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臨說到做到這點倒是不假,他的人品還是值得妙兒他們相信的。且徐東臨這番話倒也勉強算是通過了妙兒對他的考驗,妙兒對他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她並不是要逼徐東臨一味的站在她這邊,頂撞丁氏到底、當個被人唾罵的不孝子;她隻是希望徐東臨不要一味的愚孝、一直站在丁氏那邊,希望徐東臨能有所作為、能盡心盡力的當她和丁氏之間的潤滑劑。
當然,如若妙兒真的嫁進徐家,那事情若是到了情況緊急的時刻,妙兒對徐東臨的要求還有一個———至少徐東臨必須是徐家唯一一個站在她這邊、護著她的人!如果徐東臨做不到這一點,那就沒資格說要娶妙兒。
因此既然徐東臨在張大郎兄弟麵前做了保證,妙兒也沒再多說和丁氏有關的事、免得讓徐東臨更加為難,不過妙兒因心裏有氣、也沒給徐東臨笑臉,隻說有點乏了便回自個兒屋歇息去了,看都沒看巴巴看著她的徐東臨一眼。
妙兒回屋後、徐東臨也跟著起身告辭離去,想著趕緊回去好好的和丁氏談一談,沒想到張大郎卻出言挽留徐東臨,道:“徐四少爺若是沒什麽要緊的事,不如再多坐片刻,容我和你好好的談一談……”
徐東臨見張大郎一副有重要的話要和他說的樣子,自是重新坐了下來、並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但張大郎卻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先讓丫鬟重新給徐東臨換了杯熱茶,待丫鬟們重新上了茶後,張大郎自個兒更是端起茶盞慢慢的狎了一口、才緩緩的問道:“不知關於我們家早年那些事,徐四少爺有沒有聽說過?”
徐東臨一臉不解的搖了搖頭,反問道:“張兄指的是哪些事?有些事我倒是聽我爹娘提起一些,有些事我爹娘沒提起我便不曉得了。”
張大郎打算和徐東臨說的是張家的家醜,他猜想徐天光夫婦應該是不曉得才是,也就是說徐東臨應該連帶也不知曉……不過當年張光做下的那些醜事,要張大郎啟齒說給徐東臨這個外人聽,他還真是有些為難和尷尬。
但為了妙兒今後的幸福,雖然張大郎覺得很是難為情、但他最終還是咬牙把話起了個頭:“反正我們早晚會是一家人,有些事就是和你說了也沒什麽關係,隻希望你別笑話我們這些家醜才是……”
張大郎說到這裏雙目微凝、目光也一時變得有些飄渺,似乎陷入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當中,那些難以啟齒的回憶、讓張大郎的語氣染上了一絲淡淡的傷感:“當年我父親和母親的感情不是很好,父親不但納了好幾個妾室,後來還和一個姓崔的寡婦有染,當年妙兒跟著我娘一起……抓了個正著!”
張大郎委婉的把妙兒碰巧和尤氏一起抓奸在床這件事,十分委婉的告訴了徐東臨,並且還著重講了當時妙兒被嚇得大病一場、不言不語了好幾天:“那個寡婦不但讓我娘傷透了心、還嚇壞了妙兒,後來成了我們的繼母後更是沒少刁難我們兄妹,就是妙兒和你的親事,也差一點讓她給攪黃了。”
徐東臨聽了張大郎的話後麵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眉頭也下意識的蹙成一團,眼底除了有著絲絲心疼外,還有這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正在琢磨張大郎告訴他這些陳年舊事的用意……
張大郎見了下意識的感到欣慰,覺得徐東臨對和妙兒有關的事也還算是上心,於是他便接著把想提點徐東臨的話說了出來:“我們的父親常年納妾,那些個姨娘更是一個接一個的往家裏抬,惹得母親常常獨自傷神落淚,而母親難過時妙兒大多都會陪在她身邊,於是見母親難過的次數多了、妙兒便很不待見那些姨娘!”
“甚至我父親和母親之間發生的那些事,還讓妙兒之前一直很排斥早年定喜愛的親事、也打從心底害怕成親,妙兒以為我不曉得她心裏的這些念頭,但其實她是怎麽想的我這個當大哥的都知道!”張大郎說著頓了頓,才歎了口氣往下說道:“你別看我們妙兒既能幹又聰明,她內心其實比許多人都要脆弱,她更是比別人更經不起傷害,隻不過她一向很能把有些心思藏住,叫人很難看出來罷了!”
張大郎說到這裏突然打住了話頭、隻目不轉睛的看著徐東臨,待徐東臨也把思緒收回、抬眼和他對視後,他才一字一句的接著往下說道:“徐四少爺,我今天留你說這些話,並不是想要你同情或者憐憫我們一家,我隻是想請你好好的把門親事琢磨清楚……”
“你想清楚了,覺得有能力給我們妙兒幸福、且保證一輩子都不會害她傷心,再說非妙兒不娶的話也不遲!我知道你是個信守承諾的男子漢,但我卻也不願意你隻是為了那一紙早年定下的婚約,才逼自己守承諾、負責任。”
“因為我們妙兒是打從骨子裏透著與眾不同,更是和別的小娘子有著許多不同的小娘子!我們不僅僅是想替她找門好親事,還一定得找門她自個兒點頭、自個兒想歡歡喜喜嫁過去的親事……”
張大郎說著語氣又沉重嚴肅了幾分,看向徐東臨的目光也逐漸變得意味深長:“我們就一個妹子,所以我們希望她今後能過得和和美美、開開心心的,所以請你想清楚了再給我一個答複。倘若你覺得我們張家這般要求太過苛刻,那我們立刻主動上門退親,絕不會硬逼這你娶妙兒!”
徐東臨聽了張大郎的話後沉默了許久,像是在思忖張大郎說的那些話、又像是在做決定。張大郎見了也不勉強他,而是十分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用急著給我答複,你大可回去好好的考慮幾天,再權衡下你母親對這門親事的態度,考慮好了再給我答複也不遲。”
徐東臨聞言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隨後他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起身告辭離去……張大郎以為這徐東臨起碼要考慮個兩、三日在才能給他答複,沒想到徐東臨才離開張家一會兒就折回來了,並且手裏還多了一個錦盒。
徐東臨回來後也不和張大郎再談先前的話題,隻說想見妙兒一麵、有重要的話想和妙兒說。張大郎雖然不知道徐東臨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但他還是很快就把妙兒叫了出來……
妙兒出來相見後徐東臨依舊一言不發,而是突然大步走到妙兒麵前,然後當著張大郎的麵打開手裏的錦盒,從裏頭拿出一支金釵,並在張大郎詫異的目光下突然上前一步、將金釵插到了同樣滿臉疑惑的妙兒頭上。
插完金釵徐東臨才退回原位,一臉嚴肅、語氣認真的說道:“我已插過釵子了,這就算是男方相看完媳婦兒了,明日我就會請媒人正式上門提親!”
這“插釵子”乃是宋人相看新媳婦兒的規矩,將釵插於小娘子秀發之中,便表示難道相看滿意,親事不會有什麽變數、一切禮儀隨後辦會逐一照辦……
妙兒並不知道張大郎對徐東臨說的那番話,因此徐東臨突然來這麽一手讓她感到十分意外,隻當徐東臨是為了安她的心、才會突然送她一支有著特殊意義的釵子。
這徐東臨是專程回來插釵子了,插完他也不多做逗留、馬上就起身告辭,待張大郎把他送到門外後,他才避開妙兒等人給了張大郎一個承諾:“張兄,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記在了心裏,四娘以前既然受了那麽多苦、那我以後就應該更加疼愛她才對!你放心,我一定會娶四娘、也一定會好好的待她,不會叫她再吃苦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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