他登時愣住,麵上閃過一抹被冷落的委屈。
淩心寧真是敗給他這麽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上了,她伸手捏捏他的臉:“待會我給你熬一碗去火湯,你不是晚上還要跟新任城主商談要事?”
顧若謹點了點頭,隻能用忙碌正事轉移精神力。
兩人又膩歪一陣子之後,他這才起身前去書房。
淩心寧又給雲城那邊寫了信,讓歐陽影和橘皮也帶著小家夥們出發回京。
待到忙完之後,她就前去查看青桃的傷勢。
隻不過,駱芽兒率先麵色急切的找了過來。
她手中還拿著一封信函,緊緊攥著,眼底滿是慌張之色。
她焦灼開口:“姐姐,我去給青桃姐姐換藥的時候,就沒見她了,她留下這封信,我沒敢看,她是不是走了啊?”
淩心寧安撫:“別急,我先看看信再說!”
白色的宣紙打開,就見上麵寫了一句話:“娘娘大恩,青桃來世再報,此番並無尋死之心,還請放心,待我放下執念之後,興許會回到你的身邊!”
淩心寧將信函塞給駱芽兒:“她隻是出去散心了而已,瞧把你嚇得!”
駱芽兒囁嚅:“可她傷的那麽重,雖然性命無憂,可也不能隨意走動啊!”
淩心寧皺眉:“習武之人,哪有那麽嬌氣?再說了,外麵又不是沒有醫館,她自己不會找郎中診治?”
駱芽兒咬了咬唇,終究沒再吭聲。
淩心寧柔聲勸慰:“青桃需要冷靜,咱們應該給她時間淡忘此事,再說了,她跟飛影同在屋簷下,對她的傷勢恢複還真沒好處,你是醫者,難道不明白嗎?”
駱芽兒用力點頭:“芽兒明白,就是有些舍不得青桃姐姐罷了!”
淩心寧歎息:“我也舍不得,她在我身邊跟了那麽久,我的心也跟了缺掉一塊似得,可我隻能生生忍著,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唯有離開,她才能好好養傷!”
駱芽兒還不及說什麽,外麵就傳來侍女的阻攔聲:“宋小姐,沒有王妃娘娘的準許,你不能闖進去!”
淩心寧起身,就看到滿身狼狽的宋悅芯正被攔在外頭。
她焦急懇求:“王妃娘娘,看在我幫你忙的份上,你能不能出手救救我的祖母,她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頭痛折磨啊!”
淩心寧記起來了,宋老夫人腦袋上還頂著那個包呢。
拖了那麽多時日,怕是已經發作。
自打宋臨河死了之後,宋老夫人受到巨大的打擊。
但是她卻沒有倒下,將府裏的所有仆婦下人遣散之後,就帶著宋悅芯在城中租了一處小宅子住著。
沒人伺候,自然凡事親力親為。
宋悅芯這嬌嬌小姐,平日裏被養的太好,幾乎是半點謀生手段都沒有。
宋老夫人為了能讓她學一技之長,沒日沒夜的教她繡活。
許是太過於勞累,竟然昏睡不醒。
宋悅芯找了城中的大夫,皆是搖頭離開。
走投無路之下,她隻能冒死求到淩心寧的頭上。
淩心寧記得之前答應過宋老夫人要為她切除那個大包的,不然,她也不能順利到了城主府參加宋悅芯的婚宴。
她點點頭:“好,我現在跟你去看看!”
駱芽兒迅速提著藥箱跟在她的身後,當走到門口看到宋悅芯那輛十分破舊的馬車時,她麵色複雜的說道:“我已經沒錢供養大馬車了,就這輛還是租來的!”
淩心寧擺擺手:“無妨!”
三人擠進去,宋悅芯滿臉焦灼之色,絲毫再沒有之前的囂張跋扈。
馬車按照原路返回,很快就拐進一條暗巷。
宋悅芯有些窘迫的解釋:“我跟祖母沒錢租住大的宅院,就隻能暫時到這暗巷落腳!”
淩心寧並沒有多說什麽,宋家到了這一步,也是他們自己作的,她可沒有聖母心再幫她籌謀後路。
之所以出手相救宋老夫人,也不過是念著當初進城的承諾。
至於做完手術之後,她能活多久,那也不是她說了算的。
又走了半柱香的時間,顛簸的馬車終於停下了。
駱芽兒率先跳下去,再轉過頭攙扶淩心寧。
宋悅芯快步走到門前,迅速伸手推開,就看到一名麵色蒼老的婆子迎上前來,她急聲追問:“小姐,王妃娘娘請到了嗎?她肯不肯為老夫人治病?”
淩心寧在她背後走出來,婆子就迅速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叩拜:“求求娘娘救救我們老夫人,求求你了!”
淩心寧徐徐開口:“我既然之前許諾過,就不會見死不救,去準備些熱水吧,我這就給老夫人治療!”
她邁步走到屋內,就看到消瘦的宋老夫人麵色灰白的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
她蓋著的被子十分破舊,倒是很幹淨。
宋悅芯低聲解釋:“我不想讓祖母睡的不安穩,雖然沒錢買新的被褥,但是即便是舊的,也給她重新拆洗了一遍!”
淩心寧伸手將老夫人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就發現她實在是瘦的厲害。
她仔細診脈之後,這才擰著眉心開口:“老夫人這身體很虛弱,怕是經不起一場手術!”
宋悅芯愕然的看向她:“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祖母腦袋裏麵的大包現在不能切除嗎?”
淩心寧點點頭:“嗯,她根本就撐不住!”
宋悅芯的眼淚簌簌落下,她著急跪在淩心寧麵前哀泣:“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我不能沒有她,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怕是也要隨著她去!”
駱芽兒迅速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道:“宋姑娘,王妃娘娘她隻是醫者,不是神仙,你就算把腦袋磕破,她眼下也不能給老夫人開腦袋!”
宋悅芯黯然的跌坐在地上,麵上滿是無措。
淩心寧沉聲說道:“我還是先把老夫人救醒,征求一下她的意見吧!”
宋悅芯眼見宋老夫人還能清醒過來,登時忙不迭點頭:“好,有勞王妃娘娘!”
淩心寧將銀針刺進宋老夫人頭上的要穴,輕輕撚動著。
不多時,原本昏迷不醒的宋老夫人就艱難吐出一口濁氣。
她艱難睜開腫脹的眼皮,顫聲呢喃:“王妃娘娘,是你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