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沒料到這一出,臉上都浮現出了驚訝和疑惑。
尤其是李澤生,吳雅跟了他這麽多年就從來沒對他大小聲過,他登時就怒了,“女兒還在呢,不會好好說話那你以後就別說話了。”
吳雅也意識到她的失態會讓人起疑心,但是她不敢賭..這個叫玉蘭的小姑娘絕對知道點什麽。
她直接起身回了臥室,還順帶手地把門也反鎖了。
她深呼吸了好幾輪,才撥通了一個她一直都在刻意逃避的電話。
“媽..最近身體好嗎?”
孫老太的聲音中氣十足地從電話那頭傳來,“喲,稀罕客,這是打電話來確認我死沒死的?你放心,給我老太婆奔喪都輪不到你。”
“媽!你說話別夾槍帶棒的,我今天是想問你一個事。”
“五千。”
吳雅的眼神暗了暗,她一直不想給家裏打電話就是這個原因,不管她說什麽老太婆眼裏隻有錢,她強忍住不適開口,“好,等我就給你轉卡裏。”
“你說。”
“那個.那個..”
孫老太被她一戳一跳的語氣弄煩了,“你到底想問啥。”
“那個...媽,當初我抱回來的那個女孩兒..”
“問個死丫頭騙子幹嘛,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嗎?那死丫頭片子是個命薄的老早就死了,我直接給她挖個坑埋了。”
聽到了這麽肯定的回答,壓在吳雅心裏大石才放下,事情也應該是這樣的,如果那丫頭沒死,她這個貪財的媽絕對三天兩頭給她打電話要撫養費的。
“那咱們村是有女孩來了京城嗎?”
孫老太的耐心早就沒了,她鼻子哼哧哼哧出著氣,“咱們村的女孩兒打工都是廣城,誰去你那裏啊,你打電話來到底啥事,嘰嘰歪歪像個老母豬,話也說不明白。”
這種粗鄙的話讓吳雅眼底泛起濃濃的厭惡,她語氣徹底冷了下來,“我掛了。”
孫老太皺巴著一張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她手死死捏著手機,心裏早就驚濤駭浪一片了,自己這個小女兒是個眼高手低心黑手黑的,當初就是出去打一趟工,抱了一個孩子回來,要不是她看得緊那還在就被她丟茅坑裏溺死了,結果那死丫頭片子也遺傳了她媽的性子,沒一點良心說跑就跑了。
這孩子都跑這麽多年了,吳淑蘭怎麽突然打電話問了?是不是那丫頭還活著?
孫老太掃了一眼悶頭吃飯的大兒子和兒子,臉色徹底黑了下來,“剛才那死丫頭她媽打電話來問孩子了,你倆要是有點腦子就跟她說孩子早就死了,不然等她以後曉得你倆虐待那孩子,每個月的五千塊就沒有了。”
兒媳一聽要沒錢,心裏頓時慌了,這可不行,她家天寶就指望著老太婆給的錢娶媳婦呢,怎麽能說沒就沒呢,她詛咒發誓道:“娘,你放心這事我絕對不跟小姑子說,她要是問我我也絕對說是死丫頭沒福死了。”
孫老太冷哼一聲,她倒不是相信這個兒媳的話,她隻是信她沒這個膽子。
大兒子依舊悶頭吃飯,孫老太看他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就氣,一腳踹在他凳子上,“還有你,不要拿出去胡說,反正你妹又不會回村,你就按我說跟你妹說,不然我就把你媳婦虐待死丫頭騙子又給她喂農藥的事說出去,讓你妹收拾你倆。”
“知道了。”
還是那副死樣子,孫老太看得更是氣了。
幾人口中的死丫頭騙子現在正躺在**雙眼放空。
玉蘭沒被沈知行今晚的舉動影響,她滿腦子都是吳淑蘭這個她從未見過麵的生母,玉蘭一直以為是她未婚先孕後沒能力也沒辦法撫養她,才被迫將她丟在那小山村的,她堅信她的媽媽不要她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的。
可當真相擺在她眼前時,玉蘭給她找的所有借口的不複存在了,那一刻多年來對媽媽的美好幻想直接破滅,玉蘭心裏隻有憤恨。
恨她為什麽要生下她,恨她為什麽會丟下她,甚至恨李楚楚。
憑什麽吳淑蘭對她那麽好。
玉蘭無聲地落著淚,淚水順著鬢角滲進枕頭,鹹澀的味道漫過舌尖。她忽然想起九歲那年發高燒,舅媽用冷水潑醒她說“死丫頭別裝金貴”,那時她攥著褪色的碎花被角,還在想媽媽會不會突然出現帶她去醫院。
此刻記憶如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紮進心髒,李楚楚穿著公主裙的笑臉似乎還在玉蘭腦中打轉。
驀然,玉蘭給了自己一巴掌。
她允許自己去想怎麽報複吳淑蘭,報複她這麽多年的生而不養,可她竟然對李楚楚起了報複的念頭,她明明可以有一萬個理由去報複她的,可就是不允許自己能用她搶了她的媽媽這種可笑的念頭報複。
玉蘭深吸一口氣,起身徑直往浴室走去。
冰冷的水一灑下來,玉蘭腦中那些雜亂的念頭全都長了腿似的逃了。
脖頸上曖昧的痕跡,還有手腕上長久沒散下去的紅痕。
沈知行..她是應該去了解一下他了。
洗完澡出來,玉蘭拍了一張手腕的照片給沈知行發了過去。
他回得很快。
“抱歉,是我太衝動了,還疼嗎?”
玉蘭,“小舅舅不想知道我今晚說了什麽讓吳女士那麽激動嗎?”
“你想說自然會說,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玉蘭的手指懸停在屏幕上。
消息又過來了。
“這個選擇也包括我。”
玉蘭心猛地一顫,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激烈的吻和帶著沉香味兒的懷抱。
“席明晝如果知道了,會對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