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幸福
有些時候的一些事情,總是會按照一種常人怎麽也想不通的方式發展著。
就好比溫子然以為自己與黎俊此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時,然而,黎俊這個名字卻又在自己沒有絲毫防範的時候躍入了視野之中。
原來分手的種子並不是在她離開兩年之後才播種下的,原來溫子然在離開那時,黎俊就已經放棄了她,所以才沒有遵照約定一塊兒轉為藝術生。
“我比較欣賞那種小巧玲瓏的,非常乖巧溫順小鳥依人的的女生,不要太強悍,那樣比較讓人有保護欲望。”
“為什麽你不是呢?。”
還是怪自己太笨了吧,當初黎俊說這些的時候,自己居然沒有瞧出端倪來。也許那時候,黎俊就已經厭倦了自己,想借著冷戰擺脫自己,但自己太沒有自知之明,到了廣州之後,她還若無其事地打了電話給黎俊。
然後,兩個人和好了。也許是隔著距離的緣故,溫子然沒能發現一些細微的變化。可笑的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在這最後兩年來,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一直都是懸在懸崖邊上的。
而且,有些事情,一旦變了質就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高考完畢,溫子然填完誌願,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拉開窗簾,拿著手機站在窗戶前時,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樂在碰撞著。
那一天,廣州的陽光很明媚,這個繁華的城市在它的照射下顯得越發地耀眼。
“終於高考完了,我就要回到蘇州了!這段時間你過得怎樣?!”一邊做著一些不怎麽大的運動,一邊隨意輕快地把這一喜訊告訴了電話中的對方。
但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大段的沉默。
到最後,黎俊說:“溫子然,我不愛你了,我愛上了別人,分手吧。”
輕描淡寫的,似乎與己無關。
她仰起臉望著天空,陽光有些刺目,不管怎麽說,畢竟交往了這麽多年,要說一點感情也沒有,那是假話。
於是拉上了窗簾,坐到床上,然後對著對麵的鏡子強行地擠出了一個有些奇怪的笑臉,對著鏡中的自己用力地點了一下頭,並對電話那頭的人用歡快的語調說:“哦,知道了。那你好好對她,其實,我也喜歡上了別人。”
說出這句話時,她閉上了雙眼。
然後黎俊又沉默了一陣子,才說:“嗯,那,我也祝福你們。我現在有點事,先掛了。”
“嗯,拜拜。”她說完這三個字的時候就掛掉了電話。
說是雲淡風輕地分手,實際上卻還是給內心留下了一道奇怪的坎。
微笑著轉身也並不代表內心可以做到這麽灑脫。
她在掛完電話的時候,沒哭沒鬧,隻是獨獨坐了二三十分鍾。她想了很多很多,她在想自己與黎俊的過往,在想自己和黎俊是否適合,在想自己的人生是否很失敗。
進而,她又想到了千夏,千夏一直未與自己聯係,雖然自己有告訴過她新的地址,但是千夏從來都沒有寫過一封信來。
她坐在床上,怔怔地望著鏡中的自己,突然覺得既可笑又可憐。
最後母親來敲門,說:“你表妹風曉小來了。”
溫子然點點頭,把手機放到書桌上,然後就轉身進了客廳。
拿牛奶,切水果拚盤,和表妹一起看雜誌,順便陪她一起扒一些明星八卦。實在不怎麽像是一個剛剛失戀的人。
隻是,在風曉小說:“講個笑話給你聽。有一個普通話不怎麽好的人去音像店,不停地問老板:‘有沒有的碟啊?’老板說:‘失戀?什麽失戀?’然後那個人就說:‘是陳奕迅的歌。’於是老板鬱悶了,心想,陳奕迅哪首歌叫做失戀來著?買碟的人最後一邊嘀咕著‘失戀都不知道,真是的’,於是老板才恍然大悟了:那人說的是十年!”
風曉小說完之後就開始笑。但是溫子然卻怎麽也笑不出來,隻是不停地吃著盤子中的哈密瓜。
她開始天天混跡在網上,看許多許多的動畫片,看許多許多的明星演唱會;或者就是畫畫,看書。她在將內心的難過封存起來的同時,也將自己封進了深淵。
然後,心好像真的得到了痊愈,失去了痛感。
但是,從宋千夏口中得知那件事之後,溫子然卻覺得,內心深處其實仍舊在意著一些事。說起來,他們的分手,甚至不是在現實生活中麵對麵提出的。
包包的鏈子拉開,又拉上,手中一直不停地重複著這個動作,手心沁出了一點汗,溫子然一言不發地注視著擺在長桌上塑料花朵,瞪大了雙眼,腦中塞進了各種各樣的想法。
宋千夏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溫子然拉動拉鏈的手指。
“千夏…”溫子然回過頭來,露出甜甜的笑容,問:“我當初走的時候,你和黎俊,是否很恨我?”
宋千夏搖頭。
然而這時,就像約好了一樣,部門裏的其他人紛紛地走了進來,一邊說著笑一邊拉出凳子坐下。
“啊,宋千夏!”
“真的是哎...大名人,一會兒一定要給我簽個名啊!”
“你不知道你真的帥呆了,別的係都很讚你呢!”
宋千夏不得不把注意力從溫子然身上轉開,然後回答著其他人的問題。
“嘿,溫子然!”
溫子然抬起頭來,隻見穿著一件唐老鴨T恤的謝曉向她眨了眨眼睛,然後就坐到了她旁邊。
“有多出來的筆嗎?我是從外邊趕回來,根本就沒來得及回去拿筆和本子。”謝曉吐了吐舌頭。
“幸虧我都是隨身攜帶著這些的。”溫子然拿出筆,並順便從筆記本上撕下了一張紙遞給謝曉。
“謝謝啊!”謝曉笑嘻嘻地擰開了筆帽,接著又說:“隨身帶筆和紙,是不是因為經常會在上麵寫東西呢?”
“哦?這都給你猜到了?”溫子然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謝曉的出現在無形中就把她之前的壓抑都清掃了個幹淨。
“我看了你空間的哦,你寫的那些東西,我都看了的哦!而且我還給我哥看了,他說你肯定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家夥!”眼看著部長走到了長桌處,謝曉還不忘說完最後一句話。
“小林,點名!”部長將文件夾放到桌上後轉過頭吩咐秘書。
開會的原因是部門裏頭決定周六晚上組織一個活動,好讓部門的成員們彼此熟悉熟悉。在部長理訂的幾個方案之中,最終大家選擇了一起去校園不遠處那個私人開的有情俱樂部包夜暢玩通宵。
但是溫子然並沒有為此感到有多高興,她也沒有多大的興致,隻不過是一大群不怎麽熟悉的人,她找不出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來。其實,與其參加這個活動,還不如在寢室裏宅著看辛普森。
想法歸於想法,等到部長讓大家交錢的時候,溫子然還是掏出了錢來。
九月底的學校,明麗的光暈流轉墜落人間,體育場的操場略微顯得空曠,距離地麵不高的空氣中,肉眼若是看久也會發現細微的熱氣在翻滾。
純白色的建築,有幾分書裏象牙塔的氣息。
溫子然與宋千夏就像高中時一樣,手挽著手走出會議室,從食堂的玻璃窗外經過,然後進入學校超市。
冰櫃裏香芋口味的冰棒啊雪糕啊冰激淩什麽的都賣得特別火,所以有時候總免不了地會缺貨。
“子然,你看見那個綠豆沙了沒?我們初中高中的時候常常在吃的,五毛錢一支,沒想到大學裏也還有。”也許是實在不知道該找什麽話題來將這種奇怪的氛圍化解,千夏就指著裏麵的綠豆沙雪糕和溫子然說。
“嗯...”
“想吃麽?”
但這一次,沒有得到溫子然的回答,千夏隻是感覺溫子然靠上了自己的肩膀。她的額頭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帶來一種溫熱的感覺。
“想他麽?”
“嗯...?”溫子然突然睜開眼睛,然後搖頭,說:“不想。”
“其實。”宋千夏果斷地拿起了兩支雪糕,放在麵前,透過兩支雪糕間的縫隙對溫子然說:“譚小初一點都沒你漂亮。”
“啊?”
“性格也沒你好。”
“嗯?”
“所以,好像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總而言之,我隻希望你幸福。”宋千夏咧著嘴笑,然後丟下溫子然跑到收銀台去付賬了。
宋千夏清瘦的身影在視線中定格,溫子然突然間就開始大笑,然後在千夏從收銀員手中接過四枚一元麵值的硬幣之後拉著溫子然的手腕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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