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眾人霍然而起，怒視時立愛。
完顏希尹皺眉道：“時先生，你知道燕雲十六州對我大金意味著什麽嗎？”
燕雲十六州雖然麵積不大，僅僅隻有十二萬平方公裏，遼國全盛時期國土麵積達五百萬平方公裏，隻占了遼國五十分之一的麵積。
但它不僅僅是進攻宋國的橋頭堡，還是遼金最主要的農業地區。
遼國把燕京城叫做南京，與東京、西京、中京和上京組成遼國最重要的五座城池。
可以說，沒了燕雲十六州，金國將失去五分之一的實力。
時立愛淡淡道：“右相，我當然知道燕雲十六州的重要性！但是形勢如此，如之奈何？”
“就算咱們不給，宋國就拿不到嗎？從燕京決戰輸掉的那一刻開始，燕雲十六州就屬於宋國了！”
“咱們不給，宋國就會自己來拿，順便把咱們這最後的二十萬大軍拿走！到時候，大金失去的可不僅僅是燕雲十六州了！”
“何況，西京城被宋國拿下，雲州、朔州等幾個州早已經屬於宋國。現在宋軍就在城外，涿州、莫州、瀛洲也實際被宋國收入囊中……十六州，咱們手中隻剩下一半而已。”
眾將訕訕地坐了回去，雖然一臉不甘，但也無話可說。
完顏希尹歎息道：“時先生，就算咱們把燕雲十六州都還給宋國，就可以保障趙素退兵嗎？宋國這次傾舉國之力而來，又打了一場打勝仗，他們還會滿足於燕雲十六州嗎？”
“右相，不試一試，又怎麽知道宋國不會答應？要知道，宋國一向把草原、遼西、遼東之地視為蠻夷之地，不屑一顧。”
“要不是燕雲十六州的地位重要，威脅到了他們的生存，他們可能還看不上呢！”
完顏希尹點頭道：“時先生言之有理……”
“那麽，時先生願意到宋軍大營中跑一趟，去見一見那位不可一世的平西王嗎？”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宋軍大帳。
趙素正在看信，信中是大宋最近發生的一係列大事。
包括李乾順意圖起事，被李賓和孫琦一網打盡。
包括李清露得知消息之後，帶著趙念青離開了王府。
……
這兩年，他在六扇門中專門成立了一個密探司，專職打探大宋各地的消息。
這些密探都是擅長偽裝的江湖高手，他們無孔不入，沒有什麽秘密能夠瞞得過他們。
李賓斬草除根，不能說他錯了。
李清露視自己為殺父仇人，也不能說是完全冤枉了他。他把李賓放在西夏，就想到了這個結果。
他隻怪自己，怪自己當初看見李清露絕色容顏的時候沒能忍住下半身的衝動。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他哀歎道。
旁邊，武鬆不置可否！
他覺得王爺在侮辱英雄兩個字，王爺頂多算梟雄，嶽師弟這種才是英雄。
“自己做的孽，自己來扛吧。”
他提筆給展飛寫了一封信，讓六扇門全力追查李清露的下落。他可以忍受李清露離開，但不能讓自己可愛的女兒也跟著她居無定所。
一個親兵匆匆走進來：“王爺，有一個自稱是金國中書令，知樞密院事，叫時立愛的漢人從燕京城出來了，說前來議和！”
趙素淡淡一笑：“帶他進來！也向各位統帥稟告一聲，讓他們也過來吧。”
時立愛走進大帳的時候，趙素虎踞帥位，韓世忠、嶽飛、姚平仲、劉錡和耶律大石等人分坐兩列，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他頓時氣勢就弱了下來。
趙素久居高位，身上自然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其他人也都是統領千軍萬馬的沙場大將，殺人如喝水，殺氣騰騰。
“見過大宋平西王，還有各位大將軍。”
趙素不是第一次見時立愛，之前完顏宗望被宋軍活捉到汴京，時立愛充當使者來議和贖人的時候他就見過。
所以他第一句話就是：“時立愛，你又來議和嗎？”
一個“又”字讓時立愛羞紅了老臉，韓世忠、嶽飛等人則大笑起來。
時立愛深吸一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這次出使事關重大，不僅關係到他的前程，更是事關小命，不得不慎重。
“稟王爺，是的！”
“哦，說說看。”
時立愛直接道：“隻要大宋肯就此休戰，大金願意把燕雲十六州割讓給大宋！從此兩國以燕山山脈為界，締結兄弟之盟，互不侵犯。”
縱然已經猜到了幾分，但眾將還是呼吸粗重起來。
燕雲十六州啊！他們念念不忘的十六州終於要回來了！
不得不說，金國這次的議和很有誠意，沒有糊弄他們。
嶽飛不爽道：“什麽割讓？燕雲十六州本來就是中國的領土！”
中國，中原之國，古已有之。
“嶽將軍，此言差矣！燕雲十六州是你們自己割讓給遼國的，我金國隻是繼承了遼國的領土，並不是搶來的。給了別人的禮物，那就是別人的東西！”
他自然認得嶽飛這位宋國第一猛將。
劉錡反駁道：“時先生難道忘記了海上之盟嗎？你們的太祖皇帝可是親口答應把燕雲十六州還給我大宋！”
“那是有前提條件的，宋國沒能完成，自然不能算數！”
“別吵了，”趙素打斷道，“現在吵這些有什麽意義？”
他一臉不屑道：“時立愛，你覺得本王有必要和你們議和嗎？燕京城中的二十萬金國大軍已經是甕中之鱉，遲早被本王一網打盡！”
“到時候，燕雲十六州自然而然就是大宋的囊中之物！”
時立愛不卑不亢道：“王爺，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二十萬精銳大軍？王爺何不見好就好？”
“如此一來，大宋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燕雲十六州，王爺也將名垂千古。”
“如果本王不答應呢？”
“那就魚死網破！”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時立愛渾然不覺，繼續勸道：“王爺就算能夠吃掉大金二十萬大軍，也必將損失慘重，王爺還有兵力繼續北伐嗎？”
“恐怕最好的結果也是止步於燕山山脈，拿下燕雲十六州班師回朝。既然如此，還不如議和。”
他死死盯著趙素，緩緩道：“而且，王爺拿下燕雲十六州已經是潑天之功，必定可以再次封王！如果圖謀更多，王爺不怕功高震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