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芳說:“沒想到咱們的舞廳,還是很受歡迎的。”

高曉濤看了看木村,對陳蘭芳說:“我先撤了!”

陳蘭芳見高曉濤走後,就迎了上去:“今兒舞廳剛來了一批舞娘,木村先生是不是聞到味了?”

木村說:“那趕緊就請舞娘們上台吧。”

陳蘭芳一拍手,頓時,音樂響起,舞娘們陸陸續續上台,這可把木村看的目瞪口呆,宮本心田也非常滿意,看到宮本心田的表情,這可算是木村鬆了口氣,看來醬菜園的事情,終於可以通過舞廳的妖豔壓過去了。

張銘輝時常聽說船樓美女眾多,在大街小巷,也能聽到某某船樓來了個洋美女。他決定一定要去光臨一下,再加上,他仗著有東洋人撐腰,現在蘇州城的商家都讓他三分。張銘輝在去的路上,皎潔的月光像篩子一樣細細密密鋪勻了,灑在每片花瓣的上麵,白色的花瓣應此而變得虛無而透明,宛如映入了月的靈魂,與幽藍的夜色凝成了一片。他很快上了船樓,坐在一旁的紅木潤漆雕花的座椅上,椅背似一道虹,打磨得圓潤合體,鋪上柔軟的腰墊讓張銘輝感覺非常的舒服。

船樓的老板葛濤聽到是張銘輝來了,趕緊找了幾個漂亮的姑娘給張銘輝送到了屋子裏。張銘輝突然看到一個女孩站在了自己的麵前,這個姑娘一頭黑玉般的長發束在額前,便顯得容長白皙的麵孔玉琢般透明。挺直的鼻梁之上,是一雙狹長的杏目。瞳孔漆黑如墨,仿佛兩粒珍珠,欲動流光。一身青色的裝扮,極為簡樸,身上連一絲一毫的飾物也沒有,像是刻意要壓抑住周身散發的那股與眾不同的氣勢來。

張銘輝對這個姑娘還是滿意的,便對老板說:“你可以下去了。”

老板葛濤見這位張公子比較滿意,笑著退出了房門,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嘴裏罵道:“狗仗人勢!”

張銘輝與姑娘聊了一會兒,這位姑娘也早就聽說了張銘輝的名號,便說:“張公子,叫我李萍兒就行。”這些紅塵女子,犒勞顧客的目的,無非就是贖身,還是把自己在船樓上包下。

張銘輝嘴角一撇,肚子裏一肚子的壞主意。

李萍兒推開另一間屋子,隻見四麵水霧繚繞。香氣宜人。有一扇四開的屏風隔住了門,轉過去,便是一池熱水。水麵上間或浮著紅色與粉色的花瓣,聞其味便足以陶醉其中。她褪了衣物。掉入水中。隻覺得渾身數百個毛孔一時間被浸潤地異常舒適。四肢在漂浮的水麵上顯得軟弱無力,身體被滾燙地香湯包裹。忍不住叫了起來。她閉上眼,將頭靠在水池之上,伸展著四肢享受這片刻的愉悅。

忽覺一雙手卷了過來,靠近了她的腰身。李萍兒睜開了眼睛盯著張銘輝。此刻他亦是渾身不著寸縷地站在水中,雙目熾熱而溫柔地凝視著她。

張銘輝沿著她的香肩往下,是略顯單薄的脊背。優美的線條讓人遐思不已。他的手中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柄質地柔軟的刷子,輕輕替她刷洗著背上泛紅的肌膚。他立在她地身後,若有若無的呼吸拂在她的耳畔,讓她覺得這裏地水溫似乎驟然升高了幾許,直把人逼迫得香汗淋漓。

張銘輝的手掌自她地背部下滑,延伸到腰際,李萍兒倍覺敏感地想躲過他的手,卻不小心腳底一滑,被他及時捉住,撈了上來。

“咳……”她被嗆了一口水,睜開眼睛看地時候,卻已然發現水霧繚繞間,彼此的麵孔都模糊了起來,唯有他眸中的熾熱依舊。

“小心些,我又不會吃了你……”張銘輝低聲笑了起來,他的雙手向後托住她的腰身,將她抱了起來。

李萍兒分明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叫她動彈不得。這個姿勢實在讓她感覺好舒服。

“抱緊我!”張銘輝的聲音充滿魔力,讓她的雙手情不自禁按照他的指令行事。他仿佛航行在水中的舵手,帶她一同在欲望的海洋上乘風破浪,馳騁前行!那葉扁舟順著水流疾馳而去,仿佛有熱浪鋪麵而來;在雲蒸霧繞的魅影間,她尾隨他而行,十指緊握。眼看一道大浪翻湧而來,那葉扁舟卻能駛在波濤之顛……

從低矮的草茅簷下望去,那是一望無際的溪麵。放鶴州的梅溪,素以雅致見稱,如一條扶疏的梅枝,沿岸旖旎而行,一路蜿蜒。梅溪的春日,最是繁華異常,兩岸柳色夾道,碧翠拂人,搭涼棚而遠眺,溪麵浮萍輕倚,水草暗浮。遊船中白發的艄公各自在船頭穿著青色箬笠與蓑衣,仿佛畫中漁翁一般,頗為鮮活。歌聲釅釅,讓人情不自禁掀開窗楞,去尋覓這醉裏吳音的蹤影。

老樹新綠,迎著朝陽放放射瑰麗的色彩。沈雪馨與悅兒坐在華美的遊船之內,樂不可支。她們倆甚至大聲與艄公對歌,而在另一旁劉子良和高曉濤正坐在一起,欣賞著這兩位的歌聲。

從水波深處傳來嫋娜的歌聲,那聲音婉轉多情,青碧色的水麵泛起紅色的光,一道孤煙冉冉升於天際,掩映晨光朝霞。

高曉濤站在船前寫生,他特意穿了一套嶄新的長袍。袖口縫製著暗色的團雲花紋,腰間用同樣花紋的腰帶係了,在外麵披了一間薄薄的同色的敞口罩衫。他的黑發幹淨利索,肆意張揚的眉眼更顯得俊逸非凡。

沈雪馨也不甘示弱,去了桌前,掃視了一下,隻見桌麵上擺放著各色顏料。藤黃,胭脂,花青等色均已研磨成粉,用水均勻兌開,擱置一旁備用。另有濃稠墨色顏料一罐,筆洗兩隻,另配排筆,長鋒羊毫,中鋒狼毫,細紫毫若幹。她輕輕轉過身,麵對畫紙。她先用墨筆在白紙上勾勒出一座小橋。紅花侵染,江水流動,以自然之色凸顯小橋環境的蕭瑟。筆鋒蜿蜒回旋,墨色悄然在小橋四周緩緩渲染,如漸起的濃霧。

周圍也來了幾個觀看的人,都紛紛屏氣凝神,駐足而立。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音。

沈雪馨換用了紫毫筆,在左側細細勾勒出房梁的形狀。那些漸漸成型的河岸民居,讓人的心中驀然一緊。繪完左側的畫幅,那幅圖已然完成了一半。隻留空餘的右半片白紙,不知要繪上什麽圖案。沈雪馨將紫毫筆在筆洗中浸了許久,這才提筆輕描。先是白紗一般薄薄的裙擺,隨著夜風飄然而至。雖然用筆極簡,那柔美的線條卻躍然之上。不見人影,已然能瞧見這位少女婀娜的身形。白紙上添加的淡淡墨色將一位長發紅衫少女勾勒出來。這幅畫,連高曉濤也非常的震驚,連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