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一臉洋溢著笑容,不經意的轉過頭,正好將身前不遠處尹易凡注視女子的一幕收入眼中。霎一時,他麵色之上的笑容凝固了起來,隱約有一絲陰沉流露出來,浮現在麵龐之上。

他叫陳青崖,乃是鑄器師公會延光城分部副會長陳淨之子。自小到大,他一直是活在身旁人豔羨的目光之中。雖然十分優秀,卻也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屬於自己的東西,他人絕對不可以有褻瀆的心思,即便是多看一眼也不爽。

粉衣女子察覺到了陳青崖麵色中的異狀,登時收起麵龐上的笑容,順著後者的視線望了過去,發現正有一名陌生的藍發少年,向著自己這邊走來。隨後翻了翻白眼,伸手抓住陳青崖的袖子,動了動,說道:“青崖哥,不用理會他,也不知又是哪來的賤民,偷偷的潛進公會。”

於佳兒的聲音並不響亮,卻剛好能讓尹易凡聽到,旋即一怔,收回了視線不去看這二人。這一時,他剛剛對這座城市升起的好感,又全然散去。心中暗暗冷笑一聲:“對,我是賤民,隻不過,卻不是你們有資格說的。”

陳青崖笑了笑,伸手撫了撫於佳兒的發梢,輕輕說道:“嗬嗬,賤民,就更沒資格看上我的佳兒了。”

“嗬嗬。”於佳兒掩嘴輕笑,麵龐微微有一點粉紅,他知道陳青崖話中的意思。

尹易凡雖然年少,卻十分隱忍,對於這二人近乎白癡般的想法,他也沒有興趣多去解釋什麽。旋即腳步不停,徑直的走在小路之上。一旁的陳之自然也是將方才的情形看在眼中,此刻尹易凡向著前麵走去,他還以為前者心有不爽欲去理論。

隨即伸手拉住了尹易凡的手臂,陳之麵有忌憚,輕聲說道:“尹兄弟,這倆人,我以前見過,男的乃是副會長的獨子,而女的更是會長的孫女。惹不得啊!”

“嗬嗬。”

尹易凡轉頭一笑,語氣雲淡風輕,道:“陳副會長言重了,我怎麽會為這點事去鬧呢,耽誤了要事,可不好。”

“額!”

陳之聞言一怔,隨後也是點點頭,笑了笑,心中暗暗感歎尹易凡的心性。

“嗯?”

四人相對而走,狹長的小路之上,隻有靜靜的微風,輕撫著落葉。伴隨著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陳青崖慵懶的嗯了一聲,橫出了自己的手臂,攔住尹易凡的去路。

“忽忽,這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了!”

尹易凡看了一眼橫在身前的青色袖袍,頓住了腳步,不由的心中冷哼一聲。

“小子,你哪來的?”陳青崖依然是懶洋洋的聲音,撇了撇嘴說道。看樣子是找麻煩找定了。

尹易凡心中忽然想起了前世的西遊記,其中妖魔鬼怪最喜歡問的便是,“和尚,你哪來的?”

“東土而來。”尹易凡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連正眼也沒去看陳青崖。他們看不起自己,自己還更看不起他們呢!

對於尹易凡的這般神色,陳青崖自然是盡收眼底,這種語氣,竟然還對自己有著不屑的意味?想到這裏,他的麵色登時陰森起來,道了一聲:“你找……”

找死的死字還未說出口,陳青崖隻覺得那隻橫在尹易凡身前的手似是被什麽抓住。驟然之間,仿佛被凍僵了一般,冷入骨髓,麻木不堪。他怔怔的轉頭望去,卻發現抓住自己手的正是尹易凡。再然後,他的瞳孔急劇的收縮而起,映出了一條結滿冰塊的手,其上還冒著一縷縷輕佻的蒼白色霧氣。

“啊……”

淒厲的尖叫聲,仿佛殺豬一般。陳青崖的另一隻手抓住這隻結了冰的手臂,麵色因疼痛而劇烈的扭曲起來。他本是三元中期的境界,在同齡中,一直是以佼佼者而自居。又怎會想到,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四五歲的少年,會傷害到自己。

“賤民,你在做什麽?”

見到陳青崖的手被凝結成了冰塊,於佳兒的麵龐終於是露出了一抹震驚,旋即便是雙手拉住前者的身體,對著尹易凡怒聲嬌喝。

“嗬,嗬嗬。”尹易凡嘴角依然洋溢著邪異的笑容,鬆開了自己的手,輕輕的在衣服上擦了擦,仿佛方才那一刻,被弄髒了一般。

他抬起眉眼,向著此刻也正是一臉震驚之色的陳之輕鬆的笑了笑,道:“陳副會長,我們走吧。”

“站住!站住……”

陳之也沒有多去管什麽,看到尹易凡徑自的走了出去,自己也就跟了去。身後回蕩的,是於佳兒歇斯底裏的嬌喝聲。她想上去教訓一下少年,卻發現連比自己強的陳青崖也吃了虧,不由便是卻步了。

“哦,對了。”

尹易凡似是想到了什麽,忽然頓住了腳步,隻不過沒有回過身來,淡淡的說道:“冰塊,要先放在冷水中溶解,否則,一下子受熱,崩裂了可不妙!”

“你!”

於佳兒望著尹易凡削瘦的背影,一時氣結。踩了踩腳,一副怨氣無處發泄的樣子。隨後又看到陳青崖那淋漓著冷汗的蒼白麵色,不由慌了起來,連忙將後者扶走。

“尹兄弟,你出手有點狠了。”

走出了老遠一段距離,陳之才輕輕的對著尹易凡道了一聲。方才他分明的察覺到,尹易凡一次冰封,竟是將陳青崖的手臂中的血脈也冰封了起來,令的元力也是疏通不開。若不及時得到救助,恐怕真要廢了。

尹易凡聞言淡淡的笑了一聲,心中知道陳之是在替自己擔心,隨後目光中有一抹感激之色閃掠而過,說道:“嗬嗬,這種人就應該吃些虧才懂得尊敬人!”

------

又走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二人似乎都已將方才的小插曲忘記了。抬起眉眼,入眼處,是一座莊嚴高大,卻不華麗的大殿。遠遠的便可聞到,周遭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縷熱浪,透入鼻中,隱隱有些生澀。

大殿裏麵,人不多,隻有寥寥幾個老頭子,相坐在一起,飲茶洽談,甚是愜意。忽然之間,似是聽到了殿外有腳步聲傳來,有幾人轉頭望去。看到的是陌生的兩人,一人身著上品煞器師的服飾,顯然是鑄器師。另一名少年,看似隻有十五六歲,元力也沒有達到三元境,應該不是鑄器師,卻出現在這裏。一時間,令的眾人有些惘然了。

坐於正中位置的正是一名白須過胸的老者,年過八十,身著一襲黑色長袍,十分的普通。隻不過明眼人,都會注意到老者的胸前,別著一枚勳章,其中竟是印著七柄小錘子。

赫然便是亞地階罡器師,即是能夠鑄煉亞地器的鑄器師。這種級別的鑄器師,即便是放眼整個軒機帝國,也必然不會超過兩手之數。而眼前,竟是活生生的坐著一個。而他,便是這延光城中的鑄器師公會會長——於得水。

隻見於得水緩緩的抬起老眼,眯了眯,遠遠的向著殿門處望去。走在前麵的是陳之,他見過前者幾次,倒是報的出名字。隨後捋了捋長須,淡淡的道了一聲:“陳之,鑄器師公會的規矩,你是懂的,這回怎麽帶了個外人進來呢?”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