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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就是愛麗和我兩個人如何開始交往的,我想,說實的話,進行得並不十分快速,因為兩個人各有各的秘密,都有事情要瞄住對方,所以就沒法兒像應該的那樣兒,把自己的事情多多傾訴了;所以一直使我們很機警,對抗著一重阻礙。我們沒法子把事情公開提出來說:“下次我們什麽時候見麵?在什麽地方見到你?你住在哪兒?”因為,你也見得到,如果問別人這些個問題,別人料到你也會把同樣的事情說出來呀。
華妮把姓名告訴我時,神色上很不安,不安的程度便琢磨了一陣子,這或許不是她的真名實姓,差不多想到或許是她杜撰出來的!但是當然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便把自己的真實名姓告訴她。
那天我們真不知道彼此如何分手,尷尬得很。天氣變冷了,我們都要從“古塔”徘徊下山--可是下山以後呢?我試探著說話,還是局局促促的。
“你就住在這兒附近嗎?”
她說她住在查德威市場,那處市場離小鎮並不多遠;我知道,那裏有一家大飯店,很高級,我猜想她是住在那裏吧。她向我說,話裏麵還是同一樣的支支吾吾。
“你住在這裏嗎?”
“沒有,”我說:“我不住在這裏,僅僅今天才到這裏來。”
這時又是一陣局促的沉默,她隱約哆嗦了一下,起了一陣小小的寒風了。
“我們最好走走,”我說:“使自己熱呼點兒。而你--自己有車呢?還是要搭公車?搭火車?”
她說她的汽車留在村子裏。
“但是我不要緊。”她說。
“看上去她有點點兒緊張,我想或許她要擺脫我,卻不知道要如何才辦得到,我說了:“我們走下去,一直走到村子那裏,好嗎?”
她以感謝的眼神望了我一下,我們就在這條頻傳車禍的盤旋公路上走下去。正當我們兜過一個角落時,一個人倏地從一株楓樹的隱身處走了出來,由於冒出來得太突然,愛麗吃了一驚,“哇!”了一聲。出來的是個老婆子,就是先一天我在她農舍花園裏見到過的--黎老太太,今天看起來可粗野得多了,一綹黑頭發在風中吹動,一件深紅色的鬥篷披在肩上;她那種主宰人的氣勢,使她看上去要高大得多。
“我的好孩子,你們在做什麽呀?”她說道:“是什麽使你們到吉卜賽莊來的?”
“嗬,”愛麗說道:“我們並沒有侵入私宅呀,是嗎?”
“那也許就是侵入私宅了,這處地方一向是吉卜賽人的土地,吉卜賽人的地方,而他們卻把我們攆了走。你們在這裏沒有好處,在吉卜賽莊踱來踱去,你們不會有好處的。”
愛麗並沒有鬥誌,她並不是那一型的人,說得很斯文很客氣。
“假如我們不應該到這裏來的話,我很抱歉;我原來以為這處地方今天就要賣掉了呢。”
“誰要是買上了,一定就會倒黴!”老太婆說道:“你聽我的話吧,我的俏姑娘,因為你夠俊俏的了,不論誰買這片地方,誰就會倒大黴。這兒挨過毒咒的了,好久以前,就有過毒咒,多少年的事了。你給我離得遠遠的,對吉卜賽莊沒有半點兒什麽好動的,隻會替你帶來死翹翹,還有危險。過海回國去吧,別再回到吉卜賽莊來,不要說我沒警告過你。”
愛麗說話了。帶著隱隱約約的氣懣火花。
“我們又沒做什麽惡事呀。”
“得得得,黎老太太,”我說了:“別嚇唬這位小姑娘了。”
我轉身向著愛麗說明道:
“黎老太太住在這村子裏,她有幢農舍,能算命和預卜先知呢。全部都會,是嗎?黎老太太。”我用開玩笑的口吻向她說。
“我有天賦,”她說得坦坦白白,使她那吉卜賽人的身材挺得更直一點:“我有這份兒天賦,是夭生的。我們的人統統都有。小姑娘,我可以替你算命,把錢放在我手心裏吧,我就把你將來的一生說給你聽。”
“我並不要人算命呀。”
“算命才聰明呢,知道將來會如何如何,怎麽趨吉,怎麽避凶,哪怕你不在乎,現在來吧,你口袋裏多的是錢嘛,多的是錢。我知道很多事情,你知道了就會變得聰明了。”
我相信要人道出自己的命運,幾乎每一個娘們都有這種衝動,誰都不例外。以前我早就見過了,每逢我帶了妞兒去參加什麽展覽會啦,趕集啦,一向都得我掏錢,讓她們到算命攤裏去。愛麗打開手提袋,放了兩枚五角銀幣在老太婆手裏。
“哇,我的俏姑娘,這就對了嘛,你聽聽黎家老奶奶告訴你的話吧。”
愛麗把手套脫下來,把一隻秀秀氣氣的手掌心放在老太婆手裏。老太婆俯頭看這隻手,嘴裏喃喃說:我看到什麽了?我看到什麽了?”
驀地裏,她把愛麗這隻手猛然拋開。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離開這裏。去吧——別再回來了!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些了,而且句句真言。我又在你手拿心裏見到了,把吉卜賽莊忘記掉,把你所見到那地方的一切都拋開;那裏並不隻是一幢廢宅子,那片土地遭過毒咒的嗬。”
“你對這件事真是有毛病了,”我說得很難聽:“再怎麽說吧,這位小姐對這片地方根本沒有關係;她今天在這裏僅僅是散散步;對這一帶根本沒有關聯呀。”
老太婆根本不理我,說得很執拗:
“我的俏小姐;告訴你吧,這是警告你。你將來一生福氣很好——但是一定要避凶躲禍。千萬可別到一處有危險的地方,或者挨過毒咒的所在,一定要使自己安安全全的,記住好了,否則——否則的話——”她打了一個冷噤:“我真不忍看,我真不忍看你手掌心裏的情形。”
忽然一下子,她用古怪利落的手勢,把這兩個銀幣塞回愛麗手心裏,絮絮叨叨說些我們都聽不出來的話。好像是:“慘嗬!這要出的事情,慘嗬!”她一個轉身,腳不點地急急忙忙走了。
“這老太婆真嚇死……真嚇死人嗬。”愛麗說道。
“別理她,”我粗聲粗氣說道:“無論如何,我總認為她腦袋瓜兒裏一半不對勁,隻想把你嚇走。我想,她們對這片地方有一種特別的感情。”
“這裏出過很多意外嗎?發生過不幸的事情嗎?”
“一定會出意外呀,瞧瞧這條公路好窄好窄,急彎又多,鎮公所對這條公路都不理會,真該槍斃;當然這裏就會車禍多多呀。”
“隻有車禍嗎?--或者還有別的?”
“瞧瞧你,”我說道:“人都幸災樂祝。也一向多的是七災八難供人說,這處地方的傳說就這麽著傳開了。”
“他們說這處地皮會賣得很便宜,這是不是一個原因呢?”
“這個嘛,也許吧,我想。賣給當地人,那就是說。不過我想不會賣給當地人吧。預料會有人買來蓋社區。你在打寒噤了,”我說:“別哆嗦,來吧,我們走快點兒,”我又加上一句:“你要我在你回進鎮裏以前離開嗎?”
“不,當然不呀,我為什麽要這樣?”
我鼓足了勇氣開口。
“你看看,”我說:“明兒個我要到查德威市場來,我……我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在這裏……我意思是,會不會再有什麽機會--見到你?”我腳步慢吞吞拖拖拉拉的,頭轉向一邊,臉相當紅吧,我想。不過,現在我不說的話,這種情形又怎麽能繼續下去呢?
“嗬,好呀,”她說:“不到明兒晚上,我不會回倫敦去!”
“那麽或許……你肯……我意思是,我想這話相當冒失……”
“不呀,不冒失呀。”
“這個,或許你會來到咖啡室,‘藍狗’咖啡室,我想是那麽個名稱,喝杯茶好嗎?那裏挺不錯的,”我說:“那裏……我意思是,那裏……”我沒法兒止住自己要說的這個詞兒,我用上了它,因為聽見媽媽用過那麽一兩次:“那裏十分溫柔呢。”我說得急急忙忙。
這時愛麗笑起來了,我想這個詞兒在這年頭兒裏聽上去很古怪吧。
“我保險那裏會很不錯!”她說:“好吧,我會來,大約在四點半鍾,那時間好嗎?”
“我會到那裏等你,”我說:“我……我很高興。”可沒法為了什麽事兒高興。
我們走到了公路最後一個轉彎的地方,打這兒起房屋多了。
“那麽,再見吧。”我說:“明兒見。還有--別再想那老巫婆說的話了,她隻是想嚇唬人;我想,她並不是時時在那裏的。”我又補充了一句。
“你覺得那地方嚇人嗎?”愛麗問道。
“吉卜賽莊嗎?不呀,我並不覺得,”我說道,也許我說那是廢話太斷然決然,但並不認為那裏嚇人。我以為,也和從前一樣的以為,那是處美麗的地方,蓋一幢漂亮宅第的風水所在……
唔,這就是我和愛麗頭一次相遇的經過。第二天,就在查德威市場的‘藍狗’咖啡室裏等她,她來了。我們在一起喝茶、聊天。我們對自己依然談得不太多,我意思是說,並沒有談到我們的生活。大部分談的是我們想到的、感覺到的;到後來愛麗看看手表,說她一定要走了,因為她要搭五點三十分的火車去倫敦。
“我以為你有輛汽車在這裏呀。”我說。
她神色上略略帶著慚愧,說不不,昨兒個那並不是她的車:昨天她倒也沒有說是誰的車,忸忸怩怩的陰影又掠過我們身上。我豎起一根手指頭把咖啡室的女侍應生召來,會過了帳,然後就開門見山對她說:
“我--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她並沒有望著我,人俯望著桌子,說道:
“我還要在倫敦住上兩個星期呢。”
我說了。
“在什麽地方見麵?如何見麵呢?”
我們定下了時間,三天後在瑞琴公園見麵。那天天氣晴朗,我們在露天餐廳吃了飯,又到瑪麗皇後公園裏散步,坐在兩張帆布躺椅上談起來了。從這次起,我們開始談到自己了,我告訴她,自己受過良好教育,但實際上上過的學校並不多;又告訴她自己幹過的工作,總而言之,有幾種工作幹過;我又是如何絕不安於現狀,一向總是安定不下來,到處飄遊浪蕩,試試這個又試試那個。有意思的是,這一切一切她聽得入神得很呢。
“太不一樣了,”她說:“不一樣得出奇嗬。”
“和什麽不一樣呀?”
“和我不一樣。”
“那你是富家千金嘍?”我說。
“不錯,”她說:“我是個可憐的小小富家女。”
這時,她就以零零落落的方式,談到自己的背景,有錢啦,舒眼得悶死人啦,厭煩啦,不能真正選擇自己的朋友啦,決沒做過自己要做的事啦--有時望見別人似乎都自有盎然的樂趣,而她卻沒有,她還在繈褓時期,母親就過世了,父親後來又結了婚;以後沒有多少年,父親也死了,她說。我推測得出她對繼母並不太理會。她大部分時間都住在美國,但也有相當長的時間在海外旅行。
在我來說這似乎是異想天開嘛,靜聽她的談話,像她這種年齡、這種時代的女孩子,竟能活在這種隱蔽、限製的生活裏。不錯,她參加舞會和娛樂活動,但在我看來,從她談話的方式上說,那或許是五十年前的事兒了。似乎竟沒有半點兒親密、半點地樂趣嗬!她一生與我大不相同,猶如白堊有異於幹酪。在一方麵說,聽起來倒是挺引人入勝,但在我聽起來卻有些難以置信。
“那麽,你真個兒的還沒有自己的朋友嗎?”我說得很懷疑:“男朋友呢?”
“他們是為了我而挑選出來的,”她說得相當譏諷:“一個個其笨無比。”
“就像坐牢一樣嘛。”我說。
“看起來就像那樣子了。”
“你自己真沒有朋友嗎?”
“現在我有了,有了葛莉娜。”
“葛莉娜是誰?”我說。
“起先她來時是一個作伴的女孩--不,或許並不完全那樣。不過反正我有過一位法國女孩,同我們住過一年,教法語嘛。然後,德國來的葛莉娜,教德文。葛莉娜不一樣,自從她來了後,每一件事情都不同了。”
“你很喜歡她嗎?”我問道。
“她幫我的忙,”愛麗說道:“是我這一邊兒的。她來安排,所以我可以做許多事情,到很多地方,她就替我說謊話。如果葛莉娜沒去過吉卜賽莊,我也沒法兒離開到那裏去。她陪著我,在倫敦照料我,而我繼母在巴黎。我如果要到什麽地方去,就寫上兩三封信,葛莉娜就每隔三四天寄那麽一封,每封信上都有倫敦的郵戳。”
“然而,你為什麽要去吉卜賽在呢?”我問道:“為了什麽?”
她並沒有馬上答複。
“葛莉娜和我安排的,”她說:“她真是好極了,”她繼續說下去:“你知道嗎,她各種事情都考慮,建議很多。”
“這位葛莉娜長得像什麽?”我問道。
“嗬,葛莉娜可美著啦,”她說:“身體修長,金頭發,任何事情都能做。”
“我想我不會喜歡她。”我說。
愛麗哈哈笑了。
“嗬,會的,你會喜歡她,有把握你會;她也非常能幹。”
“我不喜歡能幹的女孩子,”我說:“也不喜歡高高的金頭發女孩子;我喜歡的是小妞兒,頭發就像秋天的樹葉。”
“我相信你嫉妒葛莉娜。”愛麗說道。
“或許我嫉妒,你非常喜歡她,不是嗎?”
“不錯,我非常喜歡她,她使我生活中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也是她建議你到這兒來,為什麽,我很奇怪,世界上這處地方,沒什麽好看,也沒什麽好幹的,我發現那裏相當神秘。”
“那是我們的秘密呀。”愛麗說道,神色上有些靦靦腆腆。
“是你的呢,還是葛莉娜的?告訴我吧。”
她搖搖頭:“我一定要有些自己的秘密呀。”她說。
“你那位葛莉娜知道你和我會麵嗎?”
“她知道我在和一個人會麵,僅止於此了。她不問我,隻知道我很快樂就是了。”
打那過了一個星期,我都沒有見到愛麗,她繼母從巴黎回來了,還有一個什麽人,她稱為傅南克姑父的,幾乎是在偶然的交談中,她才說出來她過生日的事,他們要為她在倫敦舉行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
“我沒法子離開,”她說:“下星期不行,但是再往後--再往後去,那又不同了。”
“再往後為什麽就不同了?”
“那時我就可以做自己所喜歡的事了呀。”
“也像往常一樣,葛莉娜幫忙嗎?”我說。
我一談到葛莉娜的口氣,常常使得愛麗哈哈發笑:“你吃她的醋真沒道理嘛,有天你遇見她,就會喜歡她的。”
“我不喜歡頤指氣使的女孩子。”我說得很頑固。
“為什麽你想到她頤指氣使呀?”
“從你談到她的方式上就知道,她總是忙著安排什麽事情。”
“她效率很高,”愛麗說道:“事情都安排得非常好,這也就是繼母這麽信賴她的原因。”
我問到傅南克姑父是何許人。
她說道:“我對他的認識,說實在話並不很深,他是我姑姑的先生,並不是真正的關係。我一向認為他毋寧是塊滾石,出過一兩次紕漏。你也知道人們談到某一個人和一些暗示事情的方式把。”
“社會上不接受的一型人嗎?”我問道:“壞人嗎?”
“嗬,我想,實際上沒有一點兒壞,但是他慣於搞得周轉不靈,我相信,是財務方麵的。於是董事啦,律師啦和一般人總是得把他弄出來,付很多帳。”
“那就是了,”我說:“他是這一家子裏卑鄙的人,我料到自己和他相處,會比起那位標準美人兒葛莉娜還要好些。”
“他高興起來,也能使自己很有人緣,”愛麗說道:“他是個有趣的朋友。”
“但是你並不真正喜歡他吧?”我突然問道。
“我想我喜歡他……隻不過是有時,嗬,我也說不明白;我隻是覺得,並不知道他想些什麽,策劃些什麽。”
“我們這個世界的計劃人員之一,是不?”
“我說不上他真正是何許人。”愛麗又說道。
她從沒有提議過我該見一見她家裏的任何人,我也納悶兒,好幾次都想自己應不應該談談這件事,也不知道她對這個主題的感想如何,到最後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問她了。
“愛麗,聽我說,”我說:“你認為我應不應該--見見你家庭成員?或者你認為寧可不見?”
“我不要你和他們見麵。”她立刻就說。
“我知道自己並不太……”我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半點兒都不是!我意思說他們會搞得大驚小怪,我可受不了這種無謂的紛擾。”
“我有時候覺得,”我說:“我們這是相當偷偷摸摸的事,使得我在一種不正經的狀態,你不這麽想嗎?”
“我年齡大得可以有自己的朋友了,”愛麗說道:“快二十一歲了。一到二十一歲,就可以交自己的朋友,誰也幹涉不了。可是現在,你明白嗎--這個,就和我剛才所說的,就會搞得雞飛狗跳,他們就會把我裝車送到個什麽地方去,使我沒法兒同你相會。那就……嗬,就讓我們現在這樣兒下去吧。”
“如果你認為合適,那我也就合適,”我說:“我並不願意,這個……,太了解每一件事情。”
“這並不是了解不了解的問題,而是要有個朋友可以談談可以聊聊很多事情,這是一個人可以--”她突然微微笑了:“信得過的人,你可不知道這是多麽棒嗬。”
不錯,就有好多這種事情--假裝!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變成那種方式。有時候是我,而最常常說的是愛麗:“我們來假定假定,已經把吉卜賽在買下來了,我們在那裏蓋一幢房屋。”
我已經把桑托尼的好多事情、以及他所建造的房屋都告訴過她了;又想把那些房屋的種類,以及他對各種事情的想法敘述給她聽。我並不認為自己敘述得好,因為敘述事情我並不在行,愛麗,毫無疑問,有她自己的幻想在這幢宅第裏--我們的房屋裏,我們並沒有說過“我們的房”,但是我們都知道那正是我們的意思……
因此,有一個多星期我不能去見愛麗,我便取出僅有的一點儲蓄(為數並不太多,買了一隻小小酢漿草綠色的戒指,是一種愛爾蘭沼石所製的飾物,送給她作為生日禮物,她很喜歡,神色非常快樂。
“多漂亮嗬!”她說。
她沒帶過多少珠寶,而她戴上過的,我沒有疑惑,都是真正的鑽石、寶石,以及這一類的東西,但是她卻喜歡我的愛爾蘭綠戒指。
“它會是我喜歡的生日禮物。”她說。
然後我得到她一張匆匆寫就的便條,要同家人出國,生日過後立刻到法國南部去。
“不過別著急,”她寫道:“兩三個星期以後我們又會回來,這一回路過到美國去。不過無論如何,到那時我們會再見麵的,我有特別的事情要和你談談。”
“沒有見到愛麗,又知道她出國到歐洲去了,使得我坐立不安,心神不寧。也得到了一點點兒關於吉卜賽莊地產的消息,顯然,那裏已經在私人議價中賣掉了,不過是誰買了,資料並不太多;很明顯買主是經由倫敦一家律師事務所出麵買下來,我想多得到點消息,但是卻辦不到。這個成問題的律師事務所非常狡猾。當然我也接近不了其中的主要人士;同他們一個辦事員泡厭了,也隻得到一點點地隱隱約約的消息;說是由一位很有錢的客戶買了下來,作為一種很好的投資保值,鄉間一部份土地開發起來時,地皮就會漲價了。
同這種真正不公開的機構打交道,要找出事情真相來極其困難。每一件事情就像是情報局五處或者其他什麽機關一樣,全都是最高機密。每一個人都是為了別人而工作,那些人的姓名既不能提出來,也不能說一說!收購的價錢也不在裏麵!
我沒有見過媽媽有好長一段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