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法人霍普
歐洲到中國需要三個月的航程，這個事實讓葉楓非常失望，同時也很疑惑，用三個月運一船火柴到中國，還能賺錢嗎？
事實是肯定有得賺，因為中國沒有這樣的產品，價格可以定得很高，算上運費以後，可以是成本的十幾倍，而其中的利潤也有好幾倍。
即便這樣，盈利也會受到中歐之間運力的限製，最好的方法還是在當地建工廠生產，成本大幅度下降的同時，也能保證供應量。
不過在遠東的商人對工業明顯不感興趣：“在遠東做工廠很麻煩，要和形形式式的地方勢力打交道，平常還很難招到合適的工人，更重要的是，每一樣東西都要工廠自己做，單獨的工廠想發展很困難。”
葉楓點了點頭，這就好像他在瑞典生產安全火柴，木柴、藥料這些生產材料可以直接從別的工廠采購。
在中國，不僅要建火柴廠，可能還需要建一個現代化的伐木廠，進行砍伐和加工。
藥料中有七八種成份，可能又需要建七八個礦場。
在瑞典，火柴盒可以直接采購的，現在可能需要建一個造紙廠、一個印刷廠，再加上一個紙盒廠，哦，還有膠水廠，總之，隻要是用到的東西，都需要自己製造。
所以剛開始，很少會有人跑那麽遠建廠，除非是在當地找到合作夥伴。
麵對一群鴉片販子，葉楓也知道跟他們沒有太多合作的可能，這些遠東商人在中國的洋行，主要做的事情就是代理歐美公司的產品，從中國掠奪財富。
他們來找葉楓，就是希望能代理安全火柴在遠東的銷售，要說諾貝爾公司的各種產品，也就這個在遠東還存在市場。
葉楓也想通過這種合作，同這些率先進入中國的英法商人搞好關係，反正他們給的價格也比較高，就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
與此同時，葉楓也旁敲側擊，暗暗留心，希望能找一個在遠東的代理人，凡是賣過鴉片的，被他自動剔除，結果就剩了沒幾個人。
葉楓很快注意到人群中一個活躍的法國小夥子，他總是找人不停地詢問中國的情況，似乎對中國的文化很感興趣。
葉楓上去跟他打了個招呼，知道這個小夥子名叫霍普：“我看你似乎對中國的文化很感興趣。”
“哦，那是當然，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到中國去。”年輕人笑道。
葉楓吃了一驚：“哦，我以為今天來參加晚宴的，都是在遠東做生意的商人，那麽我能不能問一下，霍普先生打算什麽去中國旅遊呢？”
霍普聳了聳肩膀，笑道：“我是偶然聽說這兒會舉辦一個遠東招商酒會，所以就過來了，您不會覺得我冒昧吧？”
葉楓笑著搖了搖頭，霍普接著說道：“當然，我也是想去中國做生意，在法國想賺錢可沒有那麽容易，中國是那麽的好，賣什麽都可以賺錢吧。我什麽時候會去？原來打算賺一點錢，過兩年的，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也許年底我就會去中國，這要看我什麽時候能搞到一筆錢。”
葉楓看了看一臉興奮的青年，試探著道：“遠東的錢確實要比巴黎好賺，那裏甚至可以買賣鴉片。”
“哦，不，我想買賣鴉片和販賣黑奴一樣，隻有野蠻肮髒的英國人才會做，我絕不會做這個。”就像大多數年輕人一樣，霍普表現得很氣憤，他突然笑道：“我想遠東有很多錢可以賺，為什麽要賣鴉片呢？”
“那你打算做什麽？”不知道為什麽，葉楓對霍普產生了一點點好感。
“鍾表。”霍普眨了眨眼睛：“如果閣下能幫忙的話，我更看好派克自來水筆。”
“自來水筆？你要知道，中國人習慣用毛筆寫字。”葉楓道，他對霍普的想法不以為然，鍾表的暴利時代應該已經結束了。
霍普笑了笑：“我知道中國人習慣使用毛筆，但那樣寫字太累了，我想他們看到自來水筆，一定會非常歡迎的。”
葉楓又跟霍普說了很多，他發現霍普到遠東淘金的動機還算純潔，了解中國文化，通過正當的方式賺一箱子黃金，或者可以合作一下。
他笑了笑，對霍普說道：“給你代理派克自來水筆沒有問題，說吧，你想要多少？”
“當然是多多益善。”霍普笑道，接著雙手一攤：“我會用我所有的錢買上一批派克筆，然後帶到遠東賣掉，哦，我有兩千法郎的積蓄，請問你能賣多少支派克自來水筆給我？”
“兩千法郎？”葉楓愣了一下，這個雄心勃勃的年輕人最多隻能帶四五百支，然後坐上三個月輪船，到中國去賣掉，這個數量實在……太少了。
“最一般的那種，四百支。”葉楓道。
“哦，有四百支嗎？那太好了，等到了中國，我可以賣……”他似乎發現不應該在葉楓麵前透露自己可以賺多少錢，尷尬地撓了撓頭：“嘿嘿，我想我一定可以賺到錢的。”
葉楓並不認為自來水筆這時候在中國會有市場，習慣了使用毛筆，視一切先進技術為奇巧淫技的夫子們，應該不會花銀子購買自來水筆。
而且就算有人會買筆，墨水從哪裏來？原來的那種墨水可以通用嗎？他並不敢肯定。
如果霍普用自己的全部身家買了四百支派克筆去中國的話，他很可能破產，葉楓覺得接下去這個年輕人會遇到挫折，窮困潦倒，然後就可能去販賣鴉片。
“霍普先生，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中國人不接受自來水筆，我是說萬一，那你要怎麽辦？在中國那種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中。”葉楓提醒道。
霍普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怎麽會，一定可以賺錢的。”
“我是說萬一，中國人用毛筆用了幾千年，而且他們認為書法也是一種藝術，所以我並不認為他們會接受自來水筆，你要知道，那是一個封閉的，或者說是落後……愚昧的民族，你失敗的可能性很大。”葉楓道。
霍普皺起了眉頭，葉楓的話讓他想到了一種可怕的情況，但同時他又覺得自己的辦法一定可以賺到錢，也舍不得放棄。
看到霍普為難的樣子，葉楓笑了笑，道：“霍普先生，你這樣做的風險太大，我看要不這樣，我們合夥到遠東做生意，我給你500支派克自來水筆，不要你的錢，你用2000法郎去購買一些鍾表帶到遠東去賣，如果自來水筆賣不出去，鍾表還可以賺錢對不對？”
“這樣風險是會小一點，可是，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啊。”霍普還是很苦惱。
葉楓擺了擺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這500支自來水筆算我跟你合資的，我們可以在法國申請一個共同的公司，你通過這個公司在中國做生意，對於公司的權益，我四你六，你看怎麽樣？”
“你四我六？”霍普顯然吃了一驚：“可是500支自來水筆價值2500法郎，你出的錢比我還多啊！”
葉楓笑了笑，這個霍普的性格是挺戇直的，合作上或許不會欺騙自己，就怕做生意的時候被人給騙了，不過他現在要找合作夥伴，還是這樣的讓他更放心。
“我出的錢多，你出的力多，股份這樣劃分會更好一點，當然，要是你在遠東失敗了，我會帶著法郎去找你，怎麽樣，你決定了沒有，是不是跟我合作。”葉楓道。
“哦，那是當然。”霍普張開雙臂，和葉楓擁抱了一下，這麽好的條件他實在沒理由拒絕。
“想想看，我們的公司叫什麽名字？”葉楓放開霍普，終於找到了一個看上去可靠的合作夥伴，他的航船終於可以向遠東啟航了。當然即便是霍普欺騙他，也不過是損失五百支派克自來水筆而已。
“霍普兄弟公司？哦，不，現在是我們合作，那就叫諾貝爾-霍普兄弟公司。”霍普喜笑顏開：“你覺得怎麽樣？不過公司的中文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亨達利，亨通、發達、盈利，哈哈，這個名字是不是很棒？”
“亨達利？亨-達-利——鍾表？”看著手舞足蹈的霍普，葉楓感覺自己傍上了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