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兩門鑄銅炮的時候，趙素眼睛都亮了。
這兩門鑄銅炮並沒有他想象中笨重，表麵已經看不到多少氣孔，大方美觀，渾然一體，一圈圈的鐵箍使它看起來就像藝術品一樣。
姚平仲也被眼前的大家夥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是紙做的霹靂炮呢，不料是個六尺長的大銅炮，隻是不知道威力怎麽樣。
鑄炮的負責人李正在旁邊介紹道：“大人，這兩門鑄銅炮完全按照你的要求來鑄造，在保證它的威力前提下，盡管做到了輕便。”
“輕便？”姚平仲一副見鬼的樣子，“這一門大銅炮多重呀？”
李正恭敬道：“回將軍，這一門鑄銅炮重量大約為五百斤。”
“五百斤？”姚平仲瞪大了眼睛。
“別大驚小怪！”趙素訓斥道。
在動則一兩噸的古代大炮中，五百斤已經算得上是輕便，可以作為野戰炮使用。
當然也不是沒有更輕的，比如虎蹲炮就隻有七十二斤，但這玩意兒隻能打人，可攻不了城。
以現在的技術，也造不出虎蹲炮來。
飯還是得一口一口吃。
趙素最關心的還是……
“李正，它的射程是多遠？”
李正斟酌道：“之前咱們有拉到郊外去試炮，發射實心彈的話，大概五百步左右。”
“五百步？”姚平仲直接跳了起來。
要知道神臂弓射程才三百步左右，床子弩才能達到五百步，這玩意兒就是另一個版本的床子弩啊！
趙素滿意地點了點頭。
宋朝的五百步，差不多就是五六百米，已經夠用！
現在隻剩一個問題，就是它的威力！
趙素興致勃勃道：“來！咱們試炮！”
陳嘉臉色大變：“國師，不是要在軍器監試炮吧？”
這玩意兒一響簡直嚇死人！
要是在軍器監試上兩炮，明兒個保證汴京所有的寺廟道觀都人滿為患！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上次那一聲炮響，就惹來很多大人物的詢問，國師又有言在先要保密，可把他這個夾在中間的小小軍器監主簿為難壞了。
趙素想了想，道：“拉去趙家村試吧！”
他也不想嚇得汴京城的大小娘子們心驚膽顫，要是嚇死一兩個有心髒病的可就罪過了。
當下，一行人就把兩尊大炮蓋得密密實實，拉出了軍器監。
一路上，兩個大家夥惹來眾多關注的目光。
不過有姚平仲帶著一隊禁軍護衛左右，誰也沒膽子上前湊熱鬧。
在城門口，他們被攔了下來。
一個囂張的城門小校趾高氣昂道：“朝廷有命，凡是大件物品，必須要檢查！你們這兩個是什麽東西？還不快快打開！”
陳嘉連忙上前：“將軍，本官是軍器監的主簿陳嘉，車上乃是我軍器監最新研發的武器，不能公開！還望通融！”
一邊說，他還一邊偷偷遞過一把碎銀子。
上次拉到郊外試炮，他們也是這般操作。
雖說他們幹的是本職公事，不是什麽貪贓枉法，不過當下的社會環境就是這樣。
要是你不給銀子，就算你是公事，他們也可以拖你個大半天，你還毫無辦法。
不料他今天遇上了一個貪婪的主，小校掂了掂手裏的碎銀，一臉不滿，喝道：
“不行！朝廷的規矩不能壞！你們快些打開，讓本將軍檢查檢查！”
陳嘉頓時苦了臉，他一個小小的軍器監主簿，月俸就那麽點，最近朝廷還以戰事膠著為由削減了補貼，他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小校手上的碎銀已經是他兜裏的全部了啊！
見他沒有動作，小校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大喝道：“來人！把這兩個大家夥上麵的布都拆了！本將軍懷疑這是朝廷違禁物品！”
“不可啊！”陳嘉大急。
關鍵時刻，隊伍後方的趙素走了上來。
他不爽道：“怎麽停下了？”
陳嘉頓時鬆了一口氣，有國師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連忙向趙素說明了情況。
趙素一臉厭惡地望向那個囂張的小校，麵無表情道：“貧道數到三，你給貧道死開！”
“三！”
他抬起腿，一腳就把小校踹了個狗吃屎。
小校大怒：“渾蛋，你耍賴！”
“不，這不重要！你竟敢動手毆打守城禁軍，這是殺頭大罪！來人，給我抓起來。”
“喝！”十幾名城守禁軍紛紛抽刀子。
“誰敢？”姚平仲一聲大喝，身邊十幾名護衛禁軍也紛紛抽刀子。
雙方互相忌憚，誰也不敢先動手。
小校大喝：“你們幹什麽？想造反嗎？”
趙素懶得和一個小嘍囉廢話，直接摸出了懷中趙桓給的金牌。
“嘩啦啦！”整個城門口所有人都跪了。
趙素一步步走向小校……
小校腸子都悔青了！
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這是提到了鐵板啊！早知道收了碎銀就收手多好，現在，恐怕事情難了了！
他連忙磕頭道：“大人，小的知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這一次吧！”
趙素一腳將小校踹翻，踩著他的臉道：“你剛剛不是很囂張嗎？現在怎麽蔫了？”
小校想死的心都有了：“大人，您身份高貴，小的就是一坨狗屎，你別和小的計較，免得髒了你的腳。”
趙素又重重踩了兩腳：“貧道就是喜歡踩狗屎，你管得住？”
“大人饒命啊！”
趙素也不想浪費時間了。
“你的頂頭上司是誰？”
小校吞吞吐吐道：“殿前司統製張偉。”
趙素搖頭：“官職太小，不認識！再上麵呢？”
小校臉色大變，自己這是惹了一個什麽大牛啊！
“殿前司都統製劉威。”
趙素大怒道：“你就直接說最頂頭的那個！區區一個殿前司的都統製，貧道怎麽可能認識？”
小校已經麵無人色！
都統製這種對他來說就像是天皇老子一般的大人物，在這位爺的麵前竟然隻是區區，似乎都還沒有見他的資格！
小校一咬牙：“現在管咱們最上麵的是樞密使、少宰、汴京防禦使劉韐劉大人！”
趙素點頭：“原來是劉韐呀！”
趙素指著身邊一個護衛禁軍道：“你現在就去告訴劉韐，就說貧道以後都不想看到這個囂張的家夥！”
“是！”護衛禁軍轉身就走。
小校眼睛一翻，頓時嚇得暈死過去。
趙素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小校。
“走吧，正事要緊！”
陳嘉揚眉吐氣，大喝道：“繼續出發！”
一幫軍器監的工匠拉起火炮，再次上路，每個人望向趙素的目光都滿是敬畏。
經過這一件事，他們才知道自己這個總是穿著一身道袍的大人到底有多牛！
有這位大人在，咱們軍器監以後還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