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二章 樹梢上的死神

黑夜‘迷’醉了多少人的雙眼,帶著無盡的深沉,搜刮一切的雜念與妄想,讓真實與虛妄都顯得格外的單調,隨著時間的寂寞,不斷重複枯燥的簡單……所以,方陽並不喜歡黑夜,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出發之前營救行動就被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郵政速遞”,“包裹”之名自然也就是指代所接應的目標人,“快遞”是指代為此次行動提供空中保護與支援的空軍部隊,而方陽所帶來的由第二空中突擊旅臨時組建的陸軍營救小分隊,則有一個很不威風的呼號——“郵箱”,因而不難得出,營救成功呼號為“接單”,失敗則是“落包”,比較特殊的取消行動呼號則是“罷運”。

被如此隆重接應的那個人最好多堅持一會兒,方陽可不想早早的就爆出“罷運”的呼號,為整個行動圈上一個不圓滿的句號,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更有做好“救單”的準備,也就是行動必須要考慮醫務救助,目標人物可能已經身負重傷。

“但願惡毒的死亡詛咒,從未降臨於人世!”心裏暗暗祈禱,但揮舞的右手已經下達了命令,方陽用左右揮動的雙手,宣告此次行動正式進入最狂暴的開始。

剛剛已經已經有一架輕型直升機緩緩降落,跨坐在兩側的四名士兵已經跳離了直升機落到了地麵,構築成了最簡單的三角防禦陣型,而其中一名士兵已經率先跑去查看了一下墜落的醫用救援直升機殘骸,無線電裏很快傳出了他的報告聲,目標喊話無回應,被卡住於直升機殘骸之內。

一前一後懸停的“黑騎兵”多用途運輸直升機,立馬在方陽的命令下,一前一後縱線徐懸停下來,艙內的搭乘士兵立馬利用降落繩很快落地展開,而投放完第一組士兵之後。其中一架開始利用絞盤和鋼纜,將出發之前就準備好的破障工具、急救品等吊運下去。

方陽並未下去,他需要留在直升機上繼續指揮,在地麵上擔負指揮任務的是本次行動的副隊長婁強中尉。他的任務很簡單,那就是爭取以最快的時間將被困在直升機殘骸裏的“包裹”拯救出來,然後視情況是否需要當場進行一些急救,最好是迅速轉運到直升機上。

婁強率有三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兩名醫務兵、兩名工兵、一名狙擊手、一名通信兵,士兵與狙擊手負責周圍警戒、通信兵確保他能夠隨時與方陽以及其他參與行動各兵種取得實時聯係,而醫務兵待工兵破障完畢之後,要迅速完成目標身體狀況檢查。以及後期的搶救、包紮、轉運等工作。

情況遠沒有預想中的樂觀,這是落地之後看到直升機殘骸第一眼,便浮現在婁強心裏的第一感覺,一邊是在墜機地點以北兩公裏外,已經有兵力約莫一個加強連的德軍搜索隊已經趕過來了,而另一邊是這落地之後摔得極為慘不忍睹的直升機如何拆除掉,將被困在裏麵的受傷人員救出來,這就會耗費不少的時間。兩者之間的時間賽跑,顯然不僅僅關係到了目標是否能夠被順利接運回去,還關係著整個營救小分隊的存亡。

“手術刀。我隻能給你十分鍾的時間,十分鍾過後,無論包裹情況如何,都必須撤離!”

無線電耳麥裏,傳出了方陽的大聲命令,已經在直升機殘骸周圍觀察了一整遍的婁強沒有任何回複,他知道方陽去幹什麽了,如果不阻止德軍搜索部隊的靠近,那麽整個行動都會顯得毫無意義,而十分鍾的時間。顯然有些太過於苛刻。

十分鍾就十分鍾,根本就管不了那麽多了,扭頭左右看了看四下,三名武裝到牙齒的空突旅作戰士兵已經呈三角形保持最警惕的防禦姿態,臉抹‘迷’彩油、身著‘激’光‘迷’彩服的他們本身就能夠很好的融入背景環境,而在昏暗的夜‘色’中。就更難發現了,至於身披偽裝服、手持高‘精’度狙擊步的狙擊手也隱藏就位,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不知道他正高度警惕的巡視著可能從其他方向突然到來的敵人,而背負著無線電電台的通信兵端著衝鋒槍,時刻跟在婁強的身旁。

有方陽帶人在前麵頂著,救援現場的安全問題其實並不大,婁強把主要的心思放在了如何救人上,所以取下可加掛在突擊步槍上的強光手電筒來到墜機殘骸前,變形厲害的直升機機身並不拒絕強光手電筒的光芒‘射’進,兩名工兵正在努力的使用切割工具切除掉擋住目標被救出的各種變形金屬結構,迸‘射’出來的火‘花’光芒也著實讓艙內顯得格外的橙紅,婁強非常清楚的可以看到,這架直升機原本是有六個人,其中兩個護士、一個醫生和兩個飛行員都早就已經被擊斃了。

所有人都死相極為難看,婁強簡單一瞥,便不難看出子彈是出乎他們意料的,非常‘精’確的擊中他們頭部的,而且使用武器應該是手槍,且子彈經過特殊改裝,近距離的殺傷力極大,從額頭受彈的醫生隻剩下半邊腦袋的情況來看,手槍子彈彈頭被銼過,呈不規則的形狀,以至於從槍膛膛口飛離之後,盡管還自轉得迅速,看似一條直線的彈道也因為彈頭的重心異變,導致整個軌跡嚴重扭曲,結果撞進脆弱的人體頭顱之後,本來就脆弱的彈頭就瞬間產生了炸裂效果,迸濺的彈頭碎片勢能巨大,將醫生的腦袋炸成如被踹了一腳的碎裂西瓜也就不足為奇了。

轉回橫檔在直升機機鼻前的大樹前,婁強很是欣賞的看了兩眼被困在駕駛位置上的目標,從長相來看,他並不出眾,怎麽看也不像是能夠驚動戰區司令部一級的牛人,可仔細看看,已經昏‘迷’不醒的他還蓋著從德軍飛行員屍體上刮下來的一件飛行夾克,仰躺在座椅上,如睡著了一樣。

一名工兵剛剛小心翼翼的切割出一個空當,醫務兵便手伸到傷員的鼻端,看到這一幕的婁強當即相當關切的問道:“還有呼吸嗎?”

醫務兵帶著有些欣喜的表情肯定的點了點頭,婁強心裏也不禁一暖,拉著醫務兵趕緊退開兩步。讓兩名工兵能夠左右開弓加快切割速度,而與此同時,他也當即通過無線電報告道:“‘包裹’已看到,暫時受困在殘骸裏。預估為下肢受傷,處昏厥狀態……”

切割機滋滋高速切割火光飛濺,正如快速迎擊德軍搜素部隊的方陽那邊情況一樣,宛如從地獄鑽出來的三架“製空鷹”武裝攻擊直升機,如三大惡神一樣,幾乎以幾乎掠過樹梢的飛行高度,裹挾著高速槳葉撕裂空氣的嗡嗡聲響。箭頭形中衝在最前麵的一架攻擊直升機,幾乎在德軍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其左右兩側短翼就迸‘射’出了兩枚反坦克導彈。

脫離掛架的兩枚反坦克導彈以絕對凶猛的速度,綴著耀眼的橘紅‘色’光芒,在兩根擴散開來的白‘色’煙柱追隨下,帶著地麵德軍前所未見的囂張氣勢,如撲麵迎來的流星一樣,眨眼間。便讓兩輛間隔一定距離緩緩搜索前進的坦克裹入了火球裏。

最大‘射’程近四公裏的反坦克導彈,奔襲而來所帶上的空心裝‘藥’戰鬥部其實攜有兩個部分,即為雙錐型彈‘藥’罩。以無可挑剔的速度俯衝撞擊到坦克的頂部,在猛烈的爆炸衝擊作用下,相對坦克正麵裝甲厚度,幾乎可以用脆弱二字形容的坦克“天靈蓋”,顯然是經不起這樣隆重的熱‘吻’。

兩團炙熱的火球急速膨脹開來,周圍散兵陣線搜索推進的德軍士兵隻能在感官上做出一些反應,比如驚恐放大的雙眼、被嚴重震痛的耳膜,亦或者是反‘射’‘性’的側目一看,沒有一個人來得及臥倒或者趴下,宛如來自地獄的兩枚“火箭彈”就把剛剛還發出隆隆引擎轟鳴聲。伴隨著他們搜索前進的坦克,就被死亡所接納。

生與死的速度,如夢幻一般迅速而難以適應,被攻擊之下迸‘射’除了大量火星的坦克在火光之後,便已經不再動彈,宛如睡死的犀牛。再也一動不動,崩掉的炮塔合著沉重的主炮炮管,歪歪斜斜的扭倒,布置在炮塔上的高‘射’機槍、照明燈等,也都已經消失不見,唯有熱紅扭曲的鋼鐵正極具變為黑‘色’,可這樣的變化速度實在太快,坦克自帶的炮彈殉爆,讓這些都成了眨眼之間才可看見的景象,眨眼之後,坦克猶如被扔上了高速噴湧炙熱岩漿的火山口,原地蹦跳了一下,如臨死前的哆嗦一樣,徹底報廢成了一堆分辨不清的各種金屬,或大或小。

一切,來得都是那麽的快,還沒看得清敵人在哪兒,黑漆漆的樹林上方,似乎又襲來了幾枚火箭彈,而這一次遭受攻擊的,除了剩下的兩輛坦克之外,就連處在搜索隊列中後方的裝甲指揮車也都遭到了牽連,更不用說隊伍中還稍顯靠前的三輛裝甲運輸車,這些平日裏足以讓一個蘇軍步兵營都畏之如虎的裝甲車輛們,如今卻如被毀滅之神詛咒了一樣,稀奇古怪的一輛輛驟然爆炸,而賜予這一切的,便是來自於樹林方向的邪惡火箭彈。

敵人有埋伏?就在樹林裏。這是在快速而又超乎想象般‘精’確來襲的“火箭彈”之後,幸存下來的德軍士兵們最為深刻的統一共識,從他們的戰術動作中也都看得出來,他們久經訓練、技戰術出‘色’,有著作為德軍裝甲部隊‘精’銳的最佳實力,所以他們沒有驚慌失措,也更加沒有慌‘亂’,反而非常非常迅速的尋找掩護,並形成了急速彈雨,向著敵人可能預伏位置傾瀉密集的彈‘藥’。

驟然如織的彈雨‘交’織成了一條條火線,邪惡的穿殺進黑沉沉的樹林裏,拉長的火線撞上任何阻擋物便就此終結,無論是樹幹還是樹枝,亦或者是‘亂’石,連綿成片的各種武器‘射’擊聲中,所剩兵力並不多的德軍毫不怯戰的離開了那一堆堆熊熊燃燒的火點,也就是之前他們的裝甲車輛們,開始沒有呐喊聲的快速向前進,士兵們沒有遭到任何的還擊,卻依然做著最佳的‘交’替掩護前進動作,持續推進了好一段距離之後,空氣中,甚至是腳下的大地也都傳出的一陣陣顫抖,才讓他們反應過來。敵人原來不是藏在樹林裏,躲在樹梢或者山坡上發‘射’火箭彈偷襲,而是來自於樹林之上,是直升機。終於有人開始呼喊道。

“‘衛士03’、‘衛士02‘,注意節約彈‘藥’!”

無線電裏傳出了來自於武裝攻擊直升機小分隊臨時指揮機,也就是“衛士01”的指揮命令聲,剛剛對德軍搜索隊伍發‘射’了一輪反坦克導彈,優先打掉其戰鬥力可怖的重裝武器之後,接下來自然而然的是使用火箭彈等對失去了裝甲防護的敵軍展開清剿,而來自於“衛士01”的提醒。顯然也有它的深意所在。

畢竟誰也不知道,滅掉了這麽一支小小的德軍搜索隊之後,救援行動是否就會完成轉而可以返航,若是不順利,可能還會滯空堅守很久,直到把人徹底救出帶走,期間,誰也不敢料想到會有多少的德軍部隊會洶湧襲來。畢竟,整個德軍第24裝甲軍可都在不遠處,撲殺過來。那可就猶如汪洋大海衝擊孤島礁石。

“衛士03,明白!”

“衛士02,明白!”

回答一聲,坐在機號LH2017前座的武器係統官依然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頭戴的綜合飛行頭盔可以讓他和後麵的飛行員無需看麵前的任何儀器儀表,便能夠做到如白晝一樣自如飛行,而且他們可以任意看向任何一個方向,一切都建立在那一片片淡綠‘色’的環境中,唯有鮮活的生命和燃燒的火苗是那麽的耀眼、可愛。

殺氣沉沉的兩架“製空鷹”武裝攻擊直升機武器係統官,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摁下了火箭巢發‘射’按鈕。在還算寂靜的樹林上空,頓時響起了刺耳的嗖嗖聲,兩架攻擊直升機、四個火箭發‘射’巢,疾風暴雨似的在武器係統官的預先目視直接鎖定瞄準下,讓廉價的火箭彈如疾風暴雨似的猛然侵襲而出,一道道閃亮的光線拉出一道道獨特的火龍。掃‘蕩’開來,地麵上已經是火光四起、炸聲陣陣。

完成了一輪火箭彈齊‘射’之後,兩架武裝攻擊直升機已經迅速來到了人體紅外特征很明顯也很密集的區域,雙機一個相當漂亮的小半徑齊轉彎之後,更為罪惡的殺戮隨即到來。

既然德軍漫不經心的以為被他們擊落來落入森林裏的醫用救援直升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也就是說這架極有可能是德軍人員企圖叛逃所用的直升機被擊落在距離第24裝甲軍如此之近的範圍內,距離中蘇聯軍活動範圍又還很遠,自然而然不會存在遭遇大規模敵人預伏阻擊的可能。

而如此一來,最大也是最渺小的抵抗,或許就是來自於被擊落直升機上的叛逃人員,德軍上下也都是如是想的,所以調來的搜索部隊其實就是距離墜機地點最近的一個坦克營裏‘抽’出來的坦克,合著一個機械化步兵營的一部分兵力,組成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強悍小部隊前來拾掇墜機地點,而之所以要加強幾輛坦克進來,還是因為有些擔心樹林裏萬一遭遇蘇軍遊擊部隊,隻有裝甲車可能有失妥當。

排成一字隊形,所有車輛也都開著大燈,沿著直升機最後墜落的那一段歪歪斜斜的軌跡找尋開來,一路上可謂是聲勢陣陣,任何野畜都給嚇跑個幹淨,因而遭遇蘇軍小股遊擊部隊的可能‘性’也自然不大,因為自知道幹不過德軍的蘇聯人顯然會被如此之大的陣仗給嚇走,可誰能想到,半路上殺出來這麽兩個“程咬金”。

人在未知事物的麵前所基本表現一致的好奇、驚愕與遲鈍,在戰爭中都是不可饒恕的錯誤,因為就在這兩架除了發‘射’武器彈‘藥’,根本就不見任何光線,渾身上下都感覺黑漆漆的特殊直升機打樹林上空奔殺出來後,德軍一些士兵還在傻愣愣的看著,他們似乎是在好奇這直升機咋就能飛得那麽低,而且彼此可以間距那麽近,更讓他們不解的是,這黑燈瞎火的,他們咋能那麽‘射’擊‘精’準呢?

問題不是沒有回答,兩架武裝攻擊直升機用最好的方式來回答德軍士兵們心裏的疑問與不解,帶著多數士兵還尚不及反應過來的遲疑,兩架被看做是極為特殊的直升機自然而然好好的特殊了一把,又一次如蝗如雨的火箭彈從直升機兩側噴‘射’下來,而且由於處於低空掠過的飛行姿態,這些火箭彈宛如被投擲下來的一枚枚超大體積破片手榴彈一樣,正好順著德軍搜索部隊展開的散兵一字型搜索隊列,熱熱鬧鬧的開始沸騰起來。

強烈的爆炸締造出猛然的衝擊‘波’,各種金屬、石塊、殘肢等飛濺開來,樹林裏奏響了一曲最狂放的‘交’響曲,死亡的呻‘吟’被‘混’淆在了綿綿不盡的爆炸聲中,起伏開來的爆炸如一條‘欲’鑽出地麵的巨大火龍,卷起萬千泥土灰塵,緊緊跟隨在兩架武裝攻擊直升機身後前進,吞沒掉所過之處的一切,包括**、樹木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