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雙生之翼(二)

好像彼此之間,還有比對方更重要的事:他的信仰與夥伴,她的則是複仇。

但這並不妨礙他有這樣的最終想法。畢竟,那個時候他沒有看到莊旖齷齪的一麵,也沒有認識施旎。

他還自告奮勇地對這位警員說:勇敢一點,追求真愛。

他倆在一次行動中,一起救助了一個文萊女巫,那是一個被當地人敬之為半神的老年女巫。

出於感激,女巫把兩條文萊古皇室流傳出來的寶石項鏈,分別贈品送了他倆。

居說這兩條組在一起名為“雙生翼”的項鏈分別是藍色的“怨念之翼”,跟紫色的“執念之翼”。

名字的由來還牽扯出一段文萊皇室的孽戀。

女巫很虔誠把它們從神龕裏取出來,讓他們各自送給自己心愛的姑娘,並祝他們永結同心——

好一個永結同心——

藍色那條由陳振炎得到,他本來已經把它送給了莊旖,莊旖卻沒有戴在身上,至今依然靜靜地躺在他床頭櫃的抽屜裏。

而另一條紫色的,原本應該戴在那個維和警員深愛的那個女孩身了,不是嘛?

如今卻在陳振炎的手上,熠熠生輝。

腦際倏地,又出現在這段畫麵——

意識彌留間,那個短發碎絨的身影總在眼前出現,紫色的雪紡衫因為她的猛烈動作,慣性的隨風後掀,那落微紫的身影有如突然息翅的蝶般落在馬路中間……

……

這一切是注定的嗎?兩條愛恨交織的“雙生翼”。又聚到了一起。

黑色小包裏有一封沒有開封的書信,上麵的筆跡雋秀之中帶了幾筆猶豫。

人們常說,字如其人。看來不假。

那封書的信署名就跟它的主人一樣,雋秀而猶豫——陸子健。

看到這個名字,陳振炎腦中立即浮現出,一張清俊、靦腆的笑臉——那個年輕的維和警員。

最後一次,看到他也是在去年的夏日,內地最大的珠寶業龍頭瑞寶總行價值一億八千萬的珠寶被劫,其中包括了:南非的稀世粉鑽、和田籽玉、哥倫比亞祖母綠、澳大利亞天然歐泊、緬甸紅寶石、帕拉依巴碧璽、斯裏蘭卡貓眼石、塔西堤島珍珠等等材質的名貴首飾。

那個案件對他來說。比以往任何一起都來得無風險,一樁珠寶劫案而已,如果不是牽扯到東帝汶那邊跨界團夥。對國際刑警組織裏的精英部隊Falcon來說,簡直不屑。

他卻是在那次案件裏跟這個年輕警員重逢了。

那時,這個叫陸子健的年輕警員已經升職為警官,卻還是一幅靦腆猶豫的模樣。見到他是恭敬的稱了他一聲:炎哥!

“好小子。原來,你也參加了這次的案件?”

當時,陳振炎是整個案件的主辦,陸子健做為當地的刑警的主力配合他的工作。

倆人獨處的時候,他也像所有的大哥般過問了一下,這個小弟的感情問題到底怎麽樣了,有沒有把那個女孩從新追到手?

畢竟他倆在東帝汶的時候,還曾經一起研究過這事情。

那時。他親眼見到陸子健眼中的落寞,如夜空裏突然劃過的流星。他說:“太遙遠了,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遙不可及了……”

很快陳振炎又認識了這次劫案的受害方,永瑞集團的CEO——鄭楚文。

跟陸子健還是發小,兩個人看起來交情頗深,性格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個儒雅靦腆,一個精明而張揚,完全一幅商人的嘴臉。

那時他總感覺陸子健看鄭楚文的眼神很複雜,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直到後來,在案件破獲的慶功宴之後,有些醉意的陸子健找上他來跟他告別,才透露出一個事實——那個女孩的父親很中意鄭楚文,外頭一直在傳他倆的親事……

“他倆才是最合適了不是嗎?炎哥!”借著酒勁,平時儒雅的陸子健變得很焦躁,“一個海歸CEO,一個千金大小姐……我算什麽?我算什麽!一窮兩白!一個小小的警官……”

……

“一個海歸CEO,一個千金大小姐?”陳振炎握住項鏈的手,不自覺的捏緊,“難怪,你可以有百萬存折傍身,難怪,你在日本,鄭楚文會找到你,難怪,你重傷以來,永瑞集團的總裁日日伴著你,原來——你是永瑞集團的千金大小姐?”

其實,他早就猜測她的身份不簡單,可是從她的言行舉止中,他從未看出過半點千金小姐應該有的樣子。

在潛意識裏,她就沒把自己當千金看,才會這樣自然不做作。

“也許,這就是你的獨特之處吧!” 陳振炎把兩條“雙生翼”通過特殊渠道,一直留在了施旎身邊,一起去了美國。

原本,他也想跟著,陪伴著她,可是任務在身。

隻是讓他不明白的是一場看似普通的交通肇事案,警方查了這麽久居然一點頭緒也沒有,就有點奇怪了。

對於他的這樣小同行,他雖然不敢高看他們,但飯桶到這個地步,也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他為此親自到過案發現場,還發現了不少疑點,雖然現場下雨之後,遺留的線索不多。

隱隱得總感覺這事還沒有結束。

他可以很斷定的得到結論:這不是一起交通肇事案,而是一起謀殺!

也就是說,有人想要施旎死。

那個人是誰?目地又是什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境,他在任務在身不方便的情況下,隻調查了一下施旎身邊的人,初步都可以排除掉了。

那次KTV事件的兩個旭輝職員也已經被江振輝開除,而且,沒有做案的可能性,其他職員,在得知這兩個職員被開除的內情後,更是對施旎敬而遠之,決沒有下手的可能。

簡而言之,施旎身邊的同事跟朋友基本排除。

再看看施旎家世,陳振炎不由得心下一疼。

童年的施旎是不幸的,母親在她七歲的時候離開了,父親施懷璋亦是忙於生計,很難皆顧到方方麵麵。

好在,施旎的童年也是幸運的,因為她是大名鼎鼎的國畫大師徐雲山老先生的外孫女。

原來,他上次在畫展上看到的那幅人物畫作真的是她。

藝術的熏陶對她從小個性的形成不無關係,可以說是必不可少的,她畫的國畫,也小有水平。

但是她的母親居然是莊旖的繼母,這一點陳振炎倒是萬萬沒有想到過。

從這條線索從發,或許還有其他拓展的可能,至少她現在成了淩家人的眼中釘,已經不容置疑了。

本生施旎跟淩智楠有過節,再加上這些,跟施旎被誤導去了日本這件事一結合,也似乎有了點眉目。

還是一個人也必須提防,那就是施懷璋的情,婦,一個給施懷璋生下私生子都不能扶正的女人,施懷璋對外宣稱隻有一個獨生女這一點,也讓陳振炎費解,這無疑是個將自己的女兒置於凶險而渾然不知的癡心爸爸。

或許是前妻的背離,讓他痛恨愛慕虛榮的女人,所於才會出此下策。

他自以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別人可不會那麽想了,從方慧琳的角度看,施旎無疑成她跟她兒子最大的眼中釘。

一個女人為了自己跟兒子的未來鋌而走險,這種事司空見慣,施懷璋居然絲毫沒有察覺,也真是自負到了極點。

想到這裏,陳振炎驀然想起一件事:

結合種種,貌似他跟施旎的第一次相逢還不是他被暗殺那夜,而是在杭州……那麽看來,他的推斷是對的,這個方慧琳已經下手了,而且還被施旎給發現了。

腦海一段畫麵浮出——

“彭!”一聲悶響,打斷了思緒。

幾乎是出自本能,手槍已然舉過頭頂,尋著聲源他步履輕盈的靠近,在門口探聽了一會一腳踢開了房間的門,昏暗中傳來一陣慌亂。

“誰?”一個做賊心虛的男聲問。

“把燈打開。”聲音冷峻得像來自地獄般不容違背。

“你……你他娘的誰,沒……沒看見人家小兩口在辦、辦事嗎?”燈光打開同時,躍入眼簾的是個光著膀子的壯漢,倒生眉,朝天鼻,一臉猥瑣,目露虛光的望著他,雙腿竟不自覺打顫。

“小兩口?”他瞟了眼床上,女孩的衣物退在腰間,上身隻剩背心,白皙的肌膚坦露無疑,臉掩在一頭碎絨的短發間,整個人一動不動,“身份證拿來。”

“你、你警察啊?這種事都、都要管?”明顯的中氣不足,口齒結巴起來,不過馬上他就連結巴也發不出了,槍口正指著自己的腦袋。

然後——

“讓這個人走吧。”思慮再三,施旎平靜的說。

“回去告訴她,不要以為我不揭穿,就是怕了她,如果不是為了爸爸跟小傑,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施旎捏了捏雙拳,聲音咬牙切齒般,“也請你再轉告她,我會離開的,不勞她這麽費盡心機了。”

“放了他吧,家事而已。”

“內地人都這麽沒有法律意識嗎?”他至今清晰的記得這段對話,卻從來沒有想到過就是她,現在想來那個聲音不是她,還有誰?

“內地人比較保守,我還沒出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