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牽怒,他太自以為是絕處逢生,小白喜歸來

祁繼一怔,終於回過了神。

他眨了一下眼,感覺很不真切,恍若做夢:

聽錯了吧!

時檀不是已經被他放倒了躪?

她怎麽可能會跑到這裏來?

懷著滿心的難以置信,以一種無比震驚的眼神,順著那個方向,瞅過去崾:

下一刻,一群便衣刑警,似潮水一般圍了上來……

他的那個小女人:駱時檀,首當其衝,眼戴夜視鏡,手持一支連發步槍,攜其搭檔方樺一先一後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而其他警員則馬上分散,檢查起火拚現場。

還真是她!

祁繼緩緩轉身,看著她一步一步奔跑過來,卻不是衝他來的,她不會知道剛剛他經曆了九死一生,她的目光,隻落在不遠處那個倒在血泊裏的孩子。

他的心情,一下變得很複雜很複雜。

在她眼裏,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而他微不足道,甚至於,從這一刻起,她對他,隻有牽怒,隻有恨了。

……

距離拉近後,時檀突然打住了步子,眼睛一下通紅通紅,她有點不敢相信她的小白就這麽沒了,那個活蹦亂跳的孩子,居然就這樣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首?

她很想說服自己說,這不是真的。

但是,剛剛她明明親眼看到的,孩子被打爆了頭,飛了出去。

他身上穿的還是早上出門時穿的衣服,腳上的鞋子也是他最喜歡的那雙運動鞋,幾個小時之前,他還在她耳邊軟軟的叫著麻麻,嘰嘰喳喳說著學校裏的事,現在,他卻再不能說話。

她的喉嚨一下堵住了。

這絕對不是真的!

可偏偏這就是真的。

雙腿,越走越軟,待走到隻剩下七八步時,她的勇氣,丟失殆盡,猛得就往地上栽了下去,大口的白氣在空氣裏散開來。

她慌得厲害,排山倒海式的疼痛,在心裏洶湧澎湃。

……

祁繼靜寂了一會兒,跟了過去,此時此刻,孩子已死,他來救人,沒能圓滿的將人救出去,這是他這輩子犯下的又一個天大的失誤。他難過,更不知道要怎麽去安慰這個失去孩子的女人。

他想扶她。

“別碰我!”

尖厲的憤怒聲,從她嘴裏恨恨的脫口,她忿忿的將他推開,而一步一步爬向了小白,眼淚滴答滴答落下。

祁繼沒防,踉蹌了一下,隻能僵立在那裏。

他很少會手足無措,他辦事,向來穩妥,隻是這一次,他連自己都有點無法原諒自己。

他該一把拉住那孩子的,本不應該發生這樣的慘劇,結果呢……

……

時檀看著腳邊的小小人兒,張著嘴,想叫,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兒子,相依為命六年,他已深深融進她的生命,屬於她枯萎的人生,因為有他而重放異彩,可現在,他沒了,他居然就這麽沒了!

這讓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她正要把小白的身體翻過來,身後的男人再度拉住了她:

“別看,你會受不了的!”

“你給我滾開!”

她憤怒的狂叫,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抓得很緊很緊,眼底更是冒出了熊熊怒火。

全是他,給他下了藥,害她錯過了救援的最佳機會;全是他,自以為是,害死了小白……

她的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無聲的,一張令人窒息的網,將她緊緊箍住了,她的心,被這種帶著刀子的網一寸一寸淩遲著,痛得無法自已,痛得全心顫栗……

她有怒吼的*,有殺人的衝動,可現在,她隻想再抱抱她的兒子。

對,她就是想抱抱兒子,他還要來阻止……他憑什麽這麽做,憑什麽?

祁繼隻能再度往邊上直退,無法再說什麽:孩子死了,那已是不爭的事實。他說什麽都無濟於事。

楊睿璽已奔了過來,一手拿著他的衣服,一手拿著手機——他的手機,不斷的在震動。

“電話!”

楊睿璽把手機遞上,他沒接,隻是的看著女人跪在那裏哭,微弱的燈光,照亮著她,滿身的悲傷和絕望,他見所未見……

時檀緩緩摸上孩子的身子,又收回,不敢碰觸啊,明明身體還是溫熱的,可氣息早已全無。

她咬著唇,搖著頭,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眼淚在簌簌落下,好一會兒,她才牽起孩子的手,想將他抱起,想將他帶回家,卻在摸到手腕時,呆了一下,沒表,有的是一根紅繩穿著一塊玉石?

不對!

小白身上根本就沒有這東西的!

難道……這孩子,不是小白?

她的思緒一頓,忙以袖管抹掉淚,將孩子抱起,看到的是一

片血肉糊模,那張臉,早已讓人認不清楚……

她看著,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幹這一行這麽多警,這是她第一次在碰到屍首時,想吐……

就在這時,身後接了電話的男人道了一聲:“真的?”聲音迸著驚喜,而後以迅猛的速度驅至她身邊叫了一句:

“小白還活著。”

電話是傑米打過來的,因為祁繼的耳麥,剛剛在跳下來的時候,掉了,傑米沒法及時把這個消息通知給他知道,令他誤以為死的就是小白。

她有點懵,就像靈魂一下抽離了身體一般,腦海空空一片。

死的的確不是小白,那她的小白呢?

與此同時,一聲清脆嬌甜的聲音在沉沉的夜色裏響了起來:

“檀麻……”

清甜的叫聲,就像天籟,從遙遠的宇宙空間穿透而來,能深深震撼人的心魄,能將人從痛苦和絕望的深淵裏拉出來。

時檀的呼吸跟著一窒!

小白沒事!

小白沒事!

小白沒事!

她猛得轉過了頭,卻又想到了另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眼前的畫麵,是絕對不能讓年幼的孩子看到的,那太血腥,那殘忍……怎麽辦?

適時,一件衣服蓋到童屍身上。

是三哥,他很有默契的做了她想做的事,掩蓋了死亡的痕跡。

她不由得瞄了他一眼:這個男人,真是讓她又恨又惱又感激……

那滋味是複雜的,她也沒空再細細嚼辨。

這一刻,她的心,滿滿被小白占據著。

四周,有幾盞場燈,光亮本來不是很亮堂,但一道道軍警手電筒,卻在這一刻,全亮了,一下子將附近照得雪亮。

伴著那一記叫聲,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正飛也似的衝這裏急奔而來,透過光束,時檀有看清了孩子稚氣的小臉,一雙小手在拚命的揮舞著……

“檀麻,我在這裏,我在這裏,我沒事我沒事……”

小白又急又快的安撫聲傳遞了過來。

因為這句話,熱淚再度自眼角滾了出來。

這孩子,就是這麽這麽的貼心。

時檀再也按捺不住那份感情,也跟著飛奔了過去。

“小白!”

她啞著聲音大叫了一聲。

兩道急馳的身影在眾道光束裏匯集,女人張開雙臂,蹲下身子,以一種雙腿跪地姿態,滑過去,抱住了急奔過來的孩子,母子倆一下子緊緊抱到了一起。

時檀突然覺得世上最幸福的事,莫過於如此。

方樺在邊上微微一笑,跟著重重鬆了一口氣,搖了搖手上的電筒:她就說嘛,怎麽可能就這麽沒了?那麽一個漂亮聰明的孩子,要是真這麽死了,老天爺也太不上道了。

祁繼撫了撫剛剛打痛的胸口,心總算是放下了:還好,這娃娃沒事,他不敢想象,小白真要沒了的後果——駱時檀怕是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同時,他也終於明白皮特為什麽樂意幫他去製敵了,因為他還另藏了一手,這個人應該知道孩子是冒牌,他的目標是想活捉那幾個人,然後,再拿出小白這個殺手鐧,以自保。可惜機關算盡,最後還是算不過命運。

楊睿璽也在邊上籲了一口氣:真是柳暗花明啊,這樣一個逆轉,太考驗心髒承受力了,他不由得為之抹了一把冷汗。

那邊……

“小白,你要嚇死媽媽了,你要嚇死媽媽了……媽媽以為你……以為你……”

後麵那幾個字,沒敢說出來,隻在喉嚨口打轉,聲音也是顫抖的,最後被她生生咽了回去。還好還好,吉人自有天佑。

“檀麻,我沒事,好好的呢,別急別急……也別哭……我都沒哭……”

一雙小手急急的在她臉上撫著,顯得僵硬的冰冷觸感襲來。

她激動的情緒漸漸冷卻下,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急忙扶上了兒子的臉,摸到的是一手寒氣逼人的水漬!

對,頭發,是濕得,身上也是濕,剛剛,她沒留心到。

“你身上怎麽全濕了?”

正確來說是濕透了,像是剛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

“我剛剛逃跑,躲了起來,等你來救。結果,他們找了過來,又被他們抓到了,半路,有人跑了出來,和他們打成一團,我趁機想溜,結果被另一個抓我的人拽著跳進了河裏。被人拖著遊了一段路後,那人沉了下去。然後,我想遊回來,可遊著遊著就遊不動了,有個叔叔跳下來救了我,把我帶了過來,遠遠的,我好像聽到你在哭,就跑來了……”

小白小聲回答,聲音是哆嗦的,還接連打了好幾個大噴嚏。

掉河裏?

二月的天,河水刺骨,小白雖然會遊泳,可問題是現在的水冰冷冰冷的,落水後身體會迅速失溫——

時檀不敢想象,要是沒有人及時救起他,會是怎樣一個後果……

她不由得跟著打了一個寒顫,心裏又是疼又是怕,連忙剝掉兒子的濕衣服,然後迅速把身上的毛衣和外套脫下,給他套上,自己隻剩一件v領打底衫。

“媽媽,你感冒還沒好,你會生病的。”

“媽媽沒事,小白乖乖穿好。媽媽帶你回去,回去就不冷了!”

“可是……”

“乖!媽媽不冷!”

每一個母親,在麵對自己的孩子時,永遠是大無畏的。

有一小故事是這樣寫的:一個女人和自己的男人走在路上,若是遇上一條惡狗,女人通常都會縮到男人身後,因為男人保護女人,天經地義;一個女人和自己的孩子走在路上遇上惡狗,女人會勇敢的護在孩子身前,而忘了自己也需要被保護。

這就是母愛。

適時,周庸走了上來,看了看穿得格外單薄的時檀,若有所思的眼神在她臉上頓了一下,然後伸手撫了撫小白的臉,忽把小白身上的外套給抓回來,重新披到了時檀身上,轉而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蓋到小白身上。

“小安,你先穿著,別凍壞,現在快帶孩子上醫院瞅瞅去……”

時檀沒有再多客氣,周庸的衣服,比她厚實多多了。

她道了一聲謝,抱起孩子急奔離開。

幾步之遙,祁繼默默看著,又衝周庸睇了一眼,他的衣服已蓋在那具童屍身上,要不然……

他扯了扯唇角,沒有追上去,也沒辦法向她多作解釋,因為第一刑偵組的頭已衝他走了過來。

周庸揚了揚手上的證件,深深的瞄著眼前這個“英勇”救人的男人:

“我是第一刑偵組組長周庸,這件案子現已由我組接手,請問,你就是來和這些歹徒談判的那位!”

“嗯!”

祁繼點點頭。

“現在歹徒已經死得死,抓得抓,麻煩你跟我們回一趟局裏,接受慣例性調查……”

“沒問題,但我要跟我的律師通個電話!”

他淡靜的接話。

從容之色又令周庸深一睇。

“請!”

祁繼打了一個電話,簡單說了一句話:

“我在刑偵大隊。馬上過來。”

周庸打量起現場。

張果去查看,回來報告說:“一共死了十個,另有幾個是被麻醉狙擊槍給擊暈的。但附近,並沒有發現其他任何人。另外,在江邊,我們找到了另兩名人質,居然是祁家的人,據交待,救她們的人,已經速度撤離。是他們叮囑她們往我們這個方向來求救的……頭,那些人反應靈感,槍法精準,看來不是一般人啊……”

說到最後,張果嘖嘖了幾句。

他們看向祁繼的目光,心裏在想同一個問題:

這是一次有組織的救援行動,這人是誰啊?帶來的又是一幫子什麽角色啊?

醫院,小白作了全麵的檢查,醫生說小白底子好,雖落了冷水,可沒對小白造成任何不良的影響。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時檀還是讓小白住院觀察一個晚上,就怕他會半夜發起高燒。

於是母子倆臨時住進了急診區病房。

當一切塵埃落地,躺在床上的時檀依舊心有餘悸,抱著著兒子,一動也不想動,緊緊的,生怕一眨眼,孩子就沒了。

至於小白,早已沉沉睡去,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大人都會覺得累,何況是小孩子。

周庸非常好心,另外派警員幫他們值勤守夜,生怕還會有漏網之魚,再卷土重來,對於她怎麽有兒子一事,他隻字未問——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候。

祁繼連夜被請去了刑偵支隊。

方樺一直就知道這個男人叫景旭,四年前,“三哥”這個詞就出現在了時檀嘴裏。

後來,有一回,時檀將他介紹給她認識,隻不過人家酷酷的隻肯點個頭,根本就不願意和她打交道,所以,這麽多年,她就見過他一回。對於這個也愛戴塑化皮的男人,她滿懷好奇。

以前,她是沒有機會對這個男人進行盤問,不過今天,她終於有了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非要把這個男人的底細好好弄個清楚不可。

誰知還沒開口,那個楊睿璽搶先一步,以微笑堵住了她的嘴:

“方警官,在我們的律師沒有來之前,麵對你們的詢問,我們將保持沉默。”

好吧!

那是他們的權力。

僅僅過了五分鍾時間,方樺正在審問其他人,突然小胡跑了進來,驚乍的叫了起來:

“外頭來了兩輛軍用牌照的悍馬……”

話音還沒落下呢,七個武裝特種兵持著步槍闖了進來,等看清領頭那位肩上的軍銜肩章後,他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不明白這是

發生了什麽狀況——在這半夜時分,他們的到來,無疑不是為了尋常小事。

“請問,哪位是周隊?”

領頭那位敬了一個禮,聲音宏亮的詢問了一聲。

“我就是!你是哪個軍區的?”

周庸走上去,帶著打量的眼色。

“我是南部a區陸戰隊特種部上校,奉命前來帶一個叫景旭的人,這個人從這一刻開始,歸由我部管製,其他被逮捕人員,都必須移交,交由我部直接送軍事法庭……”

五分鍾後,那兩個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以及被抓回來的四個活口,一並被這位上校帶走,方樺和刑偵隊的所有警員都隻能眼睜睜的目送他們離開。

那時,周庸站在她背後,一臉納悶的摸著下巴問她:

“這兩人到底什麽來頭?居然驚動了莫司令!”

這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誰來告訴她這個叫景旭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人家前腳才到刑偵隊,他們後腳馬上就到,這說明,剛剛,他們應該就在附近。

嘖,居然調用軍方的人在展開這次行動,這人也太牛了吧……

又五分鍾,白忙活一夜的刑警隊員們一個個正打算回家,小胡又跑來了進來,指著門外再度驚叫:

“又……又來了兩輛悍馬……”

下一刻,四個野戰營軍服的兵蛋子急步奔進。

“哪位是周隊?”

領頭那位進來就問,神情凝重。

“我是!你又是哪個軍部的?”

周庸覺得不可思議啊,今天這是怎麽了?

領頭那位敬了一禮:“我是c區gf營陳中校,奉命來接管剛剛由你們在廢集裝箱堆場逮捕的危險份子……”

好家夥,那幾位成搶手貨了?

周庸目光轉了一眼:“陳中校,你來晚了,a區陸戰隊剛剛把人帶走,這事,現在不歸我們管,c區想要人,請去a區堯市指揮部……”

這陳中校聽著臉色一變,馬上帶人撤了下去。

方樺見狀,露出了深思之色:

這是鬧的哪跟哪呀?

她之前曾聽時檀說過,a區和c區,關係一向微妙。這裏是a區的地盤,c區的越界來要人,這是幾個意思?

嘖,看來,小白被劫的背後,應該是兩係之爭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