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抄起鞭子,開始鞭打起來。

“啪啪啪!”黃裳上身頓時再次血肉模糊,很多沒有痊愈的舊傷甚至變成了爛肉被抽飛,牆上綻放開一朵朵血梅。

趙佶一邊打,一邊破口大罵:“為了趙素,你們一個個都背叛朕!你是這樣,那個賤人也是這樣!”

“朕一直讓她對趙素暗中下手,她百般推托!怕朕抓她當人質,趙素一出征,她就跑了!”

“你們,可都是陪伴了朕至少十幾年的人啊!為何要這樣對朕?難道在你們心裏,朕就比不上趙素嗎?”

“你們是不是覺得朕不再是皇帝了,所以就一個個背叛朕?趕著去舔趙素的腳指頭!你們都變了!”

直到打累了,他才把鞭子扔掉。

黃裳艱難地抬起頭,吐出一口血沫子。

他氣息奄奄道:“太上皇,不是我們變了,是你變了!”

“朕變了?你倒是說說朕怎麽變了?”

黃裳鄭重道:“是的,現在的太上皇變得讓老臣陌生!為了那個位置,你不惜出賣大宋的江山,不惜毒殺自己的親生兒子……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太上皇了。”

趙佶哈哈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他變了嗎?他不覺得自己變了,隻是以前的自己不需要這樣而已。

他沒有再跟黃裳爭辯,他隻是來出氣的。

他回到原來的密室,一個黑衣人已經等待多時。

趙佶興奮問:“怎麽樣?都準備好了嗎?”

“萬事俱備,隻等主上一聲令下!”

“好啊,”趙佶激動地走來走去,“準備了這麽久,終於完成了這個計劃!趙素,這次朕要你身敗名裂!你越是爬得高,摔得就越慘!”

“吩咐下去,開始行動吧!”

“是!”

汴京碼頭。

一艘福船緩緩靠岸,從船上走下來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他雖然穿得很是華貴,但皮膚卻是黝黑,像極了農家孩子。

這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曆盡千辛萬苦從流求回來的楚王趙諶。

碼頭上,開封府尹趙鼎帶著一幫官員已經等待多時。

此外,他們的背後還聚集了數百名文人士子。不過他們等的不是趙諶,而是和趙諶一起回來的楊時。

他們都是洛學士子,特意來歡迎楊時這位洛學領袖。

朝廷雖然禁止傳播洛學,卻沒有禁止他們私下學習洛學。

實際上,他們一直在暗中宣揚洛學。隻是,隨著開疆拓土成為大宋的主流,還有錢康的航海學的興起,洛學這一套已經不香了,被大多數文人士子嗤之以鼻。

這一次,楊時從流求返回汴京,被他們視為洛學最後的希望。所以,他們這些洛學最後的守護者一大早就等在汴京碼頭。

隻是,為何下來的隻有一個楚王趙諶?

趙鼎帶著一幫官員迎上了趙諶:“恭迎楚王重返汴京!”

望著遠處繁華的汴京,趙諶不自覺已經淚流滿麵,自己終於回來了!

他對著趙鼎動情道:“府尹能夠前來迎接本王,本王不勝感激!”

開封府尹作為朝廷二品大員,能夠前來歡迎他一個廢太子,已經算是給足了麵子。

趙鼎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他在趙諶身上看到了幾分成熟,看來這一次的流放,讓他徹底脫去了孩子的青澀。

“楚王客氣了!楚王,敢問龜山先生為何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他雖然是代表朝廷來迎接趙諶,但是他更想看到的乃是楊時。畢竟,楊時也算是他半個老師。

趙諶解釋道:“非也,先生就在船上。不過,先生年紀大了,這一路舟車勞頓,身體有點吃不消,正在歇息,稍後才會下船。”

趙鼎急道:“先生病了嗎?且讓本官上船探望一番!”

趙諶連忙道:“府尹,先生說了,他不見任何人!”

趙鼎頓時明白了,楊時這是為了避嫌,不想見任何洛學之人啊!

他無奈道:“好吧,本官就不打擾先生休息了。楚王這一路也辛苦了,先回宮吧,皇後娘娘對楚王是望眼欲穿啊!”

趙諶心裏一暖,眼眶都紅了:“母後……”

不過他還是決然地搖了搖頭:“府尹,回宮之前,可否陪本王去兩個地方?”

“哦?不知楚王要去哪兩個地方?可別讓皇後娘娘等太久啊!”

“無妨,母後一定也希望我這樣做。”

“那好吧。”

身後的洛學士子聽說楊時不見任何人,頓時心灰意冷地散去。他們本以為靠山回來了,不料靠山已經不再是靠山。

洛學士子雖然散去,但還是有很多人盯著趙諶的一舉一動,想看看這位可能馬上就要重登太子之位的楚王到底要去什麽地方,幹什麽事。

這些人都是汴京一些權勢之家的眼線,他們需要知道這位太子到底有沒有長進,值不值得他們投資。

趙諶去的第一個地方是李綱的相府。

他親自給李綱磕頭道歉,聲淚俱下,說自己年幼無知,害死李植,悔不當初,希望李綱能夠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李綱也是淚流滿臉,寬恕了趙諶。

一老一少哭得感天動地,上演了一場君臣和解的戲碼。

得到消息的人不由得點了點頭,趙諶總算沒有讓他們太失望,還知道解開這個死結,以後別人再想用這點攻擊他就會顯得多管閑事,挑撥是非。

就是不知道是他自己所想,還是別人教他這麽做。畢竟,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楊時。

趙諶第二個去的地方是平西王府。

還是聲淚俱下地給趙素磕頭道歉,說自己年幼無知,受到奸人的調拔,謀害師公,欺師滅祖,實在是罪大惡極,自己已經直到錯了,希望趙素能夠原諒他一次雲雲。

趙素可不是李綱,他不需要給任何人麵子。

他也不想演戲,麵對趙諶的痛哭涕零,他毫無表情,隻是冷冷地盯著對方,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他也想看看趙諶是不是真的變了,再決定對他的態度。

都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但趙諶畢竟隻是一個孩子,性格還在養成中,還是可以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