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相關 (143)再見

(143)再見

羅夏頭上蒙著粗布擋了山風日曬,每走幾步前麵的小白都會停頓下來回身看看羅夏是否跟上。

趕了陣子路,總算繞著大圈走上了崖頂,幾乎累的氣喘不勻。一路上羅夏也沒閑著,跟著小白采了不少草藥,一路走來,小白身後斜背了的小筐中幾乎滿了一半。

站在低處,她仰頭瞄著那邊較高之處,走了會兒子,果然就看見了那曾經生離死別的崖頂,那邊草樹皆稀,遠遠看著竟像是常有人踩踏的模樣。拉著默不作聲的小白走上崖頂,她拖著腳在一個位置上磨著鞋底,這個位置記憶裏是有的,她雖未真來過,但對這個方位卻有著挖心般的深刻記憶。

轉身看向已經變了模樣,卻仍舊清秀的少年,她輕輕拉住小白的手,“再遇到這樣的情況——”

“我仍會做同樣的事情。”學會了書本常理反變得寡言的小白,這一次聽出羅夏語氣裏隱藏的意思,卻率先開口,搶了她未說出的話由。

“我隻是消,你莫要再這樣傻,明明是死局,何必再爭。”羅夏搖了搖頭,老頭兒是教會了小白很多東西,卻沒有教會他應世靈通的法門。

小白沒有說話,就是明知道是死局,才要爭,爭那萬分之一的消,也絕不認命。

羅夏不多言,不著痕跡的鬆開小白的手,轉身便下了山坡,循著之前的路,走了下去。

“要去尋那個人嗎?”。小白跟在羅夏身後許久,才開口。

“是要尋的,隻是那人未必就會輕易的唄尋到。即使當初的營地還在,想見一下這個人,卻未必那般容易,比較我已經不是冬蘇模樣。”羅夏歪著頭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丹鳳眼,她知道現在自己同樣不醜,抬眸垂目間神采中都有媚態,但是卻失了曾經冬蘇的那份純澈可愛。

路過營地時,果然見到曾經的院落和校場尚在,營地的痕跡也依舊,隻卻是人去樓空之相—向前麵時,居然又看見三四成行的士兵,看樣子是尹龍澤留下守營的小隊人馬,他還知道給自己留下後路。

跟著小白躲到後麵牆邊,確定哪些人已經轉開,才輕輕道:“小白,帶我偷偷去看看曾經住下的小別苑吧。”

小白點了點頭,一把將羅夏抱在了懷裏,像抱小孩子一樣,絲毫不費力氣,轉過幾道牆,跳進了一個小別苑。羅夏朝著小白點了點頭,才終於轉而去了臥房,走進小屋,摸了摸桌椅,卻發現竟絲毫沒有落灰,這是每日都有人打掃的嗎?出了小屋,放看木橋湖景和後麵在風中輕蕩的秋千。

歎口氣,她也不願多留,隻是想見證下冬蘇留下的記憶裏的舊景。讓小貝帶著離開了營地,兩人便摸索著蹤擠尋尹龍澤的路線。

晚上在避風之處停歇時,小白常常拉著她詢問若找到尹龍澤,又會如何做。

羅夏隻是笑一笑便將話題轉開,實際上她也不甚知道該如何做,她沒有真人跟尹龍澤過招過。個人卻又覺得冬蘇記憶裏的那個人是那樣的不可信任,一個人若真的那般心狠手辣,怎麽可能如冬蘇記憶裏那樣擁有如此多的愁緒和弱點。

她要真正的跟尹龍澤交鋒過,才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她又該如何跟他接觸,是否還真的應該去像冬蘇那般執迷不悟。

隻是,想著曾經夢中冬蘇執念的語句:如果我不疼惜他,便再不可能有人真心待他了。

冬蘇多傻,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並不需要有人真心相待。他們要擁有和霸占,他們隻要征服,卻並不強求其他人是否心甘情願,是否真情所感。

羅夏兩人雖不算太快,但兩人追行,總比大軍推進要快不少,隻要追尋足跡,又不需要過多糾結和思索,耗時便少。

半月不到,居然遠遠的便看到了前麵炊煙。羅夏靠著一棵樹站定,扭頭看了看前麵整理藥草的小白,突然有些遲疑。她明知道不管是對小白來說,還是對冬蘇這具身體,離尹龍澤遠遠的,隻怕才是對所有人都好的選擇。但冬蘇的執念遺留在腦海中,卻沒辦法讓她當機立斷的扭頭去胤陽城。

“小白,你去探探是不是尹龍澤的隊伍,如果是的話,我們再想辦法,如果不是,好繞開。”羅夏走到小白身邊,將小白正做的事情接到自己手裏。

小白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卻又不忘回頭對她說道:“小夏別亂跑。”

羅夏恩了一聲,才望著他快步朝著遠方營地而去。

羅夏埋頭將藥材整好,重新放回小筐中,站起身扭了扭腰,這才四處望了望。見右邊遠處有一個高處,想著那裏定可以看的更遠,便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走了幾步,終於站到高處,遠遠看著那大營,心裏卻想著,也許在某個模糊的位置上,正站著一個人,他知道冬蘇來了,也在遠遠的眺望※

那個人,殺了冬蘇後,可有哪怕一點點的後悔呢?

不自覺的後退,腳後跟卻突然覺得不對勁,那種感覺方傳導至大腦,尚未來得及警覺,左腳已經同樣邁向了後麵,兩腳踩過去,整個身子的重量轉移過去,地麵一鬆,居然是個空洞,眼前一黑,居然已經掉了進去。

腳上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待再醒轉,羅夏摸著劇痛的腳腕,卻不知是已經斷了,還是怎樣,記憶太過模糊,她對這洞的高度也沒了估算,歎息一聲,她有些著惱,怎麽就這麽倒黴呢。

動了動身子,讓腿伸直,她摸索著身後的石壁,確定無誤後,便靠了上去。隨後才認真的觀察起了四周,看了左邊光禿禿的石壁,她就猜測這應該不是野獸巢穴,沒有野獸生活的痕跡。

眼神右轉,猛然瞳孔放大,她沒忍住的驚呼出聲,卻在看見那人之間捏著的東西後,下意識的噤聲。

那身形消瘦,看起來似是書生般弱不禁風。洞室內光線比較朦朧,她看他麵目不特別清晰,但是摸索著記憶裏再深刻不過的痕跡,她差點脫口而出喊出他的名字。

那纖細蒼白幾乎瘦骨嶙峋的手指,和之間捏著的石子——那是他慣用的武器,他更習慣遠遠的便取了人性命。

而隱在暗影中的臉,不用看清都可以在眼前清晰描摹。

尹龍澤!

他靠坐在石壁前,雙目半垂,對她仿佛視若無睹。但是羅夏相信,隻要她敢多說一句,他便會不著痕跡的用指間的石子奪了她的性命。

控製著呼吸,確定自己不會太吵,她咬牙忍著腳上的疼痛,一動不動。僵持許久,尹龍澤和她都未有雙目動靜,這洞室內竟似沒人一般。

搜尋著記憶,她跌下來便暈倒了,哪裏還記得他是何時在這洞室內。隻是想著他不會蠢到下麵有人跌落仍會跌下來,那定是他早便跌下來了吧。可是為什麽不上去呢?抬頭仰望洞頂,她倒抽一口寒氣,竟如此高,摸了摸腳腕,生疼,看樣子多半是斷掉了。

本想著跟小白呼救,但是尹龍澤陰寒的氣場太可怕,她哪裏敢多做行動。

兩人坐了許久,羅夏未多言,尹龍澤也不免側目,“你為何不呼救?”

羅夏聽著他的聲音,感受著那仿佛從夢中傳來的腔調和語氣。努力從他陰冷淡漠的聲調中尋找冬蘇記憶裏柔弱無助的聲線,卻……卻哪裏還尋的到。

“一會兒他采藥回來肯定會尋來的,他現在沒在周圍,我再如何喊叫,也是枉然,不如保存體力,待他差不多要回來尋我時,再呼救罷。”羅夏輕聲道,知道自己語音裏還有冬蘇的強調,但在如小女孩兒般的聲線下,他恐怕找不到冬蘇的影子了。

尹龍澤沒再多言,隻是閉上了眼睛。

(143)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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