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養虎如養貓

104)小虎是隻貓

冬蘇正要也坐過去,突然聽到身後一聲抽泣,冬蘇不敢置信的回頭,很不可思議的——她看見少年小虎伏在床上像一個不堪忍受疼痛的孩子般,哭的極其傷心。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哭的像個稚兒……

她總是遇到很會哭的男孩子,尹龍澤是,連這個半路撿來的小野人也是。他們哭起來,都像孩子,無害,單純,哭的很認真……

可實際上呢——至少尹龍澤證明了,會這樣哭的人,都是很危險的。

冬蘇其實並不想去一次次的實驗,他們到底是怎樣的性格,她隻是沒辦法看著這樣流眼淚的人持續傷心,一次次的……這一回,她還是不能改變自己的心軟。

手僵持在半空中,小虎扭過頭來瞪著她,眼淚含在眼圈兒裏,眼睛裏的恨意仿佛讓他受傷的是她一樣。他難道不記得,他是自願替他挨那一下子嗎……

畏懼著他的眼神,冬蘇覺得,這個孩子連尹龍澤都不如,至少尹龍澤還懂得事理,知道在表麵上維持基本的友好。

眼前這個人,卻是一副憤世嫉俗,眼睛裏看見的都是敵人的樣子。這是一頭純粹的野獸,他隻比動物多一點點理智,這種理智恐怕絕對不比一頭極富攻擊性的病虎多多少。

她討厭這種感覺,沒辦法用智慧操控眼前的情勢,因為對方是一個不懂得規則的家夥。

隻是冬蘇還是覺得微笑可以解決很多問題,她仍然相信這頭野獸有理智。她是個單純的傻孩子,這種時候,像小魚這個用理智和計謀對待一切難題的女人,就絕對不會蠢到朝一頭呲牙咧嘴的傷重煩躁的老虎伸出手。

但是世界往往是這樣地。傻人有傻福。總有些單純地孩子會交好運地。也許他們就是注定貴人當道。命犯好機緣。

當冬蘇睜著一雙貓眼。目露溫暖友善。伸出手慢慢地摸向少年小虎地頭頂時。小虎隻是威懾性地低咆幾聲。卻並沒有真地攻擊她。有多少人可以區分地開。那種咆哮是小動物祈求安全時地撒嬌。那種咆哮是野獸維護安全前地警告呢。冬蘇憑借自己地愚蠢。押對了局——小虎很疼。他像一個索求關愛地不滿地孩子一樣。在得到了冬蘇地關注和友好後。收起了他呲著地牙。

小虎仍在低聲咆哮。但是冬蘇地手已經輕輕放在了他頭頂。艱難地一步已經邁出去了。她絕對不會退縮。所以。像對待每一隻還企圖逃跑地小貓一樣。她輕輕地從他地額頭開始向他地腦後撫摸。輕輕地。然後稍微加點力氣。再加點力氣。逐漸地讓他感覺到她緩慢卻有力地動作——傳達著友善地信息和可供依靠地力量。

小虎果然就像一隻貓——科動物。雖然有危險。但受傷時卻變得脆弱和屈服了。他做出貓咪一樣地表情。在冬蘇地撫摸下平靜了下來。眼淚平息。呼吸也逐漸均勻。他趴伏在床上。臉貼在矮枕上。眼睛半眯著。時而因為疼痛而睫毛煽動。時而因為冬蘇拍扶地舒服而合上眼簾。

冬蘇舒了一口氣。坐在床沿上低喃:“你可真像一隻貓。”

“小心做了東郭先生。”小魚抱著膀冷哼了一聲。再次低下頭忙她地。

冬蘇冷眼瞪了她,隨機回眸時仍是滿眼和善。她不斷的低聲說著什麽,像在給孩子講故事的媽媽,又像安撫病人的催眠師。

小虎當然聽不懂她的話,但小虎隻是缺少交流,並不傻,他能從那語調裏感受到冬蘇的情緒,那是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照顧和疼惜,這種感情,他不是很懂,但卻讓他很舒服,很

很安寧……

小虎眯著眼睛看著冬蘇,時而歪下頭蹭蹭枕巾,時而閉上眼睛在腦子裏記憶冬蘇的模樣。他伸出手,然後有些懵懂的看著冬蘇,好像在乞求什麽,又好像不知道自己在乞求什麽。

冬蘇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手心裏,小虎疑惑的看著自己手心裏小了好幾號的白皙的手,嚐試著握了握,軟軟的小小的,自己古銅色的手指曲起扣在她手背上,對比出來的顏色反差讓他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情愫。

他再次抬起頭去看冬蘇,突然覺得她又像充滿力量的未知依靠體,又像一隻隨便捏一捏就會死掉的脆弱的兔子。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矛盾,卻又沒辦法區分的開,她是一個很怪很怪的存在,讓他迷惑不解,他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生物,好像能保護他,又好像需要他的保護。他困擾的皺起眉,盯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冬蘇以為他又疼了,伸出沒被握著的那隻手,在他眉心揉了揉,笑著道:“很快就會好的,會不疼,會像之前一樣健康。不必擔心……”她的聲音很輕柔。每次尹龍澤腿疼的無法忍受,那時候,她就會這樣安撫他,給他講故事,不停不停的跟他說話,讓他聽著她的聲音,沒有讓人不安的起伏,沒有激動,隻有催眠一樣讓人安心的舒緩語句……

冬蘇有經驗,她知道如何應付一個像小虎這樣受傷煩躁的人。

祝雪白回來的時候,很惱火的發現,冬蘇這隻被她保護起來的小白兔正一副聖母的表情,嗬護著那隻獵人陷阱裏拯救回來老虎。

她依靠著門框,翻了個白眼兒,“別告訴我你要帶著他。”

冬蘇聳了聳肩,她知道祝雪白了解她,並且會在這件事情上縱容她的。

祝雪白扭頭看了眼小魚,小魚低著頭繼續手頭的活,隻是聲音很無奈的道:“這件事情我是站在你的立場上的,我們同一戰線——”小魚遲疑了下,隨機抬頭笑道:“不過我知道,看起來你已經準備倒戈了。”

祝雪白咬了咬下唇,她看向床上昏昏欲睡的少年,“如果他表現出了他的危險和利爪,我們就必須立即放生他。冬蘇,我們已經夠焦頭爛額了,不能再給自己找麻煩,你知道北上之行本來就充滿了未知,你要記住你的目的,你必須找到那個人,我們不能在中途被一個會直立行走的猴子阻了行程。”

冬蘇看著小虎,突然扭頭朝著祝雪白笑了笑,“他不是猴子,他是隻老虎,不過他現在睡著了。”

祝雪白拍了拍牆壁,“會醒的,到時候也許我們誰都製服不了他。”

“尹龍澤就夠危險的了,所有人都說他心思險惡狠毒,而且我也親眼見過他殺人,但是……他從來沒傷害過我。”冬蘇覺得,尹龍澤是沒傷害過她的,在她的記憶裏,的確如此。

“所以說,你總是能吸引危險靠近你。尹龍澤夠危險了,他靠近你後,導致你冒著這樣大的風險離家出走。如果一個還嫌不夠,你又招惹了一個,連話都聽不懂的危險家夥,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從床上跳起來咬斷你脆弱的脖子呢。”

“也許吧,那樣我就不用去北方了。”冬蘇說完笑了笑,就像講了一個比較清淡的笑話一樣。

祝雪白板起臉,顯然她並不覺得這個笑話可笑。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瑞冬蘇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兒,看起來柔弱,卻十足倔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