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王陸並沒能說服惡魔去玩真人角色扮演,雖然說到最後,他的創意的確引起了惡魔的興趣,卻有個技術上的難關無法跨越過去。
“那些蟲子,光是聞到他們的味道就讓咱反胃,附體什麽的……咱下意識的排斥反應會讓他們的城市頃刻間化為烏有。”
考慮到這個惡魔兩千年來的絕對統治,王陸並沒覺得這是在吹牛逼,於是隻好萬分遺憾地祭出了替代方案:“你聽說過麻將嗎?”
“什麽東西?”
“一種非常刺激炫酷的傳統競技遊戲。”
王陸說著,芥子袋敞開,取出一塊巨大的翡翠,五指在翡翠石上輕輕一觸,玉石就整齊地切割成上百個方塊,而且每個方塊都是背麵通體翠綠,正麵潔白無瑕。而後隨著王陸手指輕輕晃動,方塊正麵浮現出各式各樣不同的圖案。
歐陽商看得簡直好笑:“你要教她打麻將?”
“沒錯,而且是特殊的麻將。”
“……有什麽特別之處?”
王陸笑了笑,抬頭也對那惡魔說道:“和凡間隨處可見的麻將相比,我這個麻將有個獨一無二的玩法:輸了的人是要脫衣服的。”
“……等等,我怎麽從沒聽過這麽下流的遊戲?”
“所以說大師兄你什麽都好,就是曆練不足,見識還不夠廣博啊。”
王陸一邊跟大師兄鬥嘴,一邊則向無形惡魔解釋了麻雀的玩法,那惡魔的元神何等強大,一念轉過便將這遊戲的規則領悟透徹。
凡間的遊戲對於她而言本來並無多少樂趣可言,但是競技類遊戲最大的魅力就在於和對手的戰鬥,而眼前的這兩個小家夥,力量上雖然不值一提,卻總有令人驚喜的新奇想法。
“好,咱就陪你們玩玩,不過關於那個脫衣服的規則咱知道你想要什麽,咱可以答應你,如果你真能贏了咱,咱就讓你見識一下咱引以為傲的容貌
王陸的用意被對方戳穿,但他並不感到尷尬,而是微微一笑:“好啊,不過比賽之前,可否容我先把衣服穿好?”
在此之前,那惡魔為了嗅清楚他身上的味道,強行令王陸呈現赤身**的狀態,而王陸倒也坦然,裸奔了這麽久都沒急著穿衣服——反正引以為傲的東西讓人看看也無妨,敝帚自珍多沒意思啊。
無形惡魔對於比賽的公平性也很看重,畢竟樂趣就在於讓人脫衣服,一上來就沒衣服可脫這遊戲還怎麽玩?雖然王陸已經在她麵前裸奔過,而她對人類的**完全不感興趣。但她感興趣的卻是讓這兩個驕傲的小家夥一次又一次地品嚐失敗的滋味。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好像不該這麽縱容對手,因為王陸這所謂把衣服穿好,分明是鑽程序的漏洞,隻見他穿好內衣和道袍後,就開始不停地往身上套更多的衣服。從簡樸的馬褂到奢華的皮衣,裏裏外外裹了幾十層,其中還夾雜了諸如腰帶、披肩之類的許多小零碎——顯然這些零碎雖小,也是要按一件來算的。
天知道王陸在芥子袋裏到底存了多少東西,這些衣服擺明了不是他日常所穿——套在外麵的幾件至少比他的尺碼大了幾倍,風格也顯得頗不搭調。偏偏他信手拈來,在這個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而在惡魔驚愕之時,隻聽歐陽商恍然說道:“哦對,還有這一招可用”
然後他也解下腰間的芥子袋,從中一件一件地往外掏衣服穿上,不一會兒就將自己裹成了球形——這兩位相隔一百多年的靈劍弟子,在這種蛋疼事情上,竟有出奇的默契
“喂,你們兩個不要太過分啊,咱現在覺得這個遊戲有點不好玩了”
於是王陸和歐陽商連忙把衣服脫了一半,然後三人正式開打
遊戲的過程並沒有電閃雷鳴風生水起,三人均未動用法力神通,隻是憑著最基本的技巧和運氣相爭。
因為若要動用法力神通,這遊戲也就不用玩了,保準大惡魔把把天胡,王陸和歐陽商別說摸到什麽像樣的配牌,隻怕摸出一排梅蘭竹菊都大有可能。
而說到基本技巧,王陸和歐陽商其實並沒什麽優勢,他們再怎麽天才橫溢,也不可能每件瑣事都去鑽研,更何況在娛樂項目之中麻將也隻是蕞爾小道,是凡人的遊戲,更不值得花時間鑽研。
他們擁有的無非是遠勝凡人的運籌算計能力,可要說運籌算計,又有誰能和這位將魔族玩弄於股掌之中兩千年的大惡魔相比?哪怕後者隻是初學乍練,她的技巧依然在兩位靈劍弟子之上。
那麽拚的就是運氣。
所謂運氣,冥冥無形,捉摸不定,對於許多凡間中人來說,那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東西,哪怕是有些人出了名的幸運驚人,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憑借運氣如何如何。
但對於修行仙道者來說,掌握天地變化規律是吃飯的本領,而這運氣二字正是天地變化規律的一種體現,所以修士自然對其有不同的理解。
運氣是真實存在的,人與人之間,好運氣和壞運氣的差異也是確實存在的,當然這並不能造成絕對的結果,例如再怎麽吉星高照的人,也不可能信手丟硬幣連丟一百次正麵。但是,好運的人,往往能在關鍵時刻讓硬幣的走勢有利於自己這一邊。
在場三人無疑都是運氣足夠好的人,沒有好運氣,歐陽商不可能身懷天靈根,又拜入靈劍門下。而王陸的運氣就更不必說……
但是大惡魔的運氣同樣不會簡單。普天之下除了寥寥幾種上古生物之外,再沒有生而強大者,想要擁有通天徹地之能,就要勤修苦練,外加足夠好的運
以這大惡魔的實力之強悍,必然是運氣極佳才能成長到今日這一步。若是按照一般的標準而言,她的運氣一定是要比王陸和歐陽商強得多。畢竟天下之大,金丹級別的天才數不勝數。可是大惡魔級別的強者卻並不多見。
大惡魔知道兩個小家夥取勝的依仗就是運氣,但她同樣堅信這兩個小家夥是自信過了頭,比拚運氣,她至少不會輸給他們。
雖然被人偷襲重傷,鎮壓此地兩千年,看起來簡直是厄運當頭,可這兩千年來她並沒有荒廢,相反被囚禁的生活卻讓她悟到了更多的東西,一旦此番脫困,她將可能突破那個她曾以為再無可能突破的瓶頸。
相較於實力上的突破,區區兩千年的囚禁,簡直太便宜了,更何況兩千年來她的日子過得其實非常自在。
雙方都懷有極大的信心。大惡魔猜測自己隻要半天時間就能讓兩個小家夥赤身**,羞愧難當,
半日之後,結果的確落定了。
大惡魔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整齊碼成一排的翡翠玉牌,那七零八落的搭配,讓她從一開始就完全沒有繼續遊戲的興趣。而麵前兩個小家夥卻在碼好牌後紛紛露出微笑。
這該死的笑容
先前半日的較量中,每當他們露出這樣的笑容就意味著他們距離勝利已經不遠了。
事實上,他們的確贏了很多次,十次裏麵,至少有八次是他們贏,而且每次都贏得很大……那與任何法術神通或者牌技都毫無關係,更不是作弊,在她麵前沒有人可以作弊。那是單純而絕對的運氣使然。
簡而言之,這兩位少年人的運氣之強,甚至壓過了力量堪稱天下頂尖級數的惡魔
而這……是不可能的。
正想著,正好輪到王陸摸牌,結果他第一張牌就直接胡了,而且贏得相當大。
“罷了,不玩了。”
大惡魔終於失去了遊戲的興趣,她其實從一開始就對麻將沒興趣,她隻對贏兩個小家夥有興趣,如今既然贏不了自然沒必要玩下去。
“真是奇怪,你們兩個小家夥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在以前的九州大陸,金丹境界和你們水平差不多的並不少見,怎麽運氣這麽好?有這麽好的運氣,麻煩變得再強一點讓咱有個心理準備啊”
王陸愣了下:“您所謂的以前,是末法時代以前?”
“咱不清楚什麽末法時代,上一次來九州大陸已經記不清是多久之前了……如果不是被人暗算,咱隻怕永遠都不會再到這裏來。算了,願賭服輸,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咱的真麵目好了。”
說完,洞窟中的黑暗退散,王陸和歐陽商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洞窟四周的岩壁也變得清晰可見,然後……卻有一個角落依然顯得漆黑深邃。
但那已經不再是惡魔用以遮掩身形的黑暗,而是惡魔的本體。首先是一片黑色的,在火光之下隱隱發出油亮光澤的毛皮,而沿著光澤向上看去,兩道星辰似的目光璀璨生輝。再然後,才真正看清她的輪廓。
一頭體型山嶽般龐大,曲線優雅而通體漆黑的狼。
雖是非人,卻有萬物生靈共通所感之美,或許凡人無法感受真切,但越是身懷修為的,越能感受到這份震撼人心的美的力量。
大惡魔並沒有誇口,這的確是值得驕傲的美麗。
歐陽商目光略有些迷離,深深為這純黑色的生靈的美感而震撼。王陸卻驚訝更甚,連退數步,險些跌坐在地。
因為他見過類似的生物,遠沒有這麽巨大,也沒有這麽震撼,甚至連氣質都大相徑庭。
但他確定那一定是一脈相承的。
西山黑潮,雜毛土狗。
“……芬裏爾?你是西夷魔狼芬裏爾?”
“咦,你居然認得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