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章 笑得太早
夜深，柏林，帝國大廈一樓警衛室。
“很抱歉，將軍，費昂森醫生讓元首服用了安眠藥，元首這才剛剛睡下，我們不能打擾元首的休息！”
負責今晚輪值保護國家最高領袖希特勒安全的黨衛軍元首第七警備隊隊長，再一次翻閱了一下記錄表，很遺憾的對卡爾藤布隆搖了搖頭。
“服用安眠藥？難道元首提前就知道這事？”
德國國防軍事情報局局長馮？卡爾藤布隆沉吟了一下，他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立馬就趕了過來，不過很不湊巧，一向有熬夜工作的希特勒今天睡下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也的確是該休息了，都已經深夜十一點了。
卡爾藤布隆原地來回踱步思索著，目前這事情還不知道是好是壞，貿然把希特勒從睡夢中叫醒，真要是好事兒，就會被希特勒責罵為得意忘形喜形於色，而要是壞事兒，又會被罵為何要慌慌張張又不是撒旦轉世，用得著那麽失了方寸嗎？
沒辦法，卡爾藤布隆自己也不敢確定這到底是一個驚天好消息呢，還是一個爆炸性的壞消息，所以頷首點頭表示明白了警備隊長的話，微微笑了笑，這才叫上自己的副官出門而去，他得盡快搞清楚事情到底是好是壞。
帝國大廈外，卡爾藤布隆的奔馳轎車司機已經啟動了引擎並開啟了空調，時近三月中旬，柏林的深夜街頭還是很冷的，坐進原裝進口自共和國的奔馳一係高級轎車，酸痛的背部靠上那柔軟適度的真皮座椅，整個人焦躁的心情倒也平複了些，眨了眨沉沉的眼皮，不用吩咐，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副官就向司機下令開車了。
掛著德國國防軍事情報局特殊牌照的黑色奔馳雙尾氣管冒出一陣白氣，幾乎沒有任何噪音間，奔馳就已經緩緩駛上了帝國大廈外的街道上，深夜時分，除了武裝巡邏的軍人已經沒有任何閑人遊蕩街頭，奔馳轎車很快就在平坦水泥路上加速起來，漸漸的，隻剩下那一抹紅色的尾燈光芒，最終消失在街道盡頭的一個拐角不見了。
奔馳轎車內，一路平緩行駛絲毫感受不到什麽震動的舒服感也隻有高級轎車才有，每次坐上這輛專車，卡爾藤布隆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想，奔馳這個汽車品牌原本是德國人的，怎麽就成了共和國的呢？中國人靠汽車產業從美國發家致富，回到半殖民半封建的舊中國，愣是在以汽車產業為主導的工業發展策略下快速崛起，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連續兩次他們都以強大的工業實力勇奪“世界軍工廠”的榮譽稱號，而且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強悍。
卡爾藤布隆不敢去想，對於每年能夠製造上千萬輛轎車、數千萬輛各類車輛的共和國，像如此高級的轎車也能動輒全球同時銷售數十萬台，強悍的工業生產能力要真是轉為戰爭服務，那得生產多少坦克、步兵戰車乃至飛機大炮軍艦什麽的，這樣強大如廝的國家，幹啥玩意兒要和德國過不去呢？
想不通就不用去想，掛著特殊牌照的奔馳轎車在深夜時分的柏林街頭車速很快，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德國國防軍事情報局辦公大樓前，這幢辦公大樓毗鄰德國柏林警備區司令部，所以周圍可謂是崗哨林立、關卡重重，尋常人等根本無法接近，所以國防軍事情報局在這裏辦公倒是撿了大便宜，軍費預算中可以省下一筆不小的警衛安保開銷。
守在國防軍事情報局辦公大樓前崗亭裏的值班警衛隻有一個，看到局長的座駕回來，當即像是觸電一般迅速反應過來，利索的小跑去將特別通道的欄杆抬了起來，讓奔馳轎車速度不減的開進了大樓前，良好的刹車係統和減震係統根本讓後座的卡爾藤布隆感受到明顯的刹車感覺，車子就穩穩停下了，當副官打開車門幹咳一聲，他才睜開了疲倦的雙眼。
躬身離車，剛走幾步階梯的卡爾藤布隆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了看那輛還沒有開走的黑色奔馳，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沉吟一下說道：“我現在都還不確定事情好壞，這樣，你立刻去一趟核物理研究計劃委員會，把他們哪裏級別最高的給我請來，一個小時我要見到他！”
卡爾藤布隆語氣非常堅決，得到命令的副官當即就將文件包遞給前來接應局長歸來的值班室人員，立馬轉身鑽進奔馳轎車，轎車很快加速起來，剛上公路便加速狂奔起來，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卡爾藤布隆的視線裏。
“有最新消息傳回來嗎？”副官剛走，卡爾藤布隆就問道。
“局長，兩分鍾前，法國地震監測局的報告已經發送回來，他們得出的結論和帝國國家自然災害地震研究所的報告一樣，都推論在北非發生了一次地震級別不高的地震!”
卡爾藤布隆皺了皺眉頭，也不多說什麽，快步走進辦公樓大廳，走到自己專用的高速電梯前，這才似乎想起了什麽，也不走進已經打開門的專用高速電梯，而是轉身回到大廳一側的值班室，抓起電話話筒就讓接線員為他轉接空軍部，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就通了，不過接電話的顯然不會是空軍元帥戈林，而是一個深夜值班少將不過也夠分量了。
一直以來，納粹德國都將發展核武器視為最高機密，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作為核物理研究重要支持力量的空軍方麵將軍級別的也都知道，尤其是還能被戈林信任來作為夜間值班的少將，他自然知道卡爾藤布隆所說的話深層意思是什麽。
在阿爾及利亞以南撒哈拉沙漠地帶展開地下核試驗，無論是建設物資還是施工人員，亦或者是往來於地中海海港阿爾及爾與試驗場之間的科研人員，都是由納粹德國空軍所負責運輸，為此，德國空軍還曾以民航用途為名，在共和國對德實施經濟製裁之前，以民航公司的名義向共和國引進了一大批民航客貨機，經適度改造後用來充當核試驗計劃的空運力量。
卡爾藤布隆不久之前收到一封電報，是在核試驗場以東約六十公裏外的一個反諜情報站傳回來來的，這個反諜情報站自打納粹德國的核試驗場開建以來就有了，平時最大的任務就是排查閑雜人員，稍有不對勁，就可以直接格殺掉那些可能是要去刺探核試驗場機密的人。
但沒想到，卡爾藤布隆會收到這個反諜情報站的電報，而且電報很詭異的聲稱帝國的核試驗已經取得圓滿成功，有強烈的光芒和猛烈的震動，更有震撼人心的猛烈爆炸……
短短一封電報卻讓卡爾藤布隆絲毫高興不起來，因為發件人不應該是這個反諜情報站，就算核試驗已經成功，那麽為支持單位之一的帝國國防軍事情報局發來賀電的，也應該是核物理研究計劃委員會，亦或者是施佩爾領導下的武器裝備部，更讓他覺得可疑的是，時間也不對，按照之前核物理研究計劃委員會的通告時間，應該是當地時間的午夜零點才對，換算成柏林時間，也應該也是3月12日淩晨一點才對。
希特勒肯定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知道3月11日這一晚是對於德意誌第三帝國而言極為重要的一個夜晚，其重要性甚至遠比登陸英倫三島還要高，因而希特勒都興奮得無法入睡，而讓醫生給自己安眠藥，這才能安然入睡，就等著醒來之時聽到好消息。
卡爾藤布隆很清楚，在施佩爾離開柏林之前，施佩爾還打來了電話說一旦實驗成功，在功勞簿上，一定會有國防軍事情報局的一份功勞，因為要不是卡爾藤布隆的手下盡心盡力的反諜反間，核計劃也不會如此順利的發展至今，可現在看來，真要是核試驗成功了，施佩爾就算不是第一個，也應該發來一封報喜電報了吧！
核試驗真的成功了嗎？卡爾藤布隆在此時此刻比任何軍方的大員都還要想知道，因為在這三更半夜，什麽元帥、上將之類的，恐怕早就睡得死沉沉的，被德國核物理研究計劃委員會篤定為百分之百成功的首次核試驗，顯然就算他們望穿秋水愁斷腸也無濟於事，還不如睡等好消息，早知如此，卡爾藤布隆也覺得自己犯賤，大半夜的不睡覺，真沒好事兒！
電話還沒有掛斷，電話話筒裏還隱約傳出那名值班的少將和其他人員對話的聲音，卡爾藤布隆約莫等了三分鍾，那名少將這才語氣大變的告知無法和試驗場的空軍駐防部隊聯係，啟用列為最高等級的緊急呼叫電碼都沒有反應，這下讓卡爾藤布隆就不更加頭疼了。
“該不會是核爆炸引起的電磁衝擊，把所有電子設備都損壞了，以至於所有無線電台都沒法使用，因而無法回應？”
電話那頭的少將拋出了一個有些學術性的問題，卡爾藤布隆倒是沉吟一想，當初他也是找了核物理方麵專家惡補了一些知識的，貌似原子彈爆炸的確會形成這樣惡劣的影響，據說還要很強各種射線輻射以及超強的光芒，但這地下核試驗，也會有這麽強悍嗎？核爆引發的電磁衝擊波真能穿透鋼筋混凝土和泥土，把周圍地表的所有電子設備都給報廢了？
不管卡爾藤布隆相信與否，他都隻能暫時以這個為答案，掛斷了電話後，想了想之前收到的那封電報，反諜情報站距離核試驗場比較遠，沒有遭到電磁衝擊波的影響因而無線電台能用，而且他們肯定感受到了核爆炸引發的強烈的地震般晃動，以及那空前雷人的轟鳴與超強輻射光芒，所以才會先行發回電報邀功。
一定是這樣，卡爾藤布隆暗自點了點頭，這才慢步走進自己專用的電梯，電梯門關上前，他還衝值班室裏堅守崗位的工作人員笑了笑，核試驗成功了，德國有了無可比擬的超級王牌武器，蘇聯、美國包括什麽共和國，這些都成了狗屁不是，一顆原子彈下去，什麽都得抹殺得一幹二淨，帝國有了這麽強悍的武器，心情怎麽可能不爽呢？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了今天，夢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
心情極佳的卡爾藤布隆不由自主的用蹩腳的中文唱起歌來，在這午夜的時候，他一個人的歌聲回蕩在走廊裏啊，帶個人的不是歡快愉悅，卻像是午夜凶鈴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一個華語稍好的人都能聽得出，這種歌聲，很像是唱歌的人被人摁住了喉嚨一般，吱吱嘎嘎的唱得極為難聽。
不管其他人感覺咋樣，反正卡爾藤布隆覺得現在自己的心情也隻有這麽一首歌才能抒發，為此他還在辦公室裏仔細搜羅了一番，找到了很久之前保存下來的中國頂級茶葉之一的普洱，挑選了一最好看的茶杯，這才哼著歌謠慢慢悠悠的踱步來到海爾熱水機前，用最火熱的開水為自己衝上了一杯香氣撲鼻的好茶，悠哉悠哉的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闔目品味起來。
茶香四溢，心情舒暢，這輩子仿佛就隻有新婚之夜才如此這般高興了，不過這種美好的感覺似乎並未持續太久，一杯好茶才喝道一半，敲門聲就打碎了卡爾藤布隆的美好回憶思緒，將茶杯放在茶幾上後，起身去將門打開，剛才自己在辦公室裏有些放浪形骸，所以就把房門給反鎖了，這一點卡爾藤布隆倒是不像為外人所知。
房門打開，赫然發現站在副官身後的人竟然不止一個，叫副官去把級別最高的拉來，怎麽拉拽這麽多，數一數才發現有七個人，疑惑的看了副官一眼，後者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當即介紹到：“這七名教授，目前是帝國核物理研究計劃委員會留守專家組，分工不同、級別一致，而且他們一直在等待淩晨一點正式開始的核試驗，所以我就把他們全請來了！”
除了無語，卡爾藤布隆真不知道說什麽了，副官和自己或許在情報領域很擅長，可在核物理方麵就跟白癡似的，也好，叫來這麽多的專家，總該能問出個究竟吧。
讓多事兒的副官去泡來七杯濃茶，連希特勒都多次稱道要尊重尊敬科研人員且還親力親為，說是要仿效共和國那樣，重視科教甚於一切，所以卡爾藤布隆倒也不敢擺架子，讓副官把七杯茶放在茶幾上後，便撇退了副官，八個人圍著茶幾召開一個其樂融融的簡會。
副官剛把房門關上，卡爾藤布隆就把不久之前收到消息稱核試驗已經取得成功的事說了出來，經過果真如他所想，七個號稱專家的人都愣了，一個個都愣了好幾秒鍾後，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是自己耳朵聽錯了，亦或者是覺得這乃情報局長給大夥兒開的一個玩笑。
“不會這麽快吧？”
說話的是納粹德國當前在核反應堆研究方麵的泰鬥級人物海森伯格，他由於身體不適的原因，這才沒有離開德國前往北非，留在柏林一邊等待核試驗成功的好消息，一邊繼續自己的研究，在他看來，核能向武器方向發展太過於單一了，毀滅人類的能力核能的確是超強，但和平利用的價值也是不容低估的。
核能發電就是海森伯格所追求的終極目標，不過支持他研究的德國海軍卻還想要小一點兒的反應堆，能裝在與潛艇、戰艦等載體上，實現理論上的無限巡航能力，當然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德國海軍才給予了海森伯格的實驗室很大的經費支持，這一點也讓海森伯格很感激，因而對於軍方的要求，他能滿足的絕不會拒絕，比如這麽大半夜的，把他叫到情報局大樓來，他就絲毫不反感。
和他一樣的，還有一直以來和他私交關係就很不錯的，而且還是工作上的好夥伴的羅伯特？德佩爾，倆人都持統一的意見，其他五個人也是同樣如此，極其疑惑的看著卡爾藤布隆，期待局長說這是一個笑話。
“難道，你們核物理研究計劃委員會就一定會堅持在午夜時分才進行試驗嗎？我認為，有可能是前去督促試驗進行的武器裝備部部長施佩爾起到了作用，在他要求下提前進行試驗也不是沒有可能吧？”
卡爾藤布隆說完，端起茶杯美美的品了一口，而當他擱下茶杯的時候，之前還一臉疑惑的七個人，現在都麵色大改，似乎相信也有這麽一種可能，第一次核試爆準備了這麽久，方方麵麵都已經妥妥當當，軍方大員到場監督之下，提前幾個小時試爆也不是沒有可能，在絕對的成功麵前，一點兒求功心切自然應該得到理解和寬容，畢竟隻要實驗成功，時間到底是幾點都無所謂。
七人專家組倒是不客氣的品味好茶了，中國茶葉譽滿全球，可現在中國人很不厚道，連茶葉都被列入了限製貿易之列，經濟製裁之下，連好茶葉都很難買到了，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眾人也不顧什麽形象了，紛紛端起茶杯細品起來，這可讓準備一肚子問題的卡爾藤布隆吃癟了。
“你們，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卡爾藤布隆眉頭緊皺，看著每一個人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核試驗成功了，為什麽你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得到消息？難道，真的是因為核爆炸引發的電磁衝擊波造成了試驗場周圍的電子設備都無法使用，所以你們還沒有收到確切消息？”
“可就算爆炸當時造成了一定的通訊設備損壞，可他們難道就不知道啟用備用的電台嗎？難道說，核爆引發的電磁衝擊，連備用的電台也能毀壞？要是沒有，從實驗成功到啟用備用設備匯報情況，也用不著這麽長時間把！”
卡爾藤布隆繼續不依不饒的問道，都說做情報的都是好奇得緊，他的好奇心不可謂不強，而他這一個個問題，也當即起到效果了，七個人相對啞然了一段時間，聰明的大腦裏正高速模擬這些個問題應該如何回答，當然也在引起更深層次的思考，是啊，推算一番，核爆都已經有一陣了，怎麽還沒消息呢？該不會是真出了什麽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