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心寧匆匆來到將軍府,把正在跟陳令之商議事情的顧若謹給嚇了一跳。
他連忙伸手扶住她,擔憂詢問:“下這麽大的雪,你怎麽跑出來了?青桃呢?為何沒有陪在你的身邊?”
她嗔了他一眼,皺眉道:“青桃去辦別的事了,雲城的百姓受了雪災,你以為我能坐得住?你能不能帶我去一趟西北軍營,我需要去那邊看看藥材,現在城內短缺,十萬火急!”
顧若謹比誰都清楚她的脾氣秉性,但凡決定的事情,任誰勸說也不會更改。
他命人找來一輛結實的馬車,這才帶著她前往西北軍營。
出了城之後,白茫茫的大雪將天地連成一片,已經完全分不清哪裏是天,哪裏是地。
陳令之親自趕著馬車,半點都不敢疏忽。
好在西北軍營離著京城不遠,輾轉半日之後,也終究是到了。
淩心寧被顧若謹扶下馬車,就看到不少士兵正在冒著風雪刻苦訓練。
不得不說,陳令之將西北大軍練的十分威武,光聽他們的呼喊聲,就已經是氣勢十足。
陳令之叫來負責軍藥坊的軍醫,沉聲詢問:“現在軍營還有多少治療傷寒的草藥庫存?”
軍醫眼底陡然閃過一抹慌亂,他遲疑的說道:“屬下這幾天比較忙,還沒有盤點過庫存,估摸著還有不少吧,應該夠咱們軍隊裏麵用了!”
陳令之不滿瞪他:“什麽叫估摸?趕緊去查個準確的數字出來!”
軍醫倒也沒急著離開,他試探著開口:“屬下能問問大將軍為何突然查驗草藥庫存嗎?”
陳令之還不及回答,淩心寧就已經說道:“大將軍查驗庫存,還要把理由告訴你們嗎?西北軍營的軍紀竟然如此散漫?”
軍醫知曉她的身份,當下也不敢再多嘴。
他迅速開口:“屬下知錯,屬下這就帶人去盤點庫存!”
他轉身快步離開,心頭迅速閃過一抹算計。
淩心寧卻總覺得有些不放心,畢竟是要送給百姓吃的藥,可千萬不能出半點的差池。
她迅速起身道:“我去看看!”
顧若謹連忙跟在她的身邊,小心翼翼的護著,生怕她會有什麽閃失。
軍醫回到藥房之後,就迅速命令藥奴:“趕緊把我之前準備好的那些草藥全都弄出來,快點!”
藥奴麵色驟變,他也不敢吭聲,連忙去忙活。
不多時,那些草藥就已經堆在他的眼前。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裝模作樣的上前清點。
當淩心寧和顧若謹走到的時候,他這才滿臉討好的說道:“各種風寒藥約莫還有三千斤,全都在這裏了,還請王爺和王妃娘娘過目!”
淩心寧點了點頭:“分給藥堂一半足夠了,我先看看成品!”
軍醫詫異的看向她:“娘娘,這是軍營專屬草藥,為何要分給藥堂?眼下這些風寒藥或許用不著,可但凡傷寒在軍中流行,若是缺藥後果不堪設想!”
淩心寧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的話:“若是放在尋常時候,自然是不會動軍需的,可眼下天災當頭,總不能讓軍隊放著藥,百姓活活病死吧?再說了,我也是留了一半,按照用量,應該能支撐軍營半月!”
顧若謹也開口:“半月之後,興許大雪就已經停了,外麵的藥商也能進來雲城!”
軍醫卻是急的不行,他著急阻攔:“王爺,你這麽做,不合規矩!”
陳令之厲聲嗬斥:“大膽!合不合規矩,你說了算嗎?少廢話,趕緊把這些草藥裝到車上去,絕不能延誤!”
軍醫惶恐的點了點頭,這才命人去裝車。
淩心寧看過一些草藥的樣品之後,就覺得不愧為醫穀送出來的,都是上等藥材。
她走到外麵去等候,冷不防看到有人扛著布袋走出來,腳下就突然打了滑,整個人就栽倒在雪地裏。
她下意識伸手就去扶人,卻發現浸濕的藥材竟然隱約有顏色滲了出來。
她眉心陡然擰緊,怎麽回事?這藥材還掉色了?
她迅速解開布袋,抓了一把連翹迅速在手裏揉,搓,就發現滿手心全都染了黃色。
再看藥材,已經變成灰褐色,輕輕一捏,就直接變成了碎末。
她眼底陡然閃過凜冽寒意,這些連翹全是假的!
她迅速開口:“等等,別搬了!”
顧若謹滿目不解的走到她麵前詢問:“心寧怎麽了?”
她麵色冷寂的呢喃:“這些連翹全都是假的,吃下去非但不能救命,甚至還有可能要命!”
顧若謹也是渾身微凜,反應過來之後,他就憤怒咆哮:“軍醫呢?”
劉軍醫戰戰兢兢的來到兩人麵前,噗通一聲就跪在雪窩子裏麵道:“屬下委實不知這些藥材全都是假的,求娘娘明察!”
淩心寧緊緊盯著他詢問:“這些藥材全都是藥穀給你提供的?你親自驗收?”
劉軍醫用力點頭:“不錯,屬下驗收過的藥材全都沒動過,根本就不可能摻假!”
他頓了頓又道:“娘娘,是不是你辨錯了?”
淩心寧冷哼:“那你告訴我,誰家連翹會掉色?這麽明顯的廢料,你能認不出來?”
劉軍醫眼底算計閃過,他此刻垂著頭也不敢再辯駁什麽。
軍中驗出假藥,那可不是小事。
陳令之連忙派人去查,就發現除了連翹之外,其他的藥物也全都是假的。
顧若謹麵色陰沉的猶如能滴出墨水,畢竟每年光購買草藥,軍營都得扔出幾十萬兩白銀。
如今買回來的全都是假藥,這是駭人聽聞的瀆職罪。
這幸好是淩心寧發現了,但凡把這些藥給染病的士兵用出去,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他重重拍桌:“陳令之,你給本王查,到底真藥都送去哪裏了?誰又把假藥給運進軍藥房的!”
陳令之命人將劉軍醫給捆起來,哪怕打的渾身血淋淋,他也哭著叫冤。
淩心寧皺眉說道:“現在打他不是最重要的,尋到那些真藥是最要緊的,畢竟關乎著整個雲城百姓的性命!”
陳令之無比頭疼,他為難開口:“劉軍醫嘴硬的很,不管怎麽審,他隻是叫冤,根本就不吭聲,現在已經剩下一口氣在了,還是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