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心裏無限矛盾的嚴筱芯多想就這般的忘掉仇恨,順著這朝思暮想的一幕,跟著他死心塌地的離去。然而,這世上最難忘的不是愛情,是仇恨。因此,嚴筱芯自然是做不到。
半晌後,她抿了抿嘴,一時忍不住的跌落下一滴淚珠。饒是這般的渴望,這般的孤單無助,嚴筱芯依然的選擇了搖頭。
尹易凡似乎早猜到了前者會是這般模樣,也不生氣,隻是自顧自嘲的笑了一聲。那隻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忽地再度前伸了出去,抓住了那條纖瘦的手臂,入手處一抹溫熱。
被尹易凡這麽一拉,嚴筱芯就仿佛是隻受驚的小兔。整個嬌軀震顫了一下,不由便是一個激靈。
然而還在嚴筱芯驚魂未定之時,令的她更為驚駭的事情卻是接連的發生了。隻見尹易凡那隻抓著手臂的手忽地一用力,便是將她整個身體拉到了懷中。隨後,似乎連考慮,或者是猶豫,都未曾有過。
他的另外一隻手迅速的抬了起來,然後嚴實的蓋住了嚴筱芯的雙眸。緊接著,尹易凡慘白的臉,便是驟然的貼靠了過去。當幹燥觸碰上溫熱之時,即便這是首次,也難免一番糾纏不休。
他隻覺得她,似乎因為羞澀,臉蛋急劇升溫,但口感著實不錯,略帶著一絲甜美,餘味無窮。
她隻覺得他,霸道中又有溫柔,用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眸,顯然能大大的減輕了自己的羞澀。但那近乎貪婪的吸-允,令的自己幾乎要窒息了。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血腥,腥澀的味道,難道就在跟自己訴說,這世道,本就腥澀?
許久。
末了。
嚴筱芯似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心頭的跳動,幾欲蹦躍而出,嬌軀一陣酥軟,癱倒在尹易凡的懷裏。他輕撫著她的秀發,一抹清香,即便隔了數年,也依然熟悉。一雙暗藍色的眼瞳,此刻明亮如清水,其中的柔和,也如水流一般,溫和的滋潤著嚴筱芯那顆漸漸欲死的心靈。
嚴筱芯隻是低著頭,臉頰上的緋紅久久難消。心中忽地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也不願去想。兩根細長又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撚動著一縷垂落至胸前的青絲。
“你爹,是軒機閣的人殺的。”
一雙眼,似是有些發呆般的望著前方的山林,尹易凡輕輕的念了一聲。他的雙手緊緊的抱著那道瘦弱的身子,雖然自己的身體並不溫暖,但冰寒的感覺,總比什麽感覺都沒有要好。
聞言,嚴筱芯微微一怔,眼中驟然閃掠過一抹哀傷。雙手動了動,便想掙脫出懷抱。然而尹易凡自然不能讓她如願,一對冰冷的手臂,死死的環著,一動不動。
“我承認,我是想殺了你爹。但上天似乎跟我開了一個大玩笑,當我進去府邸之中的時候,你爹差不多已經死了。應該是以一敵三,然後生命力過度透支而死。”
尹易凡說的很嚴肅,但聲音卻很輕,甚至比嚴筱芯的低聲抽泣還要輕。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咬了咬唇,道:“你爹致命的傷口是那一處刀痕,我不用刀的,相信我。”
聞聲,嚴筱芯終於是想通了什麽,那般低聲的抽泣,也是忽然的響亮了起來。就好比跟多年前的一樣,原本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哭,然後又為了另一個人哭。這其中的變化,就是哭的響亮些了,更多了一個小小的理由了。
她終於放鬆下自己的雙手,略帶了些艱澀,輕輕的將一對手臂環到了尹易凡的腰後。然後,緊緊的抓住,哭啼聲,空前。
在先前,她認為,就隻有自己一個人了。所以不敢哭,即便是哭了,也隻是無聲的抽泣,她怕,怕自己軟弱了之後,就再也提不起活下去的勇氣了。而現在,不再是隻有一個人了。所以,放聲大哭,即便是哭的撕心裂肺,也一定會有那個他,來撫慰自己。
“忽忽!這小鬼,親熱也得選時機啊!”
天空中以一敵二的鍾淡秋,不僅沒有落到下風,隱隱中還壓製著兩個對手。但此刻的他,著實無心戀戰。因為他曾經是軒機閣的重要人物,所以也就深深的明白軒機閣的底蘊。就這般一直戰下去也就罷了,但萬一要是再來了一個軒機閣的大夫,自己恐怕情形不妙了。因此,他不時的便是留意山野之上的尹易凡究竟是走了沒。在一次又一次見到二人緊抱在一起的時候,鍾淡秋終於是忍不住的心頭埋怨起來了。
“轟!”
便在這時,天空中交戰的一聲雷霆,驚醒了尹易凡。隻見他忽地身子一個激靈,想起了此刻的尷尬處境。當下,便是扶起嚴筱芯那梨花帶雨,泫然淚下的臉頰,輕輕抹拭,道:“跟我走!”
嚴筱芯輕輕的抽泣了一下,抿了抿嘴,又點了點頭。
見狀,尹易凡當即便不再遲疑,一隻手緊緊的拉住前者的手臂,飛奔了起來。山林蜿蜒,不多時,二人的身影,便是徹底的沒入了林叢之中。
陰陽薄動!
見到了尹易凡終於撤走,激戰中的鍾淡秋當即也是精神一震,攻勢陡然迅猛了許多。伴隨著他沉肩擺開身勢,心中不由自主的運轉起雷罡之道,配以本元中洶湧而出的磅礴雷罡元力。
隻見鍾淡秋前傾著身形,一手豎起,順著一聲曆喝,眉目正肅而起。陡然之間,他那自本元中騰蕩而出紫色元力,便在他的身體後麵,撐開了一道紫黑色的龐大天幕。帶著一股倒轉陰陽,撥弄天地的威勢,頃刻間,便是向著魏明長與祁連正二人鋪蓋而去。
天地之間,被這一道忽然出現的天幕,籠罩的徹底陰暗。所謂天幕之下乃至陰,天幕之上乃至陽,相合成陰陽薄動。這其中的連接點,便是雷罡!就在天空徹底陰暗的這一刻,交戰三人的數百丈之內天空,陡然的被一陣陣滋滋的雷動聲所包圍。
“小心!”
見到鍾淡秋終於開始拿出看家本領,饒是魏明長與祁連正的心底都是忽然的升起了一抹忌憚,隨即相互緊張的關照了一下。噬命者,鍾淡秋,背著這一名號數十年的他,殺人手段毋庸置疑,若是當真殺紅了眼,即便是魏明長也不敢說一定能接的下攻勢。
魏明長與祁連正二人,不僅要時常閃身躲避漫天雷光的轟襲。而且還要注意那道緩緩鋪蓋來的天幕,可謂是不容易。
望著遠處的那一道天幕降臨,在即將抵達自己身處之地隻有數十丈的距離之時,魏明長與祁連正二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隨後點了點頭,齊聲喝出了自己的元訣!
炎雷轉世!
雷動涅磐!
在祁連正的一聲暴喝之下,這一瞬間,他幾乎用出了渾身所有元力中的一半之多。隻見在滿天無數紫雷之中,忽地有一道無比粗壯的紅色雷罡,劈落了下來。
順著一道震天的轟隆聲劈下,隻見一個高達數十丈有餘火紅色雷電傀儡被召喚了出來。傀儡的身形,猛然一抖,當即便是掀起一陣狂風。向著不遠處此刻正欲蓋壓而來的紫黑色天幕,猛的便是暴掠過去身形。其速度與體型完全不符,半空中傳出一道道令人心底發寒的破風摩擦聲。
魏明長的實力比起祁連正要略勝一籌,因此此刻他所釋放出的雷動涅磐,雖然比起炎雷轉世更要凶猛一些,但他的消耗卻遠沒有後者那般的嚴重。可見六元境中,每差一角,其實力相差的巨大。
伴隨著魏明長忽然的盤膝而坐,一股股磅礴又顯神秘的氣流登時自他的身體之內縈繞而起。隻見那原本由鍾淡秋所召喚出來的一道道紫色雷光,在靠近他十丈方圓之內時,都會頃刻間化為虛無。
“錚!”
更為令人震驚的是,雷動的聲音,在常人的印象中一向都是極為粗獷的轟響。然而,此刻在魏明長的出招之下,那般暴烈的紫紅色雷罡,竟是被他生生的擠壓成一條細長的弓箭形狀。順著一道幾乎能撕裂耳膜的銳響聲,雷動涅磐便在天空中急速的拉開一條紫紅色的光線,朝著天幕襲來的方向,直直竄去!
“嗞!轟!”
三道各式各樣的攻擊,自然又是再一次激烈的碰撞。登時間,八方雲動,整個天空,似乎都因此震顫了起來。那由祁連正所召喚出來的炎雷轉世,一雙巨手猛然探出。對著鋪蓋來的天幕,又是凶猛的一扯,隨後又是巨腳一跺,伴隨著一聲近乎凶獸發狂般的獸吼,那方圓可達數百丈,氣勢猶如遮天的天幕,竟是被生生的撕碎了開來。
那道由魏明長所施放出的紫紅色光線,就仿佛是天地間最純粹的光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陡然之間,便是向著原本的天幕之後,穿透而去。那是鍾淡秋所處之地,饒是他以六元六角的實力,若是直接硬撼這麽一記攻擊性極強的元訣,也絕對不會好受。
“哈哈哈……鍾淡秋,你還不束手就擒?”
看到一切都這麽順利,炎雷轉世撕毀了天幕,雷動涅磐更是直接的向著鍾淡秋本尊處襲殺而去。祁連正不由便是豪笑了起來,隻見他雙目之中,布滿了怨毒,顯然對於鍾淡秋,怨念頗深。
“咻……”
便在這時,那道紫紅色的光芒,仿佛是一直在前進著,並沒有找到目標而射了個空。見狀,魏明長那平靜的麵色之上,陡然的蒙上了一層震驚,失聲道:“人呢?”
雲霧,以及三人之間戰鬥的餘波,都隨著時間緩緩的散去。約莫等待了一盞茶的時間,在魏明長祁連正二人閃爍著難以置信的眼瞳之中,映出了那一處原本是鍾淡秋的立身之所,此刻卻是撥開雲霧,見藍天,沒有看到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