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闊,月白風清,楊花紛紛漸折,黃鶯聲聲猶嫩,秋香未濃,閑門落葉,愁思黯然,疏桐落。潤秋已近。

如今中秋佳節已近,沈雪馨繡製的第一批鞋墊已經完成,趙姐也帶著夥計來取鞋墊,看到六七個大媽幫忙繡製鞋墊,對翠媽說:“要不你們家開個小繡坊吧?”

翠媽說:“哪有錢啊,吃飽肚子都成問題。”

趙姐趕緊拿出一包錢說:“這個是尾款,夠你開繡坊的了。趕緊叫人先把馬車上的那一批要繡的鞋墊搬下來,再把繡好的搬上去,我去屋裏喝口水。”

翠媽對子良說:“快去,搬鞋墊。”說完,去了屋裏。

趙姐問:“你家那口子又去打漁了?”

翠媽倒著水回道:“不打漁怎麽養活這些人啊!”

趙姐趕緊說:“看看錢夠嗎?”

翠媽笑著說:“哪能不夠,趙姐的為人,我心裏有數。”

趙姐說:“一碼歸一碼,趕緊清點一下。”

翠媽打開錢袋,一看錢,瞬間有點懵了,這麽多錢,她看了看坐在對麵的趙姐問:“太多了。”

趙姐說:“這是你該得的,抽時間和孩子開個繡坊吧,別再去找活幹了,這個穩當,你們手藝,我家弟弟也稀罕。”

翠媽心裏有些忐忑,她很想把當年沈靈慧的事情告訴趙姐,但想來想去,還是不說的好,便敷衍道:“這事,我們再想想。”

不一會兒,鞋墊都清點完畢,趙姐也沒有多留就準備走。

沈雪馨跑到趙姐的身邊說:“嬸嬸,你拿點果子,在路上吃。”

趙姐笑著說:“這丫頭真懂事。”

翠媽送走趙姐,就給各位繡娘分錢,第一次分錢,翠媽心裏沒底,就說:“我們都是鄉裏鄉親的,錢分得多或者少,都別介意,”

“我們不會介意,沒有你給我這點活,我們也沒錢拿。”

“是啊,這活還在家門口,幹著舒坦。”

“以後我們還幹。”

翠媽臉上露著笑容,這是她在鄉裏鄉親麵前為數不多的這麽有麵子。當然她心裏清楚,這點麵子,都是沈雪馨這個小丫頭給她爭取來的。

牛家鎮熱熱鬧鬧,耿牛也沒閑著,他和夥計們去幹勞力掙錢,從不打家劫舍,這可讓一些一心想當土匪的青年們,心裏直接惱了,甚至離開了山寨。

耿牛早就意識到這一點,凡事有進山寨的人,他都囑咐一句話:不管你們是不是留在山寨,還是投靠了其他隊伍,甚至是混賬財爺,都不準出賣本山寨。江湖有規矩,我們就得講道義。

這番話一出,就算想走的夥計,也閉口不說耿牛隊伍的地址,生怕像尹老六一樣,慘死於耿牛之手。

陳蹶子找到心灰意冷後,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在井裏下了藥,這個藥雖不致命,但喝了後,上吐下泄。他想這個方法,或許可以把耿牛的人給招出來。

不出所料,方圓幾裏地的老百姓喝了井裏的水,都遭了殃,田地裏的活幹不了,也沒法外出,找了很多大夫瞧了瞧,都找不到病源,有些人以為是霍亂來了,下的大門緊閉。

陳蹶子覺得時機成熟了,便喬裝打扮一番,打著幡子,邊走邊說:“瞧病看疾,三副藥,保準藥到病除。”

沒有辦法的老百姓,也就死馬當活馬醫,紛紛來買藥,真沒想到,身體真的好了。這消息也傳了出去,直到傳到耿牛的耳朵裏。

山寨中,也有夥計鬧肚子,但耿牛清楚得很,千萬不能把大夫帶到山寨來,如果是財爺安排的眼線就麻煩了。

當陳蹶子就地行醫,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耿牛也喬裝打扮一番。等到了耿牛的時候,陳蹶子抬頭看了一眼,因為從脈象上,這人根本沒什麽病,而且長得五大三粗,與習武之人相仿,這人肯定跟耿牛有些聯係。

耿牛見陳蹶子磨磨蹭蹭,便問:“你給別人看病,一會兒一個,就把藥開了,怎麽到了我,遲遲不說個子醜寅卯,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陳蹶子趕緊回道:“不要多想,我剛才試了脈,你沒有大病,沒有病,也來看病,肯定有些問題,我再瞧瞧。”

耿牛心裏有底了,眼前這人是貨真價實的醫生。

陳蹶子說:“這位兄弟,你是個練家子,沒病!下一個。”陳蹶子故意把“練家子”三個字加重了音量。

耿牛盯著陳蹶子說:“你不光能瞧病,還能看人是幹什麽的,這確實厲害。”

陳蹶子笑著說:“請回吧,不要耽誤看病。”

當醫生的也不能隻讀醫學書籍,也得讀讀《孫子兵法》。

耿牛站在原地不動,悄聲說:“我有些兄弟肚子疼,上吐下瀉,有氣無力,麻煩大夫給開點藥。”

陳蹶子心裏有些底了,便故意試探道:“這方圓幾裏地,隻有一個叫耿牛的有一些兄弟,莫非是耿牛的刺刀會?”

耿牛可不敢輕易把自己給賣了,便說:“不是我家弟兄好幾幾個人,你多開點。”

陳蹶子故意設計起套路,說:“一樣的病,每個人的身體情況不一樣,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我沒看到病人,沒法開藥。”

耿牛問:“是不是怕害了我的兄弟,這個不要緊!”

陳蹶子一臉嚴肅道:“你說不要緊就不要緊啊,要真出了事,你再反咬我一口,我可吃不了兜著走,你快點把你家兄弟叫來,實在不事,我上門給他們看,別再這裏耽擱時間了,後麵的人都難受的很。”

耿牛一看拗不過陳蹶子,便畫了一幅圖:上麵是一個圓形,下麵是一條橫線。

陳蹶子看了一眼,沒再做聲,就繼續給後麵的人瞧病。當然,他瞧病是不收一分錢的,他知道這是自己做的孽,這幾日在破寺廟守著佛像,內心也有些懺悔。

閨閣坊熱熱鬧鬧,張慶在每一幅的作品前走來走去,“小橋、流水、人家”這六個字,是對蘇州城完美的詮釋,也是考驗繡娘們對自己身邊事物的觀察力。

繡娘們的眼睛都直盯著張慶,因為張慶的一句話,可能會決定某些繡娘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