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裴二帶著郎中回來,他用了燙傷藥之後,屏退左右,單獨跟他談話。
“兒啊,芟荑她想舍身救咱們裴家!”裴家主艱澀開口。
裴二公子詫異挑眉:“她打算如何舍身法?”
聽完之後,他的麵色黑沉如墨。
他快步走出去,走到隔壁房間,直接就將正在熬湯藥的芟荑給抵在了牆壁上。
單手捂住她的嘴,狠狠掐著她的腰身。
許久之後,他才將她放開,紅著眼睛喝問:“你就這麽想到隔壁宅子裏麵去?”
她啞聲呢喃:“我若是不去,你跟爹娘不是要困死在這破宅子裏麵嗎?咱們裴家的基業就真不要了?”
他猛然捧著臉痛哭:“可為什麽非得是你?”
芟荑拉好衣裳,低聲呢喃:“因為隻有我這個本事,能讓攝政王留下!”
他用力閉了閉眼,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裏,許久才悶悶開口:“可你不許對他動情,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我的!”
她認真保證:“嗯,我的心永遠都在你這裏!”
夜幕降臨,曹芟荑重新沐浴換過一件衣裳之後,送了帖子拜見淩心寧。
她看到之後,還驚愕的揚起下巴:“阿謹,你說這位裴二少夫人拜見我,是有什麽目的?”
顧若謹凝眉:“你若是不想見,就直接打發了唄,反正裴家已經強弩以末,翻不起半點的風浪!”
淩心寧懶洋洋起身道:“不,我要見!”
她穿好衣裳,姿態優雅的來到暖閣。
曹芟荑已經等候她片刻,清秀的麵容上沒有半點的不耐之色。
她恭敬起身行禮:“曹芟荑拜見攝政王妃!”
淩心寧抬眸上下打量著站在眼前的女子,凝聲道:“你說要用自己換裴家人離開,我倒是想要知道,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曹芟荑自若開口:“敢問攝政王妃,能尋礦種糧,算不算一項很厲害的本事呢?”
尋礦種糧四個字在淩心寧心頭狠狠一震,她是知道眼下這個情況下,雲城多需要種糧的人才。
至於尋礦,那就更缺了!
隻一座精鐵礦就已經為當朝帶來巨大的利益,更別說再找到別的礦產。
到時候整個王朝的進步發展可不是一點半點,而是呈飛躍性!
隻不過,她向來不喜被拿捏。
所以哪怕心裏特別震撼,但是麵上卻是不露分毫。
曹芟荑自打回答她這個問題之後,就一直緊緊盯著淩心寧的神色,然而,她到底是失望了。
眼前的攝政王妃似乎對她的本事興致缺缺?
一時間她的心情有些忐忑,連帶著初進門的那股子自信也旋即消散了。
她用力握緊了藏在袖子裏麵的手指,提著嗓子詢問:“王妃娘娘是看不上我的本事嗎?”
淩心寧垂眸輕笑:“倒也不是,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裴家藏匿皇家血脈,此乃重罪!”
曹芟荑連忙開口:“可孩子未傷分毫,王妃娘娘將所有裴家人拿來問罪,豈不是連累無辜?”
淩心寧沉吟片刻才道:“你說的對,就按照你說的,裴家男人全都處死,至於女人,就留在隔壁太妃老宅吧!”
曹芟荑差點沒嚇暈過去,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隻是想讓淩心寧處置始作俑者就是了,沒讓她把裴家男人全都給殺死啊?
她連忙跪在地上哀求:“王妃娘娘,你不能這樣,我夫君也是無辜的啊,他是迫於父命才將那個孩子抱走!”
淩心寧沉聲打斷:“曹芟荑,你少得寸進尺,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饒恕裴家女眷,你休想再討價還價!”
她轉頭命令青桃:“去給她安排一處院子,讓她明天就去山上尋找礦產,可要照顧好了,莫要讓任何人打擾到她的休息!”
曹芟荑如何聽不出來,看似是在關心她,實際上則是軟禁。
讓她再不能跟裴家人見麵!
她還以為自己此番前來能救下裴家人的性命,卻沒料到,竟是隻能救下女眷。
隻怕現在婆母得恨死她了吧!
淩心寧是真的有手段啊,不但將她留下己用,還絕了她的後路,讓她隻能躲在顧宅。
消息傳到隔壁,城主夫人直接就暈了過去。
裴二公子根本就不相信,他試圖衝進顧宅討個說法,但是終究是抵不過那些侍衛,直接給關到大牢裏麵去了。
裴瑤兒就刺激他:“瞧見沒,你媳婦兒另攀高枝,已經把你給舍棄了!”
裴二恨的直撞牆,但是根本就沒有人管他。
裴城主也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萬萬沒有想到,曹芟荑竟然會背後捅刀子。
他坐在牢房裏麵無奈歎息:“兒啊,認命吧,我怎麽也沒有料到,咱們幽城裴家有朝一日,竟然敗在女人的身上!”
裴二公子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呢喃:“爹,我不甘心,芟荑,她為什麽會背叛我們?”
裴城主冷笑:“因為我們沒用了唄!”
裴二公子隻覺得喉嚨口陡然湧起一股子腥甜,他張口就噴出一大片鮮血。
裴城主連忙扶住他道:“好歹咱們還留了根,我已經交代你娘和你大嫂,讓她們好好撫養孩子們長大,到時候再重振裴家!”
裴二慘笑:“爹,如果曹芟荑真的背叛了咱們,她是不會容留那些孩子們啊!”
裴城主驚駭的瞪大眼睛,她不會這麽狠吧?
再怎麽樣,終究都是她曾經的親人啊。
隔日,隨著曹家藏匿的小嬰孩被帶回來,裴家所有成年男子皆是被砍了腦袋。
據說京郊斷頭台上的鮮血用冷水衝了很多遍都沒有幹淨,後來就用塵土給掩蓋。
淩心寧確定了小男嬰的身份,並讓顧若謹給他取個名字。
他凝眉沉吟:“自打他生下來之後,經曆這般坎坷,就叫顧坷吧?”
她點頭:“你做主就好!”
處理完裴家的事情,婉儀公主和陳木辛的婚期也就臨近了。
原本該在佛寺修身養性的太後竟然要出來參加婚禮,這著實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顧若謹帶著淩心寧前去迎接,就看到她在馬車上被人攙扶下來。
時過境遷,太後已經白發蒼蒼,十分顯老。
她皮膚上滿是褶皺,隻不過精神倒是不錯。
她笑吟吟的說道:“我如今也不在宮中了,你們也就不用拘著禮,婉儀怎麽說也是我親手養大的孩子,我想親眼看著她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