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自我沉睡
“你說什麽？”此刻這個有點沙啞的聲音，上官翎一聽就知道是沈青正的。
被詢問的另一名醫生有些不忍的看著他，為難的開了口：“小婷身體上並沒有什麽大礙，現在這種昏迷其實是意識上的。”
車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其實隻是個假象，那車並沒有撞到她，連小小的擦到都沒有，而她之所以會昏倒，是因為太過於虛弱了。
“你的意思是……”大致上已經可以明白他說的意思了，隻是不甘心的沈青正仍舊想要得到他的親口證明才相信。
看了看好友難看的臉色，他也隻能無奈的再次開口：“她現在可以說是處於睡眠的狀態，可能是太累了，所以需要好好休息。”
知道她為什麽會成為好友的女兒，與她的相處也你一年多了，一直覺得她是個很好的孩子，對她的喜歡也就不言而喻了，隻是沒有想到今天會在病床上看到她，還有著這樣子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結果。
想著，想著，心裏那份悲傷又加深一分。
看著好友，有些事他不得不說，於是猶豫著動了動唇：“隻是她什麽時候會醒來就……很難說了。”
一道晴天霹靂打了下來！
沈青正呆滯在那裏已經無法言語。
做了這麽多年的醫生當然很清楚這句話的含義，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來，那麽也就是說有可能會……永遠都醒不過來……
這……怎麽可以……
她２０歲都還不到啊，這麽年青的生命，難道要她下半輩子都在病床上渡過。
不可以的……
上天對她太不公平了，已經強加給了她這麽坎坷、痛苦的人生，為什麽還要剝奪她接下來好好生活的權利。
看到好友受到如此大的打擊，他幾乎是有些著急的用另一種說法來安慰他，也可以說是在安慰自己。
“其實我們應該往好處想，小婷她隻是睡著了，等心裏的那份傷痛淡了，她想醒來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婷了。”
雖然說的好像有點牽強，但也確實是實話。
現在這種樣子，隻有她自己想醒來的時候才會醒，他們醫生是無能為力的。
或者，打開餓她心裏的那個結，她也就會醒來。
“翎，在這裏做什麽呢？”
被趙潔茹拍了一下的上官翎像受了驚嚇一樣猛然驚醒過來，隻是看著她的眼神的顯得呆滯，空洞的透出一種讓人心寒的絕望。
“姐……姐……”一字一句的吐出，仿佛連舌頭都變得僵硬。
“你怎麽了？”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趙潔茹開始著急了起來。
久久沒有回答的上官翎意識卻神奇的突然回到了他的腦中，眼前趙潔茹的容貌也慢慢清晰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得不到他的回應，隻看他仍舊是一臉的驚恐之色，趙潔茹更加急了。
“沒、沒什麽。”還沒有完全恢複，說話仍是有點不順暢，但基本上已經可以理智的回答了。
剛剛聽到的一切，他不打算對任何人說。
“真的沒事嗎？”她一開始有些微愣，但後來又轉為對他的話有些不相信。
畢竟他剛才那種樣子給她的震撼不是一點點。
“嗯。”
他既然給了她肯定的答案，趙潔茹也就不再說什麽。她很清楚他一定有事，而且是非常嚴重的事，隻是他不願意說，那麽她也就不會強求。
“那去看過夢熙了嗎？”
上官翎怔了一下，隨即落寞的搖了搖頭。
提到她，剛才的那段對話又迅速的占據他的腦子，即使拚命的想讓自己看起來正常，卻仍然無法全部掩藏住來自身體的那一份顫栗。
想到她有可能會……
上官翎突然痛的喘息了起來。
“翎……”趙潔茹的擔心之色溢於言表。
他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看著她的神中帶著詢問。
她也不想說什麽了，隻能無奈的歎息，然後說：“既然還沒，那就和我一起去吧。”
趙潔茹像小孩子一般的牽起上官翎的是就朝白夢熙的病房走去。
他愣了愣，一開始想掙脫的，因為他想告訴她傲楓在裏麵，可是後來想想，他在那裏跟他們去看她似乎沒有衝突。
畢竟沒有誰說他不可以在那裏，也同樣沒有誰說，他在那裏的時候他們不可以去看她。
與是也就放棄了。
當沈青正帶著沉重的心情走進病房的時候，發現裏麵已經聚集了很多人，而彼此間的那份怪異的氣氛也是非常強烈的。
上官翎與越傲楓之間確實是沒有了那份劍拔弩
張，但也似乎怎麽也無法成為朋友，所以彌漫於這間屋子裏的就多了份陌生與尷尬。
此時的他們已經不會再為以前的種種，或是三人之間的感情而對對方怎樣了，現在重要的已經不是這些了。
“趙老師，您來了，坐吧。”沈青正基本的禮貌似乎隻是對她的，而他們兩個，他隻是各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對他們，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怨恨，隻是有著深深的害怕。
他知道她心裏的那份傷痛定與他們兩人中的一個有關係，或者與他們兩個都有關。而他們此刻出現在這裏，不知道對她的病情會不會有所影響。
他真的非常擔心。
誰都感覺得出沈青正對他們的冷淡，甚至是排斥，隻是誰又都沒有說話。
趙潔茹依言坐了下來，而沈青正則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微胖的身體顯得有些疲憊。
“夢熙她怎麽樣了？”與她的關係不僅僅四海師生，趙潔茹也就直接問出了心中的擔憂。
她一直這樣昏迷不醒，然而臉上的神情卻是那樣寧靜而安詳，這讓她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嚴重，還是不嚴重。
於是也就平添了一份擔憂。
沈青正僵硬的坐著，心中仿佛翻了調味料一樣五味陳雜，也已經快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感覺了。
“沒……沒什麽大礙，隻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他看著那此時維係著白夢熙生命的營養液一滴滴的往下，低啞著聲音說著。
此刻的他不想要作為醫生該有的專業知識，他寧願相信好友的那番言論，相信她心裏不痛了，很快就會醒來。
她醒來後，他又可以看到那熟悉的臉有著淡雅的，卻溫暖的笑容。
他相信這樣子日子很快就會來臨。
他這樣堅信！
上官翎怔了怔，一直凝視著白夢熙的眼神終於移到了沈青正的臉上。
在這裏唯一知道真相的就隻有他和他了，他沒有想到沈醫生竟和自己有著同樣的想法。
他們都沒有說出事情的真相，因為他們都堅信她很快就會醒來，堅信奇跡一定會出現！
所以就自動過濾掉那些不好的話，當作自己從來都沒有聽到過，當作那些話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趙潔茹略顯迷惑的眼神來回的看著沈青正，他講的那些話太含糊不清，讓人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是什麽情況。
隻是看到沈青正那樣痛苦的表情，又無法讓她開口再問什麽。
張開的嘴又重新合了起來。
“趙老師，謝謝你對我們家孩子的關心，小婷她沒什麽大事，隻要安安靜靜地休息一段時間就成，我看您也挺忙的，不用天天來看她。”沈青正說這話時，誰都能察覺出來帶著點冰冷之意。
趙潔茹驚了一下！
更覺得有點不可置信，他那話雖沒有明說，但很明顯就是讓他們不要再出現再這裏了。
當她轉頭看向他時，發現沈青正雖是在對她說話，但那寒冷的眼神卻是看著上官翎與越傲楓的，也就是那話其實是針對他們兩個說的。上官翎與越傲楓難得這麽有默契的同時覺察到了那自背脊傳來的涼意，也清楚那話的意思，然而又同樣沒有辦法反駁。
望著白夢熙安靜睡顏的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們被
禁止靠近她！
被討厭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看著臉色變了變，卻沒有說話的他們倆，趙潔茹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更不好說什麽。
一份沉悶的尷尬又這樣子蔓延開來。
外麵的夜有點黑，風也有點大，算不算是“夜黑風高”呢？
安靜的走廊上突然由遠及近的傳來一個小心翼翼，卻又熟練的腳步聲，顯然對這裏的地形有一定的掌握度。
上官翎躡手躡腳的靠近病房，這是他偷偷摸摸來這裏的第三個晚上。
因為白天被拒絕探望，因此隻能在晚上獨自一人悄悄到來。
然而在這件事，他與越傲楓卻有著那該死的默契，甚至默契到昨天連時間都是一模一樣的！
為此，昨天夜晚他們兩人是相互僵直對望了許久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是一同進入，看了她幾眼後又什麽都沒說，一起出去，離開。
今天的他或許是幸運的，因為並沒有看到越傲楓的身影。
而當上官翎真的走近門時，裏麵突然傳出了輕微、但卻有點沙啞的男聲。
他驚了一下！
屏息透多門上的玻璃窗，略顯昏暗的燈光下，他看到一個陌生的人影正坐在白夢熙的床邊，嘴巴一張一合的在講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