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同居住
他看著她，緩緩的冷冷道：“我們——不熟！”
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人，他竟然說不熟？
即使他們三個都有幾年不見了，但也不至於再見麵就冷漠到這種程度啊。
但很快的，她眼底的驚愕被柔和與無奈所取代。
她知道。
他和翎從小就什麽都要比，他們兩個都倔強的不肯輸給對方。也因為這樣，傲楓很不喜歡她總跟翎比較的親近。
沈雨婷怔怔的，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
直到——
身體被越傲楓強拖著離開教室，她才想起來她的問題。
“傲楓，傲楓，等一下啦。”
空曠的教室裏，沈雨婷著急的聲音回蕩著：“我還有作業沒做完呢，明天要交的。”
仿若沒聽到她的聲音，越傲楓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留與猶豫，他抓著她的手更緊了些，霸道的要她按照他的意願做事。
上官翎眼中，他們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逐漸模糊了影象，眼底是像冰山一樣的寒氣！
葉瑩靈旁觀了所有的事，她什麽也沒說，理了理東西也離開了。
Sabina看著他那麽明顯的傷痛的，心抽痛的厲害。
她抱住微微顫抖的他，柔聲安慰道：“你不要著急，夢熙的性格你應該最清楚，想要探得她的內心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頓了頓，接著說：
“我們還有機會，你不要著急。”
落霞淡淡的紅光在他們身上鑲嵌出哀傷、冰冷、僵硬的佇立，在這個角度看，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望著窗外從眼瞳裏掠過的陌生景物，沈雨婷不免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裏？”
對於之前在學校的事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他的霸道她早已習慣。即使她有打電話讓他先走，他仍然固執的要她遵從他的意思。
他的霸道，她不喜歡。
但是，也沒有辦法。
越傲楓仿若沒聽到她的話，眼底的冷漠與肅殺變得犀利，握著方向盤的手逐漸收緊。
猛的踩下油門，車速在那一刻如同發射的火箭般直衝出去。
沈雨婷睜著慌張的大眼睛，身分瞬間往後仰，她本能的抓住車頂上的扶手，垃緊，以維護身體的平衡。車窗前那些急速向她衝來的景物，使得她驚恐的轉頭看他。
眼底透著幽幽的寒光，冷俊到幾乎可怕的麵容是她從沒見過的。
即使在他生氣的朝她大吼的時候，她也沒有像現在這種害怕，窒息的感覺。
山頂上，一座歐式構造的別墅外，越傲楓依舊冰冷著臉，旋轉手中的鑰匙。
沈雨婷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不發一語。
仿佛她隻是一座會移動的雕像。
空曠的別墅內，各種家具一應俱全，但豪華的裝飾上卻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塵埃，空氣中也彌漫著一種老舊的氣息。
黑暗的空間內，微弱的銀白色月光灑照在屋內，幾塊大型的白布晃得有點刺眼。
驟然亮起的燈光，晃得沈雨婷微眯起了眼，一時無法適應。待視線清晰後，看到的是越傲楓掀起白布，在空中抖動的動作。
萬千的塵埃飄向空中，模糊了黑與白的界定。
“咳咳。”沈雨婷掩麵輕咳起來，一時之間向她撲麵而來的灰塵使她呼吸困難。
輕輕揮動手，拍散了滿室的塵埃。
她什麽也沒說，而是走到另一邊，掀起了桌子上的白布，幫著他收拾了起來。
在她專心致至的神情後，越傲楓卻停下了動作。
他站在那裏，定定的凝望她忙碌的背影，肅殺的氣息漸漸消退了，臉色也柔和了下來。細長的睫毛下，近乎透明的眼瞳中，流露出複雜難懂的情素。
“我出去一下。”
匆匆的拋下一句話，越傲楓便走了出去。
待沈雨婷聞聲轉頭時，隻看到他的一個修長的背影。
若大的一棟房子，隻有沈雨婷獨自一人在整理，但畢竟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她隻是將第一層清掃了一遍，現在正在擦拭桌椅。
她將髒了的抹布放進一旁的麵盆中清洗。
而這時，越傲楓則拎著幾大袋子東西回來了。
望著眼前仿若煥然一新的屋子，他錯愕的有點驚怔。
他出去不過半個小時，她竟已經打掃幹淨了整棟別墅。
沈雨婷微笑著向他走去，他突然有一種回到一個溫暖的家的感覺。
仿佛這個家隻屬於他，在家裏有人企盼著他的回去，溫柔的為他準備好一切。
“你回來了。”她接過他手裏東西，放到桌麵上。
“買了什麽？”
她翻開袋子，好奇的觀看：“這麽多東西啊，而且都是吃的？”
越傲楓回過神，走近她，意識到她困惑的目光，他解釋說：“我們要在這裏住幾天，這些東西先放到冰箱裏去吧。”
幾天？
沈雨婷驚怔！
剛剛都沒有想起來要往家裏打電話，爸爸見她那麽晚還不回去，會擔心的。
她從身上掏出乳白色小巧的手機。
越傲楓拎著東西走往廚房的腳步，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停住了。
他扭頭：“對了，沈醫生到外地去講授醫學知識了，所以讓你先在我家住幾天。”
沈雨婷按著手機號碼的動作停住了。
她抬頭，木然的望著他。
她爸爸出差的事，她都不知道，他竟然知道！
這是什麽道理？
看著她傻傻的表情，他不禁皺眉，怒聲低吼道：“還愣著幹嘛，快過來啊，我可不會煮飯。”
滿屋子飄著香噴噴的氣息，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引誘的人食指大動。
沈雨婷解下圍裙，獻寶似的，說：“試試看，好不好吃啊。”
“又不是沒吃過，有什麽好試的。”
越傲楓沒好氣的話語，當頭潑了她一盆冷水。
沈雨婷沮喪的垂下頭，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拉出長長的陰影，嘴唇輕輕抿緊。
他停頓了一下，視線來回的掃視了一遍桌上的各式菜色，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濃稠的糖醋排骨放進嘴裏。
細細的咀嚼，品嚐。
在她許久的期盼中，他才緩慢的開口，說：“還不錯。”
沈雨婷高興的笑了起來，美如夜晚燦爛的煙花，她又夾了一塊放進他的晚裏：“好吃就多吃點啊。”
越傲楓回望了她一眼，眉頭依舊深鎖著，卻似多了一份柔和。
她含笑看著他吃了起來，自己也夾了一筷子土豆絲。
在碗中，她細心的將土豆絲裏的胡羅卜挑出來。
一根根鮮豔的胡羅卜在碗邊零落的散著，他困惑的問：“你在幹嗎？”
沈雨婷抬頭，說：“我不喜歡吃胡羅卜。”
“那幹嘛還放在一起炒？”
“因為這個菜就是要這麽燒的，而且單單土豆絲的話，顏色太白，太單調了。”
望著他怪異的眼神，沈雨婷在心裏輕輕歎息。
她不喜歡吃胡羅卜，她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可他仍然沒記住。
他什麽時候會對她的事上一點心呢？
吃完飯後，散步是最好的消化運動。
在離別墅的不遠處，有一個大而寬闊的海灘，海浪拍打著海岸，發出獨屬於海應有的浩翰。水天相接的地方如夜般漆黑，深邃。一眼望不到頭的海，在這夜晚更富有了神秘感。
越傲楓，沈雨婷齊肩並坐於海灘，望著那神秘色彩濃重的海。
海浪一陣陣的拍打著岩石，掀起一層層白色的浪花，濕濕粘粘的海風靜靜地佛起她的發絲，烏黑的發絲映著夜輕輕掠過他的麵頰。
掠動了他心底的某根弦。第一次和她這麽安靜的坐著，比平時的吵鬧更多了一份舒適。
越傲楓的眼底似比海更為深邃。
“小婷，你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他依舊看著海，聲音輕得仿佛被風一吹就會散去。
沈雨婷扭頭，定定的看著他，笑容柔和而釋然：“你想告訴我的話自然會說。”
他情緒的異樣她早已發覺。
隻是她也很清楚，當一個人有心事然而又不想說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靜靜地陪著他，什麽也不要問。
如果他把你當成是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人，那麽他自然會告訴你。
他沉靜著沒有說話，複雜的眼神流淌在她白皙的臉頰上。
心痛痛的，仿佛被人用手緊緊的揉成一團。
又像是有一雙溫柔的手，如寶貝般輕輕撫慰著他。
這種矛盾又複雜的感覺，他竟一時分不清哪種才是現在最深的感受。
寂靜的夜，寂靜的海灘。
一個突兀的鈴聲卻打破了這寂靜。
沈雨婷掏出手機，困惑的盯著屏幕上閃動的“上官翎”字樣發了幾秒鍾的呆。
她按下接聽鍵。
還來不及說一個字，手機就被越傲楓搶去，用盡全身力氣擲向了大海。
她驚愕！
飛快的站起來，卻仍然製止不了他。
望著自己今天下午好不容易從瑩靈手中搶救下來的手機，就那樣被黑暗無情的大海所吞沒，她隻得呆呆的站著，絲毫沒有辦法。
“離上官翎遠點！”他低聲怒喝。
她望著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上官翎現在是她同桌，她要如何離他遠點？
垂了垂眼皮，她沒有作任何的反駁，走回他的身邊坐下，仍然靜靜的望海，眼底清澈如水，表情毫無波瀾，仿佛剛才的事從未發生過。
他望著她，心中的怒氣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眼底閃過一絲悔痛。
但他是個不善於道歉，也絕不會道歉的人。
氣氛回到了原本的死寂。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