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繼到醫院探望駱遂意時,看到時檀在呆呆的望著窗外看,走神的厲害,眼神不知飄在哪裏,連他喚了駱遂意都不知道,整個人沉浸在隻屬於她的精神世界裏,似乎完全和外界隔絕了洽。

“以淳走後,她就那樣了。”

駱遂意輕輕對他說,神情深深的睇起他:

“繼之啊,那倆孩子從小關係就好,這一次,如果不是當初發生那些事,我還不怎麽確定她能放下那份心嫁給你。現在我看得出,她是真放下了。隻是對於過去,她多少還是依戀的,關於這點,你還得多多包容……這孩子,這些年過的太不容易……”

她容不容易,祁繼心裏自是知道,忙微一笑,點頭:

“我知道!”

誰都有過去的。

“那就快把她帶回家去吧!我這裏不需要她來瞎操心!”

駱遂意越看越滿意這個女婿,嘴裏念叨叨的叮囑著。

這段日子,他一直不許時檀在醫院陪夜,她自己本身還需要別人照顧呢!

“嗯!鈐”

祁繼悄悄走了過去,站定的看,她仍沒有發覺,於是幹脆伸手蒙住了她的雙眼。

時檀先一怔,下一刻,手覆到了他手背上,拉開一些。

軟軟的觸感第一時間傳遞給了祁繼,毛茸茸的頭顱在手掌心中轉起來,然後,溫溫靜靜的聲音傳進耳朵裏來:

“來了!”

“嗯哼!”

他牽她手,好幾天沒牽手,突然覺得她的手指好像又修長了幾分似的,白淨而且好看。

他捏著,來到她麵前,深深凝睇,她的神情很平靜,思念卻在他眼底翻滾了起來。

唉,他竟是這麽的思念她,這些天,竟能忍著沒和她說一句話,有點不可思議!

“今天怎麽有空了?”

時檀看了看窗外,太陽雖已斜去,不過時候尚早,五點多。這幾天,她幾乎從來沒在這個時間點看到過他,他總是忙忙忙……

“忙完了才有空的時候!這幾天我忙得有點疏忽了老婆,這不為了表示愧疚,剛剛訂了一個包廂,想帶你和兒子去吃個飯,兒子可是答應我了哦,我已經打電話讓祁園的司機把他打包送過來了,正在路上,不知祁太太答不答應……”

他笑著在她手背上,很紳士的吻了一下。

一陣屬於她獨有的幽香鑽進鼻子裏來,令他心神一蕩。

時檀很想不答應的,沒道理他一陪笑臉,她就得服軟的——她才不做那種被呼來喝去的女人。

想了想,她到底沒有反對——

實在是因為這樣任性的置氣,真的是有點孩子氣了。以淳已走,他和她是夫妻,不應該再這麽僵峙下去。

她不喜歡這樣的氛圍,白天見不著麵,晚上抱不著人,心情會變得壞起來,什麽猜想都會有,這不利於家庭和睦。

終於,她是答應了:

“好!

華府佳宴,是一處著名的酒店,這裏擁有一流的廚師,也擁有著堯市最高的消費水準。

祁繼在最高層的vip至尊房訂了房間,對著落地窗,底下是一片燈火璀璨,室內流轉著適宜的輕音樂。

適時,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餐,小白熱絡的叫著爸爸,喊著媽媽,時檀呢,時不時給兒子擦擦嘴角,祁繼則時不時給她夾菜,氣氛很溫馨。

“多吃點,怎麽幾天不見,感覺你瘦了好多的樣子!這些天,你到底有沒有準時吃啊?”

他看著她身上穿的這件衣服,露出了一大截鎖骨,美是美,顯瘦,隻是瘦得都令他不自覺皺起眉頭來,要不是文姨再三保證家裏的廚師有每天給開夥,而且營養搭配很均勻,他都要懷疑她是被餓的……

時檀但笑不笑直勾勾盯視,不陰不陽的應了一句: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語氣實在有點不太好。

祁繼小心的瞟以一眼,知道她還在生氣,隻好陪笑:

“我當然關心你了!你是我老婆,我不關心你,還能關心誰去?”

話說的真動聽。

時檀依舊淡著臉色,想著這些天,他對自己那樣不聞不問,不來氣是不可能的。她咬著唇,正啄磨著怎麽一解心頭之恨呢……沒道理這麽容易就原諒了他……

“我要去廁所!”

正在邊上吃蝦餃的小白突然嚷了一句,跳下椅子就往外間的廁所跑了去。

這間包間,一共有內外兩間,他們一家三口在這裏用餐,程航和瑪麗在另一間房間吃晚餐。祁繼從來不會虧待跟著他的人。

祁繼看到小白臨離開,還門口給了他一個加油的手勢,差點失笑,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一早感覺到他們關係有點微妙,居然自動離開讓他們獨處了。

時檀當然有看到。

“這小鬼越來越鬼頭鬼腦了……你小時候是這樣子的嗎?”

門合上,房內隻剩下他倆,音樂在流淌,時檀無奈道,當然有看出來兒子心裏那點小九九。

“我啊,差不多!”

祁繼擦了擦嘴,笑了笑,很高興她終於願意和自己說話了:

“男孩都比較皮一點!”

時檀立刻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我記得奶奶說過,你小時候很愛和米芳菲玩……一個和小女生混在一起的男孩,能有多皮?”

“沒事怎麽扯上她了?”

祁繼目光一閃,不太願意提到這個人。

“因為,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什麽事?”

其實他依約可以猜到她想問什麽。

“那天之後米芳菲去哪了?”

這事,由於他們之間沒有時間進行溝通,所以她一直還沒有了解到那號人物現在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

之所以會問起這個女人,是因為祁瑛曾問起過她的行蹤。

聽祁瑛的語氣,米芳菲好像當天就被趕了出來。

“那天,在我問到了我想知道的信息之後,我就把人給趕了。至於之後她去了哪裏,我沒留心!”

那天,他有通知米家在堯市的保鏢把人帶走,之所以這麽做,是想撇清關係,以製造不在場證據。

一路之上,是由安吉拉送米芳菲離開的,米家保鏢接到的是一個“喝醉”了米芳菲,由安吉拉親自送到米家一處宅子,然後她離開。

結果在他們還沒有動手重新把人劫走營造失蹤假相之前,她被莫堯之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帶走了,具體他們是怎麽操作的,他不清楚。

他清楚的是,現在,米芳菲在他們手上。

當然,這事,他不打算和她說明。

實在沒要!

“是嗎?”

時檀懷疑的問。

“嗯!”

“我聽祁瑛說,米芳菲不見了。我以為是你在背後搞鬼!”

時檀目光灼灼的盯視著。

“不關我的事!”

他回答的坦蕩。

時檀定定的看著,這樣的目光,看著沒啥問題,可為什麽直覺在告訴她,這底下應該別有文章呢?

“祁繼,為什麽我總覺得你還有事瞞著我呢……”

祁繼來到她麵前:

“嗯,有些軍事上的事,我還真沒辦法和你說,你想讓我把那些不能讓外人知道的機密一古腦兒全道出來嗎?”

這家夥居然用這樣一個借口堵她嘴。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好。”

他作出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時檀怔怔看他,英俊的容顏在燈光下泛出來的笑容是朦朦發光的,真的很好看,很賞心悅目。

他和以淳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類型,他更為的神秘,更為的強大,更為的智慧……當然,那是兒時最初的記憶,那記憶是那麽的深刻。因為,那是她第一次祟拜一個人。現在的他,則將他的潛力全都發揮了出來。

“他走了!你知道了是吧!”

似吟,似歎,她的手爬上了他的臉龐,堅毅的溫潤的臉孔,在手心上發燙,那醉人的氣息,一陣陣撩撥著她,心頭那隱隱的怒氣,似乎在漸漸平熄。

“知道了!”

祁繼點頭,把兒子剛剛坐過的椅子帶過來,坐下:

“他給我打過電話。”

“所以,才有了這頓晚餐?”

她的聲音一下變調,把手收了回來!

哼,她就知道是這樣的。

他忙捉住她的手,無奈道:

“嘖,翻臉比翻書還快,我怎麽不知道你原來不是刑警出身,而是影視表演係出身?”

“……”

見她又要豎起秀眉來,他忙哄:

“別生氣!別生氣!生氣可是會長皺紋的!”

可她還是瞪了一眼:

“你覺得我不該生氣!”

“不該!”

“祁繼!”

她把聲線高高揚了一揚。

“是你讓我給你應有的尊重的。你忘了嗎?”

他一臉無辜的解釋。

時檀冷一笑,把手縮回:“我有讓你故意不理我了嗎?”

“我,呃,我有點忙。”

還拿忙來當借口。

她轉過輪椅,打算往外找兒子,離開這個總愛撒謊的男人。

祁繼忙攔了她的去路,雙手按住她滾動的輪子,阻止她離開:

“耐心一點!我的確是有點忙!”

他有點小委屈的眨眨眼:

“檀,我隻能讓自己忙點,才不至於胡思亂想……這一次,我把的選擇權交到你手上,是我做過的一件最最冒險的傻事。你是不知道,被選擇實在是一件讓人身心倍感煎熬的事。你以為我想不理你嗎?可我想,你是需要時間來考慮的。在這期間,我覺得我不該來影響你的決定,對你施加壓力,該給你足夠的空間和時間來理清心情,這樣對你比較公平,對慕以淳也公正一點。”

他細細的解釋,她的氣不起來了。

正確來說,反而生起自己的氣來。

事情好像是自己弄複雜的,真的不能怨他。

可她就是莫名的生氣。

好一會兒,她不吱一聲,既沒有憤怒,也沒有顯示要和好的跡向。

這令祁繼有點不安。

“說話啊!”

他的手小心的撫上妻子的後腦扶著和自己對視上:

“沉默是幾個意思?嗯?”

兩兩相望,他的眸光溫柔多情,而她呢,有幾絲鬱悶,在他視線裏一點一點浮現起來了。

“你這是什麽想法?祁太太,我可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心裏有什麽就說出來,別擱在肚子裏,你不舒服我也不會痛快!”

他耐心的引導她。

時檀睇著,不來由得輕輕一歎,素淨的手掌,再次情不自禁的貼到了他臉膀上:

“我以為,你若是愛我,就會不顧一切的得到我。可你卻一副不爭不奪的模樣,連讓我見個麵的機會都不給,你讓我不生氣,可能嗎?”

說真的,她就是討厭他這樣子——這人有掠奪一切的本能,可在這件事上過份的克製,反而讓她有點無適從:她好像更習慣他的霸道,他的不肯退讓。(不得不說:習慣真是讓人覺得可怕。)

祁繼的眼睛,一點點在亮起來,他湊過來審視她,神情露幾絲訝異之色:

“你這是在氣我不爭不奪?你希望我來爭取你?”

他的表情,實在讓她覺得不好意思了。

“我以為我表現的夠明確了。我要是對你沒感覺,你覺得我現在還會在這裏陪著你說這些愚蠢的話嗎?也許我應該跟著以淳去法國玩上半年,好好氣一氣你這個可惡的混蛋……”

她懊惱的叫著,心裏有說不出來的小糾結,小別扭。

話說這種情緒,實在不該在她身上出現,可事實上,它們就是出現了。

唉,愛情,果然能讓人犯傻。

“不準,你是我的!既然選擇留下,以後就不許後悔了!”

一隻極度有力量的手臂,將他和她之間的距離拉近,他霸道的宣告起來,一抹狂喜的光,從眼底爆射而出,將他的臉孔照得無比明亮,但他忍著,沒有馬上親下去……

“放開!”

“不放了,再也不放了!”

他將她抱得更緊,一點點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紅潤的唇,吐著紅酒的芬芳,因為靠得更近,而越發的薰人。

他終於忍耐不住了,很快印上了她的,讓她嚐到了他嘴裏淡淡的富含酒香的濕潤。

她想推開他,她還在生氣呢……

可他用他的強大力量,將她的抗議全都收緊在了他的懷裏。

她的身子因為他的吻,輕輕顫抖起來——好些天,他們都沒這麽親近了。一方麵她渴望著他的懷抱,他的吻;一方麵她又生氣他的冷淡,他的疏遠。

她本來想好的,也要好好冷落他,不理他,可結果,他一求和,她就板不起臉來,也根本沒辦法推開她——

可惡!

真是可惡!

她怎麽就這麽在乎他?

女人是沒辦法和男人在體力上抗爭的,這在當初,他訓練她的時候,她深深感受到了。她的力量很容易被耗盡,而他總是久持的,比她更富有戰鬥力。她不如他,那是肯定的事。

在親吻這件事,他更容易用他的力量來控製她,令她一點點屈服,一點一點軟下所有堅持,在他有力的進攻中丟盔棄甲。

她有點不服氣,憑什麽每一次都被他牽著脖子走?

於是,她回吻了過去了,化被動為主動,熱烈的笨拙的咬他……

咬疼他……

可惡的男人,就會欺負她,就會惹她生氣……

祁繼被咬疼了,他被她報複性的回吻弄得有點哭笑不得,又舍不得反口咬回來,隻好任由咬……

最終,他推開了她,喘著氣,雙眼冒火的看著麵前這個怒氣忡忡的小女人,抹了一把嘴巴,確定舌頭上有被咬破的地方,他嚐到了血腥味。

“消火了嗎?”

他在她額頭貼了一吻,充滿憐惜的意味。

“沒有!”

“呃,我倒是不介意被你咬的,隻是,再這樣咬下去,我怕會一發不可收拾……這裏沒有床,而且門也沒鎖……小白要是進來,會不好意思的……”

他低笑,又在語言上占了便宜。

其實他更想得到更實際一點的便宜,隻是現在這狀態,實在不宜上演更火辣的戲碼。隻能忍下。

時檀往他腰際掐他。

疼痛感讓他連忙又親了親她的唇,悄聲笑著討饒說:

“求和求和。一直冷戰,多沒意思。這些日子,我很想你,現在,我們不吵了好不好!”

那嗓音,透著一股神奇的魔力,輕易消除了她心頭上的怒氣:

“你會想我?”

“想!”

“那你還不理我!”

“是我錯了!”

“錯了就得罰!”

“隻要不罰我不碰你,其他都可以!”

這人真是人精。

時檀眼珠子轉得飛快:“你用你的人格向我保證……”

“保證什麽?”

他含笑問。

“但凡我該知道的,你都得讓我知道,夫妻之間應該共同進退,這是你說的。你要是做不到,你要是再瞞我,我一定不會再原諒你!”

她無比鄭重的要求著。

他的頭動了一下,燈光令他的目光流動了一下,閃了又閃,把他的笑容照得更明亮了。

“好!我保證!”

他點頭,蜻蜓點水,又一吻,他將她那柔軟的身子抱進懷裏,親了又親,笑容布滿他的臉孔,就好像這一刻,他已經得到了全世界。

對的,全世界,從此以後,她是他的全世界,並且徹徹底的獨屬於他了,他喜歡這樣一種主權上的滿滿擁有感。

她的心也跟著柔軟了下來,被他的氣息,他的吻,蹭得滿身喜歡。

是的,那些不快的,都煙消雲散了,她貪戀他溫柔的笑,貪戀他霸道有力的懷抱,貪戀他的氣息和味道……

見鬼的,以前,她怎麽就對他沒感覺呢?

以前,她怎麽覺得他那麽討厭呢……

好吧,前一刻,她還在生他氣呢,她不得不說,女人是善變的。

但她很清楚,她愛他。

這一刻,她把唇彎了起來,很認真的表示了她的原諒,她的妥協,以及她滿滿的愛……

待續!——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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