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濤這麽一等,就是兩三天。

悅兒順利生下了一名女嬰,劉子良非常興奮,當爹的感覺的確讓他有些手忙腳亂。但這個孩子的到來,給玉春坊增添了一絲喜慶。

宮本心田和木村也沒閑著,他們約沈雪馨去聽評彈,當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沈雪馨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蘇州城北邊新開了一家酒樓。店堂裏深色硬木桌凳,櫃台後和沿牆的架上是陶瓷工藝品,二樓雅座隔牆刷成粉牆黛瓦模樣,內壁上掛著鬥笠、衣、木製農具,從底樓到三樓,上上下下忙碌著的服務員一律穿著江蘇民間特有的手工織染的白底蘭花蠟染布大襟服裝。這是宮本心田開辦的酒樓,為了符合當地的口味,特意請了蘇州城赫赫有名的廚子。

雖說菜品美味,但誰也不敢輕易去東洋人的餐館用餐,一是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再就是擔心,付不起高昂的餐費。

宮本心田請來兩位老評彈藝人,沈雪馨認識其中一位老人,當年和陳蘭芳一起搭過戲。

老先生與評彈結緣一生,努力將“弦索叮咚”傳遍世界各地。他用自己的方式,推廣評彈藝術,讓更多人愛上這美麗的江南之音。

當年的蘇州從,街巷之間書場很多,一到下午和晚上,小巷裏不時傳來一陣陣雲行流水般叮叮咚終彈奏之聲和抑揚頓挫、輕清柔緩的彈詞唱腔。說百姓鍾情於評彈藝術,倒不如說是從骨子裏喜歡說書這種藝術表現形式,在書場裏,一杯熱茶、一點零食,半咪著眼晴品味著說噱彈唱,是何等樂惠之事。

如今受到戰爭的摧殘,這老先生的雄心壯誌早就**然無存,雖然聲音還是那個聲音,但缺少了點魂兒,或許是被東洋兵給嚇得,也或者是早就看透這事態。

沈雪馨聽了一會兒評彈,看了看桌上的茶杯,連動也沒動,問:“宮本心田先生,你應該不是單純請我來聽評彈吧?”

宮本心田笑了笑說:“沈當家的不愧是沈當家的,我的確有事與你商量。”

沈雪馨問:“但說無妨!”

宮本心田喝了口茶,說:“沈當家的,是否可以去的繡坊教授繡娘們繡技?”

沈雪馨驚訝道:“宮本心田先生還有繡坊,雖然我知道你是做生意的商人,但確實不知道你還有繡坊這回事。”

宮本心田笑著說:“規模不大,但聚集了一流的繡娘。”

沈雪馨說:“這點我信,畢竟你的妻子遠山惠美的繡技就很高超啊!”

宮本心田把茶杯放下,接著說:“沈當家的,要是感興趣,我來安排?”

沈雪馨疑問:“要是東洋?”

宮本心田點了點頭。

沈雪馨推辭道:“其實,有遠山惠美當繡娘的老師就可以了。”

宮本心田繼續問:“這是拒絕我的邀請了?”

沈雪馨看了宮本心田一眼,說:“我在蘇州生活習慣了,去了國外,可不適應,感謝宮本心田先生的邀請。”

宮本心田一聽這話,心裏有點煩,瞬間怒火就上來了,訓斥道:“如果你不同意,你也會像張銘輝一樣,死於瘋狗的啃咬。而且,玉春坊或許也會變成平地。”

沈雪馨相信宮本心田完全能做出這種事情,但令她驚訝的是,原來張銘輝並沒有把張家的繡法教授給東洋人,不然他也不會被瘋狗咬死,這些年,沈雪馨誤會他了。

宮本心田看著沈雪馨一愣一愣的,便說:“不要緊,沈當家的,可以回去想一想,我們也是老朋友了,我給你時間。”

沈雪馨腦子裏還在徘徊著,如果不是張銘輝,是誰把張家的繡法傳授給了東洋繡娘呢?這可是毀家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