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修養，曝光
站在遠處，看著熟悉的擺設，卻給她滿滿蕭涼之感，心口便一陣悶疼。
“姐，房子上年歲了，其他爺爺奶奶家裏的房子都是有修葺過的，我們這個房子，因為沒人住，所以沒有修葺，才會顯得這麽破敗。”簡煜陽看著姐姐簡單的眼神，就知道她此刻的心裏在想什麽，盡管他 知道，這個老房子，兩個姑姑都是嫁出去的了，修不修她們都無所謂，而家裏這邊，是因為母親的多次阻攔，但是跟二姐簡單說，當然就得換個說法了，始終，簡煜陽也不希望姐姐簡單跟家裏的關係太僵硬。
“為什麽沒有修？”簡單原本柔和的神色猛然一滯，渾身散發著森寒的冷意，雙眸冰冷掃過簡煜陽，語調平伏，不帶絲毫感情。
也沒聊到二姐簡單這個時候會突然發火，簡煜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旁邊楊秀賢看著男友的模樣，連忙搭腔，“姐，我們要不先進去看看，房子哪些地方需要修葺的，今天我們正好在，就好好整理統計一下，好找人來修葺，姐姐你看如何？”
聽到這話，簡單麵色好看了許多，她知道剛才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脾氣對弟弟發了火是不對，但是她心裏對於吳月霞的怨恨已經越來越深，想要壓製，也是不行的了，剛才弟弟那樣隱晦的說法，明顯就是為了包庇苛刻的吳月霞，她一時脾氣沒控製住，才會bao發出來。
“你們進去看吧，我們就在外麵坐會兒等著你們。”何老太滿臉慈愛，對於簡單剛才對弟弟簡煜陽發火，也看得出來她是因為在乎這個房子，在乎她爺奶生前留下來的唯一東西，便在旁邊柔聲提醒了句。
跟眾人微微點頭後，簡單才隨著記憶，踏步進入屋內。
堂屋，仍舊如想象中的那般，地麵是凹凸不平的泥巴路，這麽多年的瓦房了，雖然常有人打理，平時還是有人幫忙翻翻屋頂遮雨的瓦片，但是十多年來，總會有破損，所以，屋內因為陰雨天氣而打濕的地麵，逐漸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坑坑窪窪，人走在上麵，便顯得有些不穩。
堂屋內的桌子座椅已經腐朽，站在門口看著，卻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爺爺奶奶滿麵慈愛的坐在座椅上，用慈愛疼惜的目光看著她，將不多的土豆給她吃飽，而他們，就算要勞作，也不會減少她該吃的一絲分量。
雙眼移向桌麵上放著的茶壺，這是小姑姑買給爺爺奶奶平時喝茶的，可是她如今看著，雙眸卻泛酸，忍不住想哭，眼前，似乎看見了爺爺奶奶為了忍受饑餓，死命抱著水杯往肚子裏灌白水的場景，那個時候她年紀小還不懂，每次看見了問兩個老人為什麽要這麽死勁兒喝水，兩個老人都笑眯眯的慈愛回答她，那是因為他們都渴了。
長大了，她才明白了，那並不是他們渴了，而是他們餓了，就算他們餓的快昏過去，卻是讓她該吃的一定不落下。
踏步走到爺爺跟奶奶歇息的屋子內，走到床邊，上麵的床單早已經取下，還剩下一些幹穀草和爛棉絮放在上麵，斜坐在床頭，微閉上眼，周圍熟悉的味道便狂湧而來，眼淚同時跟著滑落。
突然，簡單睜開眼睛，低頭看向手觸碰的位置，微微有些凹出來，下意識便去翻開了那一層層稻草，大概快見底的時候，總算是見到了一個黑色布料包裹的什麽東西。
“你爸媽有你姐你弟，對你肯定不會好……爺爺給你留了錢，在我床上墊著最下麵一層的棉絮夾層裏，你知道爺爺……爺爺平時放……放錢的地方吧。”
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一段話來，一隻手捂著心口的位置，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單單，以後爺爺照顧不了你了，你要好好愛惜自己，別管其他人怎麽說，爺爺跟你說過，一定要考上大學，將來出人頭地，自己有能力了，能賺錢了，就不用看比人臉色，也不會餓肚子，你想吃什麽，就買什麽吃。”
“爺爺……還想要告訴你……求人不如求己……任何時候，都得自己有能力……咱們……人窮……誌不窮。”
手微微有些顫抖，雙手捧著眼前的黑色布料所包裹的東西，眼前讓一層霧氣蒙住，伸手抹掉這層阻擋自己視線的霧氣，輕輕將黑色小布團放在已經發黃的爛棉絮上，緩緩打開了被黑布包裹得一層又一層嚴嚴實實的東西。
映入眼簾的，便是各種顏色的票子，慢慢展開，100麵額的，50麵額的，20麵額的，10塊麵額的，甚至還有紅色1塊麵額跟2毛1毛麵額的，如此零零碎碎，就可以看得出來，這錢，得是存了多久才有的。
10塊20塊麵額的，應該就是兩個姑姑過年時候給她的壓歲錢，盡管與姐姐弟弟相比，差的檔次不是一星半點兒，但至少也還是有，而爺爺，卻是費盡心力，才從母親那裏將這些錢給要回來。
回想著當年過年的時候，爺爺不顧過年全家人在一起的好氣氛，對母親提出將自己的壓歲錢拿給他保管的提議，原來，便是知道了他的身體，才會那麽做的吧，而這些錢，是給她留的後路，如果父母不管她，親戚不管她，至少她還有這些錢可以養活自己一段時間，能夠撐著上學。
淚水一顆一顆似不要錢一般，陸陸續續滴落在暗黃的爛棉絮內或者多年來放在床上底層的錢上，很快打濕了一大片地方。
“姐，我們去看看爺爺奶奶吧。”旁邊簡煜陽看著姐姐從床上將這樣一包錢找出來，也不由得鼻頭泛酸，小時候他就不喜歡爺爺，對奶奶的記憶更模糊得很，認為他們不喜歡他，更喜歡母親時常說的掃把星二姐，他小時候心高氣傲，認為兩個老人是沒眼光，才會喜歡爹不疼娘不愛的灰姑娘二姐，但是長大了，他才發覺，兩個老人是值得他尊敬的，一大把年紀不靠兒女養活二姐簡單，拚了命也要讓她上學，拚了命也要讓這個二姐吃飽飯，而最後，就連到死，都還想著這個二姐，為這這個二姐考慮，給她留下這麽一筆錢，讓她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擔心沒錢買東西餓肚子的事情。
“煜陽，幫我把我的包拿來一下吧。”頭也不抬的對著簡煜陽說著話，雙眼卻仔細的看著泛黃爛棉絮上麵的黑布包，小心翼翼將一張張年代久遠容易破損的錢收起來。
沒一會兒簡煜陽就將簡單的包從車上拿了過來。
“將大包打開一下吧。”聲音清清淡淡，卻聽得簡煜陽心酸。
依著簡單的話將包打開，然後看著她小心翼翼，如同捧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稀世珍寶一般，將其放入包內，隨後拉上拉鏈，動作輕柔的雙手托著包，往外走去。
之後，簡單要去後山拜祭兩位老人，何老太等人都沒有跟著去了，因為簡煜陽知道路，所以，一行三人便往後山而去。??在山上呆到晚上，因為簡家人都在外麵忙，就一個兒子簡紅剛，卻是一年隻回來一次，後來這些年生意好了，更是疏於父母墳地的清理，兩個墳墓上麵早已經長滿雜草。
不顧簡煜陽的阻止，硬是將兩個墳墓周圍的雜草清理得幹幹淨淨，看著那因為歲月而變舊的墓碑，上麵所刻的字仍舊那麽清晰，眼眶朦朧，卻是看著兩個墓碑一個字都說不出。
“姐，天大黑了，我們該回去了。”簡煜陽是擔心姐姐才出院，身體還沒有大好，所以便是再三勸阻，盡管這個姐姐一刻也沒有理他。
楊秀賢在旁邊站在卻是沒有開口說什麽，同為女人，她感覺得出來這個姐姐的心思。
簡煜陽也是沒了辦法，時間越來越晚，感覺著周圍的寒氣，唯有將自己的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套在姐姐簡單身上，防止她身體著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簡單才慢慢回神，抬頭看著已經漆黑的天空，嘴角勾動，“煜陽，幾點了？”
“姐，晚上九點了。”
“回去吧。”也不能一直都呆在這裏，她知道弟弟擔心她，想著這裏也是不能留了，便緩緩起身。
卻是因為蹲得太久，雙腿已經發麻，雙腿無力，直接傾斜朝著一邊倒了下去。
“姐，你小心。”旁邊楊秀賢連忙上前一步扶住簡單，避免她摔倒，眼裏滿滿的擔憂。
搖了搖頭。“我沒事兒，別擔心。”
回去的時候，村子裏麵的人都已經休息了，卻是何老太和幾家人還沒有休息，坐在簡單爺爺奶奶的老房子裏聊著天，房間已經被打掃得亮麗整潔，看起來是花費了大家不少功夫。
“看吧，我就說簡單丫頭還得回來吧，這車可都沒開走呢。”何老太看著簡單三人回來，笑容濃濃，起身朝著三人走來，嘴裏也邊說道。
因為時間問題，所以簡單三人坐下跟何老太幾人聊了也沒一會兒，便起身準備離開。
走之前，簡單給了弟弟簡煜陽一遝錢，具體多少她沒數，十多年了，這幾個人對她的好，她都記得，如今老家的房子，也是全靠了他們才能夠保留得這麽好，周圍雖然有破舊，但也不難看出，這個地方是幾個人用了心維護的，這些錢，也隻是她的一點小小心意，沒有自己給，因為她怕這些人拒絕，弟弟有弟弟的辦法，所以直接將錢交給弟弟去辦，簡單跟眾人笑著告別上了車。
簡煜陽上車的時候，簡單還能夠聽到外麵叫弟弟的聲音，不過簡煜陽就仿佛沒聽到一般，讓司機開車。
車子兩邊的場景緩緩倒退，逐漸進入國道，思緒也開始進入混沌。
“姐，在想什麽呢？”簡煜陽知道這次回老家，讓姐姐的心情沉重了幾分，但是也知道，這一次回老家，讓姐姐心底打了多年的結鬆開了許多，所以，整體來說，他們是不虛此行的。
“老家的房子，修一修吧。”過了好一會兒，簡單才說話，思緒回轉，雙眸卻是看著窗外，雖然多年不回家，但是那裏卻始終是她的根，她沒有忘過本，那個地方，養育了她，讓她成長，有著她童年時候的獨有記憶，還有，那裏有爺爺奶奶的氣息。
“好。”當然知道老家那房子對於這個姐姐意味著什麽，簡煜陽也沒有多說什麽，便同意下來，“等送你回去了，我後麵就馬上聯係人重新修老家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