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就是當妻子符合其中一種條件時,丈夫及其家族便可以要求休妻,將妻子趕出夫家……丁氏在這個時候把七去提出來,休妻之意已是顯而易見,在場的人對丁氏的意圖也全都知曉。
妙兒自然也十分清楚,明白丁氏這回是下了狠心要趕她出徐家。但妙兒卻一句替自己辯解和求情的話都沒說,隻一臉平靜的將七去的內容背誦出來:“婦有七去。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有惡疾,去;多言,去;盜竊,去。”
丁氏冷冷的掃了妙兒一眼,道:“很好,你還算是懂點規矩,那你可知你犯了這七去裏頭的哪一條?”
妙兒認為不能生出孩子錯不在她一人身上,更是認為這七去之條對女子十分不公!因此妙兒自是不會用這七條規矩來判斷自己的對錯,甚至丁氏一質問、妙兒就一臉倔強的答道:“媳婦兒不知犯了哪一條,還請母親明示。”
妙兒不亢不卑、到這個地步都不肯低頭的態度,當下就把丁氏氣得渾身發抖、口不擇言的數落起妙兒的不是:“你竟然還有臉說你不知道自個兒犯了哪一條?這都五年了,你連個蛋都沒替我徐家下,你還敢理直氣壯的說你不知道自個兒犯了哪一條?!”
妙兒不亢不卑、不緊不慢的陳述事實道:“媳婦兒認為懷不上孩子,錯並不在媳婦兒一人身上。”
一旁的徐東臨聽了趕忙趁機補了句:“四娘說的沒錯,這事兒不怪她、全怪我,是我……”
“你這個不孝子給我住嘴!你還想護著她護到什麽時候?”
丁氏卻理都不理徐東臨,而是直接向妙兒放了狠話:“事到如今,我也不提什麽納妾不納妾的事了,你既犯了七去裏頭‘無子’這一條,那你就聰明點自請下堂吧!別逼我徐家寫休書休你,讓你臉上更加無光!”
徐東臨自是不願意休妻,因此不等妙兒答道、他就一臉惱怒的反對道:“娘!我是絕不會休妻的!無論四娘有沒有替我生兒育女,我對她的心意都不會改變!”
徐東臨對妙兒的維護讓丁氏十分惱火,更讓她覺得兒子娶了媳婦兒忘了娘,於是她當下就不客氣的拿話堵了徐東臨一句:“這可由不得你!子嗣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整個家族的事!”
徐東臨平時雖然孝順,但在有些事上他卻十分堅持己見、堅持底線,因此他當下便不滿的反唇相譏道:“娘子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怎麽就不是我的事了?到底是我娶妻生子,還是徐家娶妻生子?既然現下五弟妹已經懷上了小五的骨肉,那我們徐家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娘您為何還要苦苦的逼我和四娘分開呢?”
徐東臨可是土生土長的古人,在古代大環境、大背景的熏陶下,他能夠說出這番維護妙兒的話來,已是讓妙兒十分感動和欣慰,也讓妙兒心裏有了一份踏實感———她隻要知道無論如何徐東臨都會站在她身邊、都會陪在她身旁,那她就沒什麽好害怕的了。
心裏一鬆,妙兒便感覺到雙腿逐漸變得一片麻木,且興許是因為跪了太久的緣故,妙兒漸漸的覺得腦袋有些眩暈、眼前也突然變得一片模糊……身體的種種不適讓妙兒的身體下意識的往一旁歪去,緊接著妙兒便雙眼一黑昏了過去,失去意識前妙兒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巧娘驚惶無措的尖叫……
“娘、四哥,你們快別吵了!四嫂她突然暈過去了!”
徐東臨一聽說妙兒暈了,馬上打住話尾、一個箭步衝到妙兒身邊,蹲下身後緊緊的將妙兒摟在懷裏,並滿心焦急的連連呼喚道:“四娘你怎麽了?四娘、四娘,你快醒醒!你別害怕,一切有我!”
巧娘更是被嚇得語無倫次、當場就哭了出來:“四嫂……妙兒,妙兒你別嚇我啊!妙兒你怎麽了?你快醒醒啊!”
可無論徐東臨和巧娘如何呼喚,妙兒依舊一動不動的昏睡在徐東臨懷裏,徐東臨見妙兒的情形看起來不是短暫的眩暈,於是馬上一把將妙兒橫抱起來,一邊大步流星的往他們之前住的屋子走去、一邊對巧娘說道:“麻煩五弟妹趕緊替我請個大夫回來!四娘無端端的突然暈倒,得趕緊請個大夫回來仔細的把脈診斷才是!”
徐東臨一提醒、巧娘才從悲痛中醒悟過來,隻說了句“我馬上就去請大夫”,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連小丫鬟都沒有使喚、就這樣親自跑出徐家,一路往最近的醫館跑去,心心念念著趕緊請個大夫回來救妙兒!
巧娘因十分擔心妙兒,因此這一來一回她跑得飛快、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就把大夫給請到了徐家,並直接把大夫帶到妙兒暫時歇息的屋子:“四哥,我把大夫請來了,快讓她給四嫂把把脈吧!”
徐東臨自是馬上把妙兒的手輕輕的拿到帳子外,讓大夫能夠馬上替妙兒把脈……
隻見那大夫先是穩穩的坐了下來,隨後一邊把手搭在妙兒的脈搏上、一邊閉著眼睛摸著山羊胡,一直診斷了片刻也不出聲、把一旁的徐東臨急得忍不住主動問的:“大夫,我娘子她這是怎麽了?無端端的怎麽會暈過去?她這段時日一直都好好的、沒犯過什麽大病啊!”
那老大夫依舊閉目不語,一直到快把徐東臨給急得抓狂,他才四平八穩的站了起來、慢吞吞的說道:“尊夫人身子倒是沒什麽大礙,就是有些長期積累下來的毛病,且這病眼下還真是有些不好醫治……”
大夫話還沒說完、一旁的丁氏就用“果然如此”的口吻打斷了大夫的話:“我早就猜到了!她身上果真有毛病,否則怎麽可能一直都懷不上孩子!小四,連大夫都說了張四娘身有惡疾,你還執迷不悟的留著她做什麽?你馬上就給我寫封休書、把她給我休了!”
這妙兒無緣無故的暈倒,讓徐東臨心裏又是擔心又是著急、哪還有空理會丁氏的鬧騰,倒是那老大夫很不高興的掃了丁氏一眼,道:“這位夫人,飯可以隨便吃、話卻不能隨便亂說,老朽什麽時候說這位少夫人身有惡疾?老朽不過是說她身上有些長期積累下來的毛病,且這毛病也不是什麽要命的大毛病,開幾幅藥調養一陣子就會轉好、什麽病根都不會落下!”
丁氏一被老大夫教訓、馬上不服氣的反唇相譏道:“不是你這個老大夫說她的病不好醫治嗎?不好醫治的病不是惡疾是什麽?你這老大夫才好笑,說話顛三倒四、自相矛盾,你不會是年紀大老糊塗了吧?”
“你……你……”
那老大夫馬上被刻薄的丁氏擠兌得吹胡子瞪眼,“你”了半天後總算是擠出一句話來:“孔夫子說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一旁的徐東臨見丁氏一點都不關心妙兒的狀況、隻會不斷的添亂,當下便連連給巧娘打眼色、讓巧娘攔著丁氏別再讓她添亂了!
巧娘見狀很快就連哄帶拉的把丁氏給扶到了暖閣,而丁氏一走、徐東臨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客客氣氣的向老大夫請教道:“大夫,我娘子身上到底有哪些毛病?為何這些毛病您會說眼下不好醫治?是不是需要名貴的藥材來當藥引?需要什麽藥材您盡管開出藥方來,我就是傾家蕩產也一定會把藥方上的藥材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