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驀地風波平地起(3)

憋了一股子的邪氣無處可發,李墨隻得跳進浴池裏‘修身養性’,好容易敗了火跳上床,兩人可又沒了睡意,隻摟在一起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赫連真話到嘴邊忍了忍,不想討個沒趣惹他不歡喜。

“想說什麽?”李墨纏繞著她的發絲,見她欲言又止,出聲問道:“在我麵前藏著掖著作甚?”

赫連真朝他懷裏縮了縮,手指一下一下點著他的胸膛,仍是猶豫了一會子,才問:“你不覺著晉國夫人有些不對勁嗎?”

她問得算是委婉,盡管她心頭的猜測已經□□分,但好歹是他的生母。

李墨指尖的動作頓住,纏繞的發圈便順滑的散了開去,從他指尖滑落,他收回手,攬住她的香肩,聲音低沉:“你發現了什麽?”

赫連真倏地坐起身來,撐著身子看他,眼睛一眨不眨,“這麽說,你早就知道。”

想來也是,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後宮發生了什麽,他雖然不插手,但並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

“赫連……”李墨拉下她,枕在自己胸膛上,慢慢說道:“我也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是傾城,她說她看見了,是晉國夫人……”這個話題沉重,頓了許久,才繼續道:“我不知道她為何這般,總想著再給她一次機會,沒想到會害了無辜的芷昭儀。”

赫連真靜靜的聽,心思卻在動著,看他一再庇護晉國夫人,想來對其生母總歸有幾分情意,這回她雖然有意思辦晉國夫人,怕是不成了,可留著這麽個禍害,尤其是對她還如此重的敵意,她也還好,就擔心晉國夫人會傷害到傾城,她決計不容!

“說到這個,我總是覺得奇怪得很,她同芷昭儀無冤無仇,為何會害她?”雖然自個兒心頭雪亮得很,但總得說給他聽,將線頭牽過去,又說:“我聽聞你之所以娶司馬鈺綾是因她用晉國夫人性命相逼。”

“是。”在這樁事上,李墨知道很是對不起赫連真,隻得道:“當時司馬鈺綾張口就要做皇後,我自是拒絕,可就在你突然失蹤之後,她將活死人一般的晉國夫人帶到我麵前,以此為條件。”

想起陳年舊事,回憶似乎很遠,“那年我不過才五歲,同母…晉國夫人回府,我雖然小,卻也知道她素來怯弱,即使身為皇後,但仍是吃了不少苦頭,她沒有威勢,其她嬪妃根本不拿她放在眼裏,便是我,也少不得要受些罪,可那次回府,我親眼目睹她被害,不敢聲張,任由沈氏取代她的身份。”

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他有些自嘲,“沈氏比她更適合做皇後,有手段,有氣魄,在宮裏很開樹立起自己的派係,也教會我很多東西,雖然很殘酷,總是為著我好的,有時候我想想,幾乎會認為沈氏才是我的親生母親才是,我天性涼薄,可再次見到晉國夫人,那種血緣親情,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為了救活她,我甚至委屈你……”

赫連真聽他說起這些,也是唏噓不已,緊緊抱住他,知道這男人內心鐵定是為當年的事有些自責的,舍棄親生母親保全自己,的確是他會幹得出來的事,所以,她才會給他的評價僅是一個狠字!

“不是你的錯,若換做我,也會蓄積力量,隻有護住自己才能報仇不是麽。”

她心裏有了譜,既然對晉國夫人有愧疚,那麽無論如何也是要保住的,於是便道:“你既說晉國夫人當年被害,可司馬鈺卻說她是活死人,就算是活死人好了,那麽這十幾年她又是如何撐過來的?便是司馬鈺綾妙手回春,華佗在世,我也難以相信她能起死回生!這是其一,其二,你用芷昭儀打司馬鈺綾的臉,她堂堂一國公主能咽得下這口氣?而且,據底下打探,那幾位枉死在桃林的宮人,可是在背地裏碎嘴過司馬鈺綾,偏偏她的琴聲能惑人心智,這麽邪門的工夫,我不得不猜測,她完完全全控製了晉國夫人,其三,死者皆是麵色發黑,那是屍毒,且脖子被咬斷,死狀殘忍,試問,普普通通的人,怎會如此犯案,我隻怕晉國夫人情況不大好。”

見男人臉色越來越沉,她不得不再下一劑猛藥,“你有沒有想過司馬鈺綾為何要嫁到大黎,你如此冷落她,她卻也不急,整日裏呆在麗正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看著老實,我卻覺得她像是在等什麽機會,一個伺機而動的機會,傳說中她本事大得很,會謀略,會打仗,現在看來,她應當還會邪術,這麽一個人,最近的表現似乎也太過平庸,她的任務是什麽呢?刺殺你?她還不夠格,偷軍事防布圖,你防著她沒有機會,那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最重要的是,連左相竟然明裏暗裏在幫著司馬鈺綾,這到底是為什麽,她得早早提醒李墨,好好防備著司馬鈺綾,至於晉國夫人,李墨得知了如此這般情況,定不會袖手旁觀,送走固然稱心,退一步,將她關起來也是好的。

昨夜聽了赫連真的分析,李墨還沒找司馬鈺綾的麻煩,她倒是自個兒找上了門來。

小夏子見帝王臉色不大好,也知他素來不喜這鄴齊來的麗貴妃,便問:“奴才這就將她打發了。”

正躬身欲退,李墨卻發了話,“讓她進來。”

司馬鈺綾眉眼平和,揮退了跟來的宮人,孤身進了乾元殿,感知到那東西,她的血液有些沸騰,緩緩的壓製住。

她搖曳生姿的進來,揚起一抹笑,規規矩矩的給李墨行禮,卻沒有得到赦免。

她也不惱,細細緩緩的說:“臣妾知道皇上在氣什麽,臣妾今日是請罪來的。”

“哦?你倒是請何罪?是欺君之罪亦或是用邪術控製晉國夫人除掉開罪過你的人?司馬鈺綾,朕小看了你。”

“皇上過獎了。”她也倒是不否認,隻是麽,李墨卻也委實太過小瞧她了。

她道:“臣妾在亂葬崗撿到晉國夫人的時候,她可就已經死了,是臣妾花了十七年的功夫才將她的屍體保存完好,也是臣妾將她喚醒,才讓皇上同晉國夫人有母子再見的時刻,如此說來,皇上可也得好好感謝臣妾才是。”

有一*冷氣襲來,是男人的怒氣在擴散,他陰冷的問:“你說——晉國夫人已經死了十七年?”

他心頭既驚且痛,已經死了嗎?可這起死回生之術,也太過詭異。

“是。”司馬鈺綾倒是磊落,直接道:“臣妾雖然將她喚醒,可若想繼續活下去,她就必須吸食活人的新鮮血液,這是唯一的辦法。”

“這是你們鄴齊的妖術?”

司馬鈺綾笑:“不,這是臣妾的本事。”

“本事?”李墨冷笑,“朕可以立馬下令將你拿下,處以極刑,你這滔天本事,可真是朕忌憚。”

“皇上你會嗎?”司馬鈺綾反問,“臣妾一直忍辱負重,難道你就不想知道臣妾的任務嗎?殺了臣妾,你怎麽同鄴齊交代,又從哪裏知曉鄴齊在大黎的勢力?”氣定神閑道:“臣妾勸你,還是不要大動肝火的好。”

“放肆!”李墨一掌拍在案桌,竟將案桌震碎,足見戾氣之深。

在這檔口,外頭伺候的小夏子突然匆忙進來,一張臉急得快皺到一起,見到李墨如此大發脾氣也顧不得,硬著頭皮,急急道:“皇上,不好了,晉國夫人同元貴妃等一幹主子們在禦花園裏賞花,不知怎麽的,長公主突然掉進了池子裏,如今昏迷不醒,太後知道了已經大發雷霆,將所有主子都押了起來。”

“什麽!”

李墨唰的站起身來,臉色一變再變,竟是比方才還要難看幾倍,連跪在下麵的司馬鈺綾也顧不得,抬步就往外走,邊問:“太醫都到了嗎,將所有太醫都給朕找來,長公主有個什麽好歹,誰都不要活了!”

聲音漸漸遠了,司馬鈺綾嘴角挑起一抹滿意的笑,瞥了一眼四周立著的宮人,出聲道:“皇上都已經走了,你們不去伺候還杵在這裏做什麽?本宮是因為皇上沒發話不敢走,皇上現在可是怒得想殺人,一旦不稱心了,留在這裏不稱職的你們,可就是替死鬼了。”

宮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畏懼帝王,步履匆匆的追了上去。

司馬鈺綾挑眉,方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目光落在那明光閃閃的玉璽上,內心翻騰得更厲害了。

鳳章宮現在是亂成了一片,眾妃全被扣下,大批的侍衛守住了宮門,太醫進了一位又一位,宮人們腳步匆匆,生怕慢了一步。

裏頭幾位太醫會診,赫連真眼睛都不眨,就怕錯過了什麽,害得昏迷不醒的傾城有個意外。

太後嚴陣以待,又冷氣逼人,以致太醫們冷汗直冒,戰戰兢兢,外頭元貴妃幾乎要哭得背過氣去,心疼、焦急、自責輪番交替,她恨不得守在傾城身邊,可一向待她和善的太後竟用陰狠的目光盯她,將她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