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顯得**不羈的小老頭正是堂堂的順天府尹黃仲達,今天下午在拜見徐閣老後,卻是直接到瀟湘樓找他的老相好。
官員到青樓尋樂子,這已經是很常見的事情。反倒像林晧然那種放假卻陪妹妹逛街的官員,簡直是鳳毛麟角,那才是不入主流的官員。
卻不知是這時代的妓者本事高,還是黃仲達被灌了迷魂藥,對瀟湘樓的芊芊姑娘顯得極為癡迷,幾乎每次休沐都會到這裏逍遙一番。
倒不是黃仲達這個老貨對芊芊姑娘愛得不夠深,他亦想幫芊芊姑娘贖身,隻是那足足三千兩的贖身費用令他望而卻步。
大明的官員有時候就是如此的無奈,高居不下的房價,令人瞠目結舌的青樓女子身價,偏偏卻是拿著不夠買鹽的俸祿。
“黃兄,你讓為弟好找啊!”
徐爌看到黃仲達後,整個人仿佛有千言萬語般道。
從高府離開後,他直接前往城北的順天府衙找人,隻是聽說黃仲達到了恩師家裏,這到城南的徐府卻撲了一個空。
好在,有人深知黃仲達的癖好,指向了城東的瀟湘樓。隻是今天為了找到黃仲達,幾乎是將偌大的北京城繞了大圈。
如果是其他的小事,他倒不會如此的著急。隻是這事關係到高尚書家的公子,且今天又是元宵禁節,卻是如何都拖不得。
“明宇兄,你怎麽來了?”黃仲達看到徐爌出現,倒是微微一愣地詢問道。
“這事說來話長,你現在跟我走一趟順天府衙!”徐爌顯得著急,上前拉著他的手腕道。
黃仲手的眉頭微微蹙起,正色地詢問道:“有什麽事情不能在這裏說的嗎?”
對於這一個打擾他好事的不促之客,他本來就有些怨氣。當下不明就理,上來就拉他離開溫柔鄉,哪怕他脾氣再好,這一刻都感到了不滿。
當然,他亦知道此刻不能發作,更不能跟徐爌交惡。
本朝的言官一旦任滿便能連升七級,徐爌明年便能夠“厚發薄積”,屆時品階比他差不了多少。最為重要的是,徐爌是徐閣老的得意門生,這是一份很重要的政治資本。
徐爌看著他如此,當即便是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道。
黃仲達聽到原來是這一個事情,顯得很是不以為然的樣子,當即就扭頭對著芊芊說道:“去,給老夫拿來紙筆墨!”
“啊……好!”芊芊姑娘卻是有些失神,不過卻是發現過來了。讓她頗為意外的是,雖然深知這個不正經的小老頭是個官員,但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順天府丞。
黃仲達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心裏亦得頗為得意的樣子。他到瀟湘樓並沒有暴露身份,如今讓芊芊知曉自己身份,還不更賣力地侍候自己。
一念至此,他渾身都感到了一陣舒軟了。
黃仲達在紙上寫了字後,在上麵蓋上私印,遞給徐爌道:“你盡管到順天府衙大牢提人便是,我看有誰能阻攔於你!”
“多謝了!”
徐爌當即進行施禮,便是急匆匆地離開。
黃仲達其實是樂於看著高尚書懲治林晧然的,隻是當下徐爌找上門來,這個麵子自然還是要給的。他放下狼毫筆,扭頭看到芊芊正敬佩萬分地望著自己,整個人如同吃了一壇蜜般。
順天府衙,一座夜晚會顯得陰森的衙門。
徐爌原本還擔心著黃仲達的紙條不好使,結果卻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撓,很順利地從大牢將高公子領出。至於其他的公子哥,他壓根不想進行理會。
“高公子,本官的馬車就在外麵,我送你回家吧!”徐爌有心交好於高耀,這做了好事自然不能半途而廢,當即熱情地說道。
“你是?”高公子並沒有當即答應下來,而是帶著幾分警惕地望著徐爌詢問道。
徐爌顧不得此時已經是饑腸轆轆,露出親和的笑容道:“我是兩淮巡鹽禦史徐爌,是你父親委托我將你帶回去的!”
“原來是徐禦史,如此有勞了!”高公子聽到這個官職,當即便明白這是友非敵了,他們家跟這個官職的官員曆來都極為交好。
到了府衙門口,徐爌卻微微感到犯難起來。盡管他今天很賣力地奔波,但當下到了宵禁時分,內城已經不允許在街道上行走了。
“徐大人,不需要擔心,這宵禁禁的是賤民,於我們何幹?”高公子卻是看出了徐爌的顧忌,卻是不以為然地朝著馬車走去道。
徐爌稍微一琢磨,便知道是這一個理。
這京城的宵禁是由兵部為主、順天府衙為輔,順天府這邊自然不用擔心,而兵部那邊他亦有說上話的人,自然不會有人敢攔他們。
馬車果然很順利就通過了日忠坊的柵門,直接上了西直門大街,這一條貫穿北京城的大長街算是到城南必經之路。
“停車!”
到了半途,外麵突然有官差大聲喝止道。
馭……
馬夫勒住了馬繩,將馬車停了下來,隻是動作慢了半拍,隱隱間是撞到了什麽東西。
哎呦喂……
事情果真如此,有一個人呻吟的聲音傳了出來,毅然是撞到了人。
徐爌的心裏微沉,沒想到會在這裏節外生枝。不過他亦沒有過於擔心,畢竟他是堂堂的禦史言官,在兵部更有好些同科好友。
“我爹乃是戶部尚書高耀,不想死的給本公子滾開!”高公子剛從大牢中出來,正是憋著一肚子的氣,當即就對著外麵的官差破口大罵道。
“你們深夜在西直門大街縱馬撞人,不管你是誰家的公子,都難逃律法的製裁!來人,將他們押回城西捕廳!”外麵的捕頭顯得義正辭嚴地道。
徐爌自然不希望將事情鬧大,便是揪開車簾走出來道:“我乃兩淮巡鹽禦史徐爌,你們是順天府衙的吧?我跟你們府尹大人是同鄉,這是他先前所寫的條子,你一看便知!”
張虎接過了那張條子,卻是進行詢問道:“這是你的馬車?”
“正是!”徐爌點頭道。
張虎的臉一沉,當即淡淡地下令道:“來人,將他一並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