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本心田其樂融融,正在屋子裏欣賞著一副刺繡,這是一副雙層繡《獅子林》,構圖呈圓形,直徑約半米,這幅作品的前層是一幅風景畫,隻見透明的絲綢上,池塘碧波**漾,鴛鴦戲水,池塘邊楊柳青青,桃花盛開的模樣被繡得玲瓏剔透。

後層的繡樣則選擇了獅子林中花園內見山樓的建築實景。兩幅畫拚合後,水麵銜接自然,景物生動自然、風景遠近分明,立體感極強。該作品中的針法運用相當複雜,單單繡品中的樹就用了不同的針法來表現,使得樹的質感更加豐富。

宮本心田對此副刺繡非常喜愛,連勝讚歎道:“這幅繡圖將園林的精致和那股飄逸的美感呈現出來。”

而在另一旁的沈雪馨卻心裏不安,大批的訂單,如果完不成,那真的會讓蘇繡的臉麵全無。

陳蘭芳對沈雪馨說:“我們不能輸在刺繡上,這是我們姑蘇城的瑰寶。”

沈雪馨哪能不知道這些道理,她更明白,這些訂單,都是宮本心田在背後使得手段,就這些工作量,在正常時期都很難完成,況且是在戰爭情況下,更加的困難。刺繡不能輸,這是蘇州城這麽多年文化成長的見證。

陳蘭芳說:“早在戰國時期,蘇州的刺繡工藝就已經漸漸成熟,刺繡圖案有代表時代氣息的龍、鳳、虎等凶猛吉祥的圖案,布局方式錯落有致、穿插得體、色彩豐富、整體線條和諧,整個畫麵富有韻律感和生機靈活感。發展到現在,蘇繡工匠通常借鑒繪畫作品進行再製作,目的就是為了讓作品達到栩栩如生、氣韻生動。”

沈雪馨歎了口氣說:“江南蘇繡,在漫長的發展中,蘇州刺繡已然形成了屬於自己的刺繡文化內蘊,是中華文化的一大瑰寶。隨著時代的進步,人們對美的東西更是蘿卜青菜,各有所愛,蘇繡為適應新時代的發展吸引諸多眼光,更是積極求生。放心吧,我一定打好這場仗。”

劉子良潛入到東洋軍中,裝聾賣傻殺死了一個個的東洋兵,這也引起了身邊東洋兵的注意,東洋兵也設圈套,讓劉子良陷入了進去。當劉子良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在一群群的東洋兵的圍攻下,被亂槍打死了。

宮本心田眼看交貨的時間快要到了,但心裏還是有點發慌。半夜起來,站在窗戶前,而這個時候,遠山惠美也從大廈回到了家中,宮本心田感到有些奇怪,問:“你怎麽回來了?”

遠山惠美回道:“這幾天心裏總覺得有點憋得慌。”

宮本心田笑著說:“再等等,玉春坊垮了後,整個蘇州的刺繡市場都是我們的了。”

遠山惠美勸道:“我們回家吧,回到東洋去。”

宮本心田一臉嚴肅的說:“我必須為天皇效力,讓別人的錢源源不斷的流入東洋。”

遠山惠美知道勸不了宮本心田,便說:“玉春坊的實力根本完不成那些訂單,你就看看繡房裏的那些繡娘。”

宮本心田說:“人不能太貪啊,這次沈靈慧就吃了貪心的虧。”

而在宮本心田心裏,他覺得應該再給玉春坊找點麻煩了。

幾個東洋浪人偷偷地潛伏在玉春坊的周圍,一個個躍身,翻牆進了院,頓時衝著繡房的繡娘就跑了過去,頓時,繡房哭聲、喊叫聲一片,這讓沈雪馨有些驚訝,她完全沒想到宮本心田會在最後來這麽一招,她剛要出去阻止東洋浪人的可惡行為,被陳蘭芳按在了床底下,陳蘭芳衝了出去。

這些東洋浪人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女人,包括陳蘭芳在內,一片亂戰中,繡坊的繡娘被殺的殺,被毀的毀,就連陳蘭芳也沒能幸免,被東洋浪人折磨完後,一刀捅死了。

沈雪馨看著院子裏狼藉一片,突然想起了熟睡的小侄女,趕緊也把小侄女拖到床底下,直到天亮。

天一亮,在城牆著掛著劉子良的頭顱,沈雪馨兩眼猙獰地盯著自己的哥哥,淚水流了出來,她對繡坊裏,還活著的繡娘說:“你們都走吧,賬房裏沒多少錢了,你們去分分錢,都逃命去吧。”

沈雪馨話音剛落,宮本心田走進了玉春坊,看到眼前一片淒慘的景象,咧著嘴說:“我聽說,日軍早就拆穿了你哥的身份,昨晚上就是來報複的。”

沈雪馨知道這事與她哥哥沒有任何關係,但強忍著說:“宮本心田先生,說完了,可以走了。”

遠山惠美聞訊也趕來了,沒等進門,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隱隱作嘔。

沈雪馨大罵了一句:“趕緊滾!”

遠山惠美本想上前安慰沈雪馨,但看到沈雪馨如此激烈的情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趕緊拉著宮本心田離開。

沈雪馨說:“兩天後,訂單,讓客戶來取。”

宮本心田說:“這話說的,又不是我的訂單,如果需要幫忙,我們繡坊全力來協助。”

沈雪馨目瞪著宮本心田,遠山惠美趕緊拉著宮本心田離開。

宮本心田邪笑說:“能完成才怪呢,這些客戶都是國外的客商,一旦他們完不成,我們自家繡坊早就生產了一批一模一樣的,雖說是機器生產,但這些外國客商交不了差,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遠山惠美問:“這一切,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好了?”

宮本心田笑著,沒有回話。

高曉濤得知劉子良和陳蘭芳都遇害後,心裏非常難受,當年的蘇州城鐵三角,如今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兩天後,玉春坊院子裏擺滿了訂單的繡品,所有的國外的客商,都前來認領,這讓宮本心田直接大吃一驚,這怎麽可能,難道他們是在地下生產的,這不可能啊,看著國外的客商對繡品非常滿意,宮本心田一氣之下,直吐鮮血。他倉庫擠壓的繡品,浪費了大量的錢,已經讓他賠的底朝天了,這一場博弈,他輸了。心如千刀萬剮,怒氣而亡。

高曉濤心裏大悅,這些天,他一直藏在與沈雪馨去過的寺廟裏,與繡娘們一起刺繡,功夫不負有心人。他覺得沈雪馨很聰明,選擇的都是國外的客商,這些客商,宮本心田不可得罪,隻能等沈雪馨犯錯誤,宮本心田再趁機抬價,把自己的庫存賣掉。

沈雪馨走到高曉濤麵前說:“辛苦了!”

高曉濤說:“我得去前線了,戰爭開始了。”

沈雪馨抱了抱高曉濤,說:“注意安全。”

戰場上,炸彈爆光呈現不同的色彩、不同的音響。擊中岩石的呈白熾色,聲浪高亢;擊中沙土的呈金黃色,爆音雄渾;擊中草木的呈青灰色,響聲從無數縫隙裏迸射了出來。吟回不絕……

天地間充溢著轟轟烈烈的巨響,山坡和樹林被一塊塊揭到空中,目標區域逐漸被大片厚厚的硝煙裹住,爆光刺破硝煙透射了出來。麵對敵方的皮膚、臉龐被烘熱,觀察所人員都微微伏身體,緊張地觀看這罕見的場麵。

槍聲彈雨,終於擊退了日軍。

蘇州的街道上,全是在觀看押送日軍離開的隊伍,沈雪馨在人群中,看到遠山惠美,她走過去,對遠山惠美說:“如果沒有戰爭,或許,我們真的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高曉濤回到玉春坊,大門關閉,他推開邊門進去。一束亮光撲麵而來。

不久後,沈雪馨抱著侄女進了玉春坊的院子,忽然念動:和這院內一代代繡娘相比,自己竟是一個平淡的人,但自己最終看到了刺繡的盛世。

沈雪馨沿著熟悉的小路朝深處走,高曉濤在路的盡頭盯著她,兩人相視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