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桶金
最近幾日，前去坊市的人們都會在蒼坪山附近看見這樣一個身影。一個身著黛藍色短衫的幹瘦年輕人，趴在濕潤的草地上，臉幾乎貼到了地麵。他拿著一把寸許長的小刀，十分仔細地草地上翻撿著，像是在尋找著什麽東西。如果有閑人去仔細查看這個年輕人翻撿過的草地，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這些草地每一寸都被翻了個遍，沒有一絲漏掉的空隙。
幾日之後，這個年輕人的身影又出現在了點翠山上的林子裏。這次他左手拿著一個約一尺長的圓弧形木板，右手還是拿著那把小刀。隻見他右手狠狠地在一顆紅銅色大樹的樹幹上劃上一刀，然後左手的木板趕緊湊上去，小心翼翼地接住樹幹上流出的汁液。片刻之後待半透明的汁液凝固之後，他便一點點地揭下來，放在一旁的包袱裏。
人們再次看到這個年輕人的身影時，這個年輕人正蹲在坊市外不遠處的空地上烘烤著什麽。他麵前擺著一個薄薄的石板。石板下架著一個火堆，石板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片片淡藍色的樹葉。待到樹葉的顏色由淺變深時，他便趕緊塗上一種幽綠色的汁液，翻個麵繼續烘烤。
這個年輕人自然是我們的左塵。此時左塵正背著一大包東西，興衝衝地往坊市裏跑去。跑到西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左塵手搭涼棚一看，嘴角不禁彎了起來。
“果然這老者還在這裏。”
離左塵前麵不遠處有一個麵相威嚴的白發老者。隻見這個老者麵前鋪著一張米白色的破布，布上放著二三十塊樣閃著異彩的石頭。這些石頭一看就不是凡品，卻被老者隨意地丟在破布上。令人奇怪的是，老者攤位前後都空出了好大一片位置。這在熙熙攘攘的西市就顯得尤為顯眼。
左塵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衣冠，快步走到老者的攤位前，恭恭敬敬地彎腰行了個禮，說道：“晚輩左塵見過老前輩。不知道晚輩可否借一點兒前輩的光在旁邊擺攤？”
白發老者維持著盤腿閉目養神的姿態，一點兒搭理左塵的意思都沒有。
左塵繼續保持著彎腰行禮的動作，眼睛緊緊地盯著老者。
這時老者左右不遠處的攤位處傳來了一陣竊竊私語地聲音。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個小子居然敢去招惹那位老前輩。”
“前些日子我剛來西市的時候也準備在老前輩身旁擺攤，但是老前輩散發出來的威壓太強了。我連一刻鍾都挨不了就感覺頭暈目眩，隻得落荒而逃。”
“哈哈，兄弟你這算啥。我剛來的時候隻被老前輩看了一眼，就感覺渾身發冷，一瞬間腿腳都不聽使喚了。”
“上次我聽人說老前輩的實力起碼是築基後期了，搞不好已經是金丹期了。”
“怪不得老前輩散發出來的威壓如此之強。我們不如來打個賭，看這愣頭青能堅持多久。”
“我出一塊下品靈石，賭這小子堅持不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得滾蛋。”
“兄弟你太高看這愣頭青了，我看他頂多就是煉氣初期的水平。我出三塊下品靈石，賭他四十息之內必定會落荒而逃。”
不遠處的竊竊私語左塵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他已經能從麵前老者身上感受到陣陣懾人的壓力。這種感覺就如同自己站在山腳仰望著高不可攀的險峰，又如一個人麵對撲麵而來的海嘯，讓人心生出無力抵抗，甚至是畏懼想逃的感覺。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汗水慢慢地在左塵額頭上積聚，左塵背上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濕，可是他還是恭恭敬敬地維持著施禮的動作。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左塵的身體已經開始慢慢顫抖起來。此時他隻感覺自己麵前的老者猶如一隻洪荒猛獸，正衝著自己不斷地嘶吼著，作勢欲撲。血淋淋的大口在左塵麵前不斷地晃動，閃著寒光的尖牙幾乎靠近了左塵的臉頰。陣陣讓人作嘔的血腥之氣激得左塵五髒六腑都在**。
兩柱香之後，左塵的動作已經開始晃動起來。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滴下，幾乎連成了一條線。左塵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讓他的神智清醒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氣，已經開始變形的施禮動作又變得恭敬起來。
這時一直緊閉雙眼的老者突然睜開了眼睛。他隨意地看了一眼左塵。就僅僅是這一眼，左塵感覺渾身就如同調入了冰窖一般，陣陣刺骨的寒意瞬間籠罩了他全身。老者的眼神就如同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又如同一隻擇人而噬的猛獸。左塵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瞬間被長劍來來回回刺穿了無數次，又像是被猛獸壓在爪下撕咬得四分五裂。穿胸斷骨之痛幾乎讓左塵眼前一陣陣發黑，腿腳一陣陣發軟，幾乎就要跌坐下去。
又是猛地一咬舌尖，伴隨著血腥味的劇痛讓左塵腦海裏有如針刺。他咬著牙努力地維持施禮的動作。
老者有些詫異地又看了一眼左塵，隨即他揮了揮手，又開始閉目打坐起來。
隨著老者的揮手，左塵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大山一瞬間消失不見了。身上的壓力一輕，左塵再也沒能堅持住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過幾息之後，左塵顧不得調勻氣息，馬上翻身起來，又是恭恭敬敬地對著老者一施禮，說道：“多謝前輩指教。”
說畢左塵又是對著左右看熱鬧的人群施了一個輪圈禮。
“真沒想到，這個小輩能堅持下來，真是後生可畏啊。”
“哈哈，我看這小夥子前途不可限量。有如此之毅力，說不定而後能修成金丹也未必不肯能。”
“張道友，少廢話。願賭服輸，三塊下品靈石。”
“真他娘的晦氣。看這小子幹幹瘦瘦的，沒想到能堅持那麽久。”
左塵施禮之後就不去理會周圍攤主的吵吵鬧鬧。他在老者不遠處放下了那個大大的背包，當他解開背包，一堆雜七雜八的材料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森羅岩……天蠍石……配上研磨過的天落火石……土行符的配料……”
“十方草……百丈草灰……無常沙……這些是木靈符的配料……”
“玄陽金……烘烤過的青炎葉……剛抽芽的天真竹……炎火符的配料……”
左塵嘴裏一邊念叨著，一邊將背包裏的材料按照類別整齊地歸在一起。時不時地他還從懷裏掏出一張破舊的紙片看上幾眼。
周圍的攤主見到左塵費了那麽大的功夫，吃了那麽大的苦才在老者身旁尋得一個位置，這左一堆右一堆拿出來的卻不過是些尋常的符紙配料，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這些材料不過是些尋常的配料，隻要肯花上些功夫幾天也就收集齊了。”
“我看這小子攤子上的東西加起來也不過六七個下品靈石。費了那麽大的陣仗還當他能拿出什麽好東西來的，白白可惜了我輸得那三個下品靈石了。”
“不過這小輩倒是挺上心的，這些材料都提前處理好了，也分門別類地歸納好了。隻要他能賣便宜點兒，想必有些圖方便的人也是會買的。”
旁邊的攤主正聊著的時候，這時一個身著深紫色錦緞衣衫的年輕人走了過來，瞧了瞧左塵攤位上的東西，隨手翻了翻，說道：“這青炎葉怎麽賣？”
“這位道友，我這青炎葉不單賣。”左塵笑了笑說道：“如果你想要買的話，這一份製作炎火符的配料我算你一個下品靈石。”
身著錦緞衣衫的年輕人皺了皺眉，說道：“這五樣製作炎火符的材料，我如果在市場上分別買的話一個下品靈石可以買上兩三份了。”
“這位道友說得是。不過我這五樣材料都是事先處理好了的，您買去就可以直接用。再者您在我這裏可以一次性就采購齊全了，也不用費那麽多事兒去東奔西跑，討價還價。”左塵見年輕人有些意動，又說道：“我見您也不是缺這些個小錢的人，就圖個省事省心。這些個跑腿費力的事兒就當是我代勞了，何樂而不為呢？今天小弟第一天開張，如果您一次購買三份材料，小弟再送您一份材料。”
年輕人聞言笑了笑，說道：“你倒是能言會道的。那就給我來三份炎火符的材料吧。”
左塵立馬從一旁抽出一張白紙，將年輕人要的材料包了起來，笑嘻嘻地遞到他手中。
“張道友，你看這小輩果然厲害。這明明隻值一塊下品靈石三份的東西，硬生生地被他一塊靈石一份賣出去了。”
“不過是仗著牙尖嘴利罷了，有什麽好稀奇的。”
左塵顧不得去理會旁邊攤主的言語。他屈指敲了敲手裏淡藍色的靈石，又用力用指甲刮了刮。手裏的靈石堅硬無比，透著陽光可以看到藍白色的幽光在交替閃爍著。左塵把玩了好半天才興奮地將靈石放到懷裏。
這是他來到這一界之後第一次看到靈石，也是他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