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北冥劍道
錚！
錚！
……
數不清的清越劍鳴，在雲台之上響起。
隨著一聲聲劍鳴響徹四方，一柄柄飛劍從玄天宗弟子背上飛起。
玄天宗修士，皆盡白衣。
柳毅也是如此。
劍鋒霜雪明，縱橫蒼穹中。
十萬飛劍見雲霧切開、分散，衝得無影無蹤，顯露出了蔚藍色朗朗天宇，一望無際。
唯有十萬飛劍，不停的盤旋，首尾相隨，在空中形成了一條廣闊恢弘的劍氣星河。
柳毅，就位於劍氣星河正中央。
孤身傲立，掌禦星河！
在劍道一途，似乎遺世獨立，無人可比。
禦熒惑見到這番景象，禁不住有些發呆，心中驚愕溢於言表。
身為一個合格的對手，禦熒惑自然對柳毅有所了解。
世間有言，世界上最了解對方的，可能不是朋友，更可能的是敵人。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禦熒惑早知自己與柳毅遲早會有一戰，故而對柳毅頗有調查，他對於柳毅而今這番，一聲劍來召集諸天萬界，顯化星河的手段，也有所了解。
哪怕是心中有所準備，禦熒惑依舊被柳毅此刻雄姿勃發的氣度所震撼。
諸天萬劍，星河湧動。
柳毅站在其中，一如君王獨坐。
氣度無雙！
世間之內，劍道當中，無與倫比。
這一瞬間，滿天神佛似乎將記憶深處一段無法抹去，無法模糊的畫麵，給遺忘了。那段畫麵，便是一量劫之前，雪羽大尊一劍放出，威淩天下，擊退鴻鈞……
此時此刻，眾人心中，唯有劍氣星河當中的柳毅。
就連雪羽大尊，都已經忘卻。
君王，素來隻有一個。
柳毅在此，連大尊也似乎被遺忘。
“且看此劍！”
柳毅手臂指向前方，輕吟一聲。
漫天飛劍受到一種玄之又玄的引力所召喚，齊齊飛進了柳毅衣袖之內。
遠空，鎮元子見到劍飛入袖當中，頓時神色一邊。
他分明就看出來了，柳毅施展出來用以收納飛劍的神通，正是他鎮元子萬壽山五莊觀一脈的神通：乾坤入袖大神通！
鎮元子想道：“這柳毅果真是天縱之才，他五行靈根的資質，在諸天萬界尋常地方雖然算是稀世靈根，可與上古修士相比，完全算不得什麽很好的天賦，隻算尋常資質。可他卻能將我的乾坤入袖大神通，融入了自己的劍道神通之內，如此舉動，如此想法，就足以證明，這柳毅在修行一途的天賦，世間少有。我門下清風與明月，雖然都和柳毅一樣，修煉成了道人，可在道法神通之上的創造力，卻遠遠不如柳毅。”
世間本沒有道統傳承，鴻鈞在混沌深處、紫霄宮當中講道三千年，這才有了道統傳承。
世間本沒有諸多神通妙法，全是上古修士所創。
可那些創出神通秘法的，大多是第一代上古修士，幾乎全是活在凡俗世人代代相傳的神話當中的人物！
除了這一代修士，無數年來，諸多量劫，隻有極少數後輩修士，能自創道法神通，自創一脈道統。
可惜鎮元子門下清風明月兩位道人，甚至萬壽山五莊觀諸多弟子，都不是柳毅這般的風格。唯有他鎮元子的結拜兄弟，悟空道人，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雖然最初是拜師須菩提，學了佛門妙法，卻比須菩提強了許多，早須菩提無數年，步入了大道之門，修煉成為道人。
“那隻死猴子……”
鎮元子心中輕歎，轉身看了看側後方，見到悟空道人手持一根大棒子，與那袁洪一起，正凝視著遠空柳毅。這二者，一個是靈明石猴，一個是通臂猿猴，本就種類相似，而今袁洪投靠了諸天萬界，與悟空道人更是關係要好。
空中，遍布整個天穹的劍氣星河，已經全數灌入了柳毅衣袖之內。
所有劍氣鋒芒，盡數收攏，消失不見。
去！
柳毅暴喝一聲，劍鋒如霜。
諸多飛劍聚攏在一處，在柳毅頭頂阿鼻元屠二劍陣圖的牽引之下，匯聚成一道浩瀚無雙的劍鋒，衝蕩而去，衝入了眾生求道堂諸多修士人群中。
無數法寶，衝天而起，擋在劍鋒洪流前方。
劍鋒已殺入陣中，柳毅身形卻紋絲不動。
這一戰，眾生求道堂並未有率先出手。
或許，禦熒惑認為，他靠著眾生求道堂人多勢眾，與柳毅獨自大戰，已經是顏麵有損，若在當先動手，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他雖然知曉自己以後隻怕不能再做聖殿的總管，卻始終認為自己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多少還是要點麵皮。
轟隆隆！
一重一重法寶，被劍鋒重開。
鋒芒畢露，充斥長空。
劍鋒馳騁而去，周圍道韻翻滾，直指眾生求道堂眾多修行之士中央之處，一劍斬下。
哢嚓！
一朵大旗，被劍鋒斬斷。
大旗之上，寫著兩個字：求道。
此刻眾生求道堂的宗門大旗，可謂是戰旗。
戰旗折斷，自然氣勢大跌。
好強橫的劍道神通！
禦熒惑身形一搖，身軀變得龐大無比，高達萬丈！
此乃法天象地之術，源於盤古開天辟地之時，以肉身頂天立地支撐著天地的景象。
傳聞盤古施展此法，頭頂天，腳踏著地。
一座身軀，可以橫跨宇宙洪荒。
禦熒惑遠遠比不得盤古，可他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形成修煉而成：熒惑星，又叫火星。
螢火直徑數萬裏，饒日旋轉，異常龐大。
而今變幻出萬丈身形，對於禦熒惑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麽。
故而當他暴喝一聲，身形再度暴漲，腳踏雲台，頭頂已經是到了無盡虛空當中。
雙手握拳，用力一揮，打在了柳毅放出的劍氣洪流之上，便將那劍氣洪流折斷。這禦熒惑肉身之強，比起身為大尊親軍的戰族十二個族長，更要強橫幾分。隻怕唯有上古之時，戰族十二祖靈，可以與之相比。
畢竟，禦熒惑是星辰修煉而成，與天下修士迥然不同。
可惜，就算是打斷了柳毅的劍鋒洪流，禦熒惑這番舉動，已經晚了。
隻因眾生求道堂的大旗，已經折斷！
嘶嘶嘶……
一道道飛劍，發出數之不清的破空之聲，分散開來，朝著後方飛去，落到諸多玄天宗弟子背後，還劍入鞘。
柳毅雙手背負在身後，也不曾施展法天象地神通，僅僅隻神態清閑，凝視著前方禦熒惑巨大的身形，空中悄然有眼：“禦熒惑！你倒是生來不凡，由星辰修煉而成，世間少有。可你手中唯一的先天上品靈寶，已經被我以不朽之書擋住，你以為單純憑著肉身，就能勝得過我？”
呼呼！
狂風四起。
禦熒惑身形變小，依舊站在眾生求道堂修士前方。
“你既然不依不饒，不肯不罷休，那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眾生求道堂妙法。”
禦熒惑沉吟一聲，隨即高喊道：“今日一戰，幹係到我眾生求道堂聲威，關係到我眾生求道堂在諸天萬界的地位。諸位可以各顯神通，莫讓天下修士，小看了我們。”
“遵令！”
數以十萬計的修士齊齊呼喊。
頓時就有無數上古之時流傳於世的大神通，被眾生求道堂修士施展出來。
柳毅不僅不著急，反倒是麵帶笑意，轉過身去。
他背對著眾生求道堂無數修士，背對著襲擊而來的無數神通，十分坦蕩的麵對著被玄冰牆壁擋住的諸多玄天宗弟子。
“我有二劍，一劍叫做劍來，源自於雪羽大尊的鴻蒙劍道，卻又有所不同。此劍，可謂是我在劍道當中，自創劍訣神通的根基，雖然有所創新，卻依舊離不開我羽毛兄的劍道範疇……另有一劍，則叫做北冥。”
柳毅背負雙手，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身後有無數神通，有衝天殺機，朝他衝殺而來。
“這第二劍北冥，是當初我與玄都大法師交戰之時，臨陣悟出。此事，還要多虧玄都大法師，若非他寫下了一篇，就無法成就我如此一劍。”
“今日，你們已經見過了第一劍，如今不妨將這第二劍，也展示一番。”
“你等是我玄天宗弟子，屬於我劍道一脈，若能對這兩件有所領悟，亦或是以我這兩劍為基礎，悟出自己的劍道，亦是一場大緣法！”
轟隆隆！
無數神通，轟擊而來。
柳毅將左手一揮，衣袖一卷，五指張開，對準那些襲來的神通。
一道漆黑的漩渦，突然出現在掌心。
無窮無盡的吞噬吸引之力，從掌心出現。
諸多襲來的神通，被牽引至手掌指出，所有電光雷火，金木神通，水土妙法，全被掌心黑色漩渦吸走。
而柳毅執著劍訣的右手，並攏在一起的食指與中指尖端，漸漸的滋生出了一道劍氣鋒芒……
此乃北冥劍道！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隨著被手掌吸入的神通越來越多，柳毅右手執著的劍鋒光芒越來越強。
甚至，這劍鋒的威勢，已經遠遠超過了柳毅先前那一聲劍來，所召喚出的劍鋒之威。
“禦熒惑！”
柳毅冷然一笑，轉過身去，抬起手掌劍鋒，指著禦熒惑，“此劍如何？”
禦熒惑啞然失色，不知如何作答。
做了無數年星辰，又苦修了無數年，禦熒惑曆經數場大劫，修為雖算不得舉世卓絕，可無數年來的見識卻非同小可。他完全不曾料想到，世間居然有這樣的神通，能吞噬別人的神通化為己用顯現出一道劍鋒。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借力打力！
禦熒惑眼中有些滿然，他忽然間發現，眼前這個柳毅，似乎遠遠不是他想象中那麽簡單。
哪怕禦熒惑早已猜到，柳毅與他眾生求道堂之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哪怕禦熒惑調查了柳毅許久，已經做出了許多準備。
此時此刻，麵對這柳毅這第二劍玄冥，這個眾生求道堂堂主，依舊有些手足無措……
一派宗師的氣度，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