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施靈萱在學校裏過得不太順心,因為姚丹妮總是動不動就找她麻煩,雖然都是小事,無傷大雅,但也未免讓人頭疼。
這天,暮翔剛剛走開去給她買飲料,姚丹妮就來到施靈萱的桌前,雙手環胸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瞅著她,但又不說話。
施靈萱無奈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她勉強地笑著問道:“丹妮,有什麽事嗎?”
“你很得意對不對?”
姚丹妮劈頭就問了句施靈萱完全聽不懂的話,施靈萱一臉迷惑地看著她反問:“什麽意思?”
“咱們的管家是同一家管家會所的,你的卻處處比我的優越,你難道沒有暗暗得意過?”姚丹妮冷哼了一聲。
施靈萱有點啼笑皆非地看著她說:“我心裏有沒有得意那是我的事情,就用不著你為我操心了。”
姚丹妮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她暫時壓製住了心底的怒氣,接著問道:“你別急著得意,對於暮翔來說,你可能也就是他的主顧而已,撇開管家身份,你對於他來說,什麽都算不上!”
感覺一股怒氣從心底湧了上來,施靈萱不禁冷笑道:“請問姚丹妮同學,你是我管家肚子裏的蛔蟲嗎?你就對他那麽清楚?”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姚丹妮越發囂張地說道,“是個人就能看出來。”
施靈萱頓時又氣憤又感覺可笑,她微微仰起下巴道:“是嗎?敢問你是用哪隻眼睛看的,瞎了的那隻嗎?”
“你——”姚丹妮被她氣得臉紅耳赤,急中生智道,“施靈萱,你不信的話,敢不敢打個賭!”
施靈萱的情緒也很激動,幾乎想也沒想便回道:“賭什麽?”
“你去向暮翔表白,看他接受你不!”
施靈萱怔住了,心情也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姚丹妮冷笑道:“怎麽了,害怕了嗎?害怕被他拒絕嗎?害怕知道在他心裏你其實什麽都不算對不對?”
明明知道姚丹妮是激將法,但施靈萱還是忍不住鬼使神差地回答道:“賭就賭!賭碼是什麽?”
“你若贏了,我任你處置;你輸了……”姚丹妮微微一掀櫻紅的唇瓣,眼波流轉道,“那咱們兩個的管家交換來用一用。”
交換管家?施靈萱覺得心跳漏了一拍,心底深處湧起一絲莫名的不安,神色漸漸猶疑了起來。
“怎麽,又不敢了?”姚丹妮一臉輕蔑地瞅著她。
施靈萱情緒複雜地瞪著姚丹妮,經過幾番猶豫之後,她還是咬咬牙道:“好,賭就賭,誰怕誰?”
等暮翔回來的時候,姚丹妮與施靈萱已經隔著幾張桌子的距離分開坐著,兩人看上去沒有什麽交流,但如果開口說話,聲音絕對能讓對方聽個一清二楚。
暮翔回到座位上,將剛買回的飲料放在施靈萱的桌上,剛剛坐下,他就發現她神思有些恍惚,於是關切地問道:“大小姐,怎麽了?”
施靈萱握緊十指,暗暗吸了一口氣,然後偷偷瞟了姚丹妮一眼,見姚丹妮正不耐煩地使勁衝她使著眼色催促著她,她這才不得不轉頭看著旁邊的暮翔道:“那個,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股紅潮瞬間染上她的雙頰,心也瘋狂地加速跳動起來,就像有隻小鹿在胸口橫衝亂撞一般,讓她幾乎無法自抑。
暮翔為之一怔。她怎麽會突然向他表白?
心底瞬間翻湧起各種複雜的情緒,驚訝,猶疑,困惑,不安,好像還有一縷隱隱的模糊的情緒也要破繭而出時,他赫然抹掉,然後盡量以最冷靜理智的語態說道:“大小姐,我隻是你的管家而已。”
“那你對我除了身為管家的責任之外,就沒有一點別的感情?”
暮翔的目光微微有些閃爍,隨後神色凝重地說道:“MX管家會所的第一條規則就是不能與顧主產生男女之間的感情。”
施靈萱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地紮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她顫顫地握緊自己的手,將指尖狠狠掐入掌心,拚命忽略心中的難受,努力準備了好一會兒之後,她的臉上終於擠出一絲笑容:“我剛剛跟你說著玩的呢,你不要當真,我隻是在跟姚丹妮打賭而已。”
暮翔渾身一震,漆黑的眸子裏充斥著驚詫,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心中氣恨不已。他就知道她是在開玩笑而已!
正在這時,教室裏突然響起兩聲鼓掌,隻見姚丹妮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暮翔與施靈萱的座位前,得意地含笑說道:“這個賭,我贏了!以後,你的管家就是我的管家了!”
施靈萱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隻能抿著唇不說話。
暮翔的臉色也幾乎瞬間就變得鐵青了,眸子裏除了驚詫之外,還夾有一絲憤怒!他努力抑製住自己沸騰起來的情緒,盯著施靈萱問道:“你們的賭約是什麽?”
施靈萱微微垂著頭,聲音細若蚊蠅般:“賭輸了,你就是她的管家了。”
暮翔的臉色又黑了一層,他緊緊地盯著施靈萱,怒極反笑,激動地顫聲問:“大小姐,你把我當什麽了?物品還是籌碼?”
施靈萱抿著唇,不說話了。她努力隱忍著心底的苦澀與難受。雖然她想過向他表白的結果很有可能遭到拒絕,但是她還是抱著一點點期盼與希望,覺得也許會如她所願,可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結果會讓她如此的難受。
“施靈萱,我跟你立這個賭約的時候,同學們可都是在一旁看著的,現在大家都可以作證,你該不會願賭不服輸吧?”姚丹妮的聲音裏充滿了譏諷。
施靈萱心裏本來就又失望又難受,聽完姚丹妮的話,她更是被刺激到了,她抬起頭來,倔強地瞅著姚丹妮說:“我願賭服輸!”
“大小姐!”暮翔在一旁失控地低吼。
施靈萱努力保持冷靜的姿態轉過頭去看著暮翔,聲音也盡量鎮定地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姚丹妮的管家,安繼辰就是我的管家了,這事就這麽定了。”
“就這麽定了?”暮翔幾乎咬著牙逼出這幾個字眼來,他緊緊地盯著施靈萱,恨不得撬開她的腦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麽!
“是呀,賭輸了嘛,沒辦法,誰讓你不說你喜歡我來著。”施靈萱的語氣出奇的輕鬆,可是,她比誰都清楚,此刻她的心有多麽的無措與難過。
暮翔幽深的目光緊緊地盯了施靈萱半晌,突然扯開嘴角笑了,全是冰冷的自嘲:“原來對大小姐來說,我真的隻是一件物品而已。”
施靈萱怔住,長長的睫毛急劇地顫了起來,她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暮翔已經先她一步說:“既然如此,好,我便如了大小姐的願,以後我就是姚丹妮的管家了。”
說著,他便將視線轉移到姚丹妮身邊的安繼辰身上,說道:“繼辰,以後你就是大小姐的管家了。”
“好的,會長。”安繼辰沒有任何異議地答應了。
站在他們前麵的姚丹妮笑得一臉燦爛,無比得意滿足地瞅著暮翔說道:“暮翔,放心,我向你保證做我管家的待遇,絕對要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好!”
暮翔不帶一絲笑意地說:“那就謝謝姚小姐了。”
“不用謝,希望我們以後能合作愉快。”姚丹妮笑得都有些合不攏嘴了,聲音裏難掩興奮,“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好。”暮翔沒有猶豫地應了一聲。說著,他便起身跟著姚丹妮往教室門口的方向走去,臨走時,他轉頭看了施靈萱一眼,但很快就又轉了回去,快得施靈萱都沒來得及看清他的眼神。
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施靈萱心底湧出一股莫名的情緒,讓她又焦灼又難受,也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施靈萱看著暮翔的背影怔忡出神時,安繼辰走到她的身邊,恭敬地小聲說道:“施小姐,以後,我會全心全意照顧好您的。”
施靈萱勉強衝他擠出一絲笑容說:“你不必跟我這麽認真的,隨意一點,不要時時刻刻跟在我的身邊,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
“可是……”
安繼辰猶豫著正想說話的時候,她緊接著說道:“沒有可是!從今以後你在我身邊隻能當隱形人,不要跟我說話,隻有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才能說話!”
安繼辰猶豫了幾秒,最後隻好無奈地點點頭說:“是,施小姐!”
當施靈萱還沒有完全適應身邊的暮翔突然變成安繼辰時,暮翔與姚丹妮卻似乎已經相處得很融洽了。
中午,在學校的餐廳內,施靈萱剛在餐桌前坐下來,她的視線就跟所有人一樣,被餐廳中間的一幕給吸引住了——
隻見姚丹妮滿臉幸福地張開櫻桃小嘴,而暮翔則用筷子夾了一束青菜送入她的嘴中,姚丹妮心滿意足地吃下,接著再次張開嘴來,暮翔也默契地送上一勺湯過去……
暮翔樂此不疲地喂著她,幾乎要把她捧在手心裏寵愛一般。
施靈萱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像浪潮般排山倒海地向她湧來,心中驟然一陣劇痛,她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手中的筷子無論握得多緊,還是抑製不住地顫抖著,她伸出筷子在碗裏麵夾了好幾次,但都沒有成功。
她氣惱至極,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然後睜開眼睛來恨恨地瞪著麵前的安繼辰道:“你夾菜喂我!”
“啊?”安繼辰愣了下,旋即明白過來,立刻學著暮翔的樣子,夾起一縷青菜,微笑著送到她的嘴前:“施小姐,請吃吧。”
施靈萱有點別扭地張開嘴一口吃了進去,然後悶悶地嚼了起來,視線再次不由自主向某個方向望去。
那邊的暮翔正拿起一張紙巾來給姚丹妮擦了擦嘴角,體貼又溫柔,讓餐廳裏的無數女生們羨慕得幾乎紅了眼。
“施小姐,請喝湯。”在施靈萱出神之際,安繼辰卻盡職盡責地進行著他的工作,將一勺湯伸到她的麵前。
施靈萱看都不看,一口就吸了進去,可滾燙的湯汁差點將她的舌頭都燙麻了,她皺緊了眉頭,吸著氣把手舉到嘴邊用力扇著。
“施小姐,你還好吧?”安繼辰關切地看著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湯那麽燙!”
“沒事沒事,不關你的事。”施靈萱隨口回了他兩句,話雖如此,然而發麻的舌頭卻實在讓她沒了繼續吃下去的心情!
“你吃你的吧,我不想吃了!”說著,她便從餐桌前站了起來,氣呼呼地往餐廳大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她又忍不住頓住腳步,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正在給姚丹妮喂菜的暮翔,不悅地眯了眯雙眼。
她答應交換管家,可不是為了撮合他們兩人!
接下來整個下午,姚丹妮身邊的暮翔成為了學校裏一道極為令人豔羨的風景,姚丹妮本來就是一副愛炫耀的性子,再加上暮翔比原先的安繼辰更要優秀完美得多,理所當然讓姚丹妮成為了整所學校最幸福的女生。
因為暮翔不僅會安繼辰會的魔術,居然還會各種樂器,鋼琴小提琴,無一不是他的拿手絕活,在給姚丹妮表演的時候,周圍總是擠滿了眾多女生,時不時發出一陣陣誇張的尖叫聲,這讓坐在暮翔旁邊的姚丹妮臉上幾乎笑開了花。
施靈萱無比憋悶地坐在座位上,努力忽視教室裏的女生因暮翔的侃侃而談而頻頻響起的笑聲,她撐著下巴思索了片刻後,瞅了瞅身後像隱形人一樣毫無存在感的安繼辰,問道:“你有什麽特長?”
“魔術。”
“除了魔術呢?”
安繼辰想了想後,回答道:“講冷笑話。”
“講冷笑話?”施靈萱有些詫異,但又免不了生出幾分好奇道,“什麽冷笑話,講給我聽聽吧。”
聽個笑話調劑下心情也是件好事。
“雙眼皮的人比單眼皮的起床更困難。”安繼辰頓了頓,施靈萱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因為他們要磨蹭半天才能睜開第一層眼皮,再磨蹭半天睜開第二層,對吧?”
施靈萱愣愣地看了他半天。過了半晌,她方才點點頭,說道:“對,我總算知道姚丹妮為什麽要換掉你了!”
吃完晚飯後,施靈萱第一次覺得夜晚是如此的漫長難熬。
上網沒興趣,看書沒心思,躺在**又輾轉反側睡不著,在極度的煩躁下,她終於從臥室裏出來,來到走廊外的小天台上。
隻是,走出來她才發現今晚的夜空竟然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她有點茫然地站在天台中央,回想起前些天的幾個晚上,殺殺就像山寨王似的橫躺在天台中間的位置,姿態或悠閑或調皮,或慵懶或凶悍,雖然有時候很讓人鬱悶,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它的存在真的讓她的生活熱鬧了許多。
她的視線又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天台邊緣,那裏忽而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他們偶爾鬥幾句嘴,偶爾和諧地站在一起靜靜地欣賞著滿天繁星,像一幅從漫畫裏取出來的溫馨畫卷。
一陣夜風忽而吹了過來,拂在她的身上竟然有幾分淒淒的寒意,也吹散了她心底悄然湧出的那絲莫名的暖意。
她抱緊自己的雙臂,有點失落地垂下頭去。
為什麽總有種鬱悶的情緒在她的心底肆意橫行,讓她覺得好像隱隱缺少了些什麽。
她現在真的已經非常習慣依賴他的存在了嗎?她要怎樣適應他不存在時的生活,或者說,她要怎樣才能讓他永遠留在她的身邊?永遠都不會像爸爸那樣消失,也不會像媽咪那樣突然不見……
夜越來越深。天台的門忽而被人打開,一個頎長的影子無聲地倒映在天台的地麵上。
而此時此刻,蹲坐在天台牆角邊上的施靈萱已經不知不覺昏睡過去,一陣夜風輕輕佛起她額角前的劉海兒,露出一雙即使睡著也緊緊皺著的秀眉。
暮翔邁著輕輕的步伐來到她旁邊蹲下身來,凝視著她昏睡的模樣,聆聽著她略微蒼白唇瓣中不斷逸出破碎的囈語:“不,不是這樣的,媽咪,你別、別走……”
他不由得微微擰起俊眉,眸底閃著心疼的幽芒,他暗暗歎息了一聲,伸出雙臂將她摟住打橫抱起,再走出天台回到她的臥室內。
施靈萱顯然一直沉浸在噩夢中,囈語不斷,蹙著眉頭,極為不安地蜷縮著身子。
暮翔替她掖好被子,然後在床邊坐下來,拿出手機來,待手機裏響起一首催眠曲時,他才將手機放到床邊的櫃子上,接著再從身上拿出一瓶隨身攜帶的特製精油,取出兩滴來,在掌心抹均勻後,再伸出雙手將精油輕輕按摩在她的太陽穴上。
輕柔的催眠曲不斷循環,再加上有寧神催眠作用的特製精油,漸漸的,沉浸在噩夢中不能自拔的施靈萱終於沉睡過去。
暮翔在安撫她入睡時做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連貫,一看便知平時都做習慣了的,這讓站在臥室門口靜靜觀望的安繼辰稍稍有些意外,MX管家會所的會長,原來在照顧人的時候,可以這樣的溫柔……
見施靈萱已經睡得非常安寧,暮翔這才從床邊站了起來,隨手拿起櫃子上的手機,將催眠曲關掉,轉身前,他又忍不住凝視了她一會兒,然後才轉身離開她的臥室。
待暮翔從施靈萱的臥室出來後,安繼辰跟在他的身邊說道:“會長,施小姐每天晚上都會這樣嗎?”
暮翔點了點頭,目光深邃得讓人無法捉摸。
“這……”安繼辰本來好奇想問一問,但轉眼還是忍住了,隻是謹慎地問,“那我應該怎麽做?”
“你無需刻意去注意這些事情,隻記住一點——”暮翔轉過頭來,認真地瞅著安繼辰道,“她開心就好。”
安繼辰愣了一下,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
周末清晨,施靈萱百無聊賴地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餐,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喝一口牛奶她腦海裏就會浮現出暮翔給姚丹妮倒牛奶的影象,吃一塊麵包,她就會想象暮翔在給姚丹妮製作麵包的畫麵……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裏也越想越別扭。
直覺告訴她,既然她已經作出了交換管家的決定,那就不能坐以待斃了!必須付出點行動才行啊!
可是要怎樣,才能真正拉近她跟暮翔的關係呢?
她握著牛奶杯子反複地思考琢磨了一陣之後,突然將杯子往桌上一放,轉過身去看著身後的安繼辰問道:“我問你個問題。”
“施小姐您請問吧。”安繼辰恭敬地說。
施靈萱也不客氣,直接問道:“如果想要跟喜歡的人拉近距離,一般做些什麽比較好呢?”
安繼辰的臉上頓時出現一抹不自然的紅暈,他微微一笑道:“一般就是約會,這樣才更有機會讓彼此熟悉對方,拉近雙方的距離。”
“約會?”施靈萱目光一亮,隨後迫不及待地問道,“那約會一般做些什麽?”
“看看電影啊,吃個飯什麽的,一般就是這些吧。”
施靈萱轉動著眼珠子,琢磨了片刻後,她興奮地說道:“那你給我訂兩張晚上的電影票!”
安繼辰愣了一下,接著問道:“您想要看什麽類型的電影?”
施靈萱笑眯眯地說:“無所謂啦,愛情片、恐怖片都行,記住訂晚上八點左右的。”
安繼辰沒有多問,便答應道:“是的,施小姐。”
等安繼辰訂好票跟她說了具體的時間後,施靈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來,給暮翔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今天晚上八點,星光電影院門口,不見不散!
暮翔的手機號碼很快就回了她一條信息:好的。
得到暮翔的回複,施靈萱從沙發上跳起來,歡呼雀躍地蹦跳了一陣之後,她又趕緊上樓去,將衣櫃裏麵的衣服全部都翻出來,然後對著鏡子挨件照了一遍後,選了一件純白色的連衣裙,再搭上一件小香風外套,使她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甜美了。
換好衣服後,她對著鏡子綻開一抹粲然的微笑:“暮翔,看我怎麽把你從姚丹妮的手上搶回來!”
吃完了晚飯,才剛過七點,施靈萱就欣喜地站在了電影院的門口,趁著暮翔還沒到,她拿著小鏡子反複地照了照,確定麵容跟發型沒什麽問題之後,她才收起鏡子,繼續等著。
在她等待的期間,不少情侶們親昵地挽著手臂或說或笑從旁邊走過,讓她倍感甜蜜,臉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覺加深了。
可是,眼看著就要到時間了,暮翔的身影卻遲遲未出現。
夜風從她的身上微涼地吹過,讓她心底產生出一種莫名的不安,但她隨即搖搖頭,壓下心中的負麵情緒,堅信他一定會來的!
可是,她等到了7點50分,等到了8點,再到8點10分……直到8點半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她的視野範圍內!
但這個人不是暮翔,而是姚丹妮!
姚丹妮徑直朝她走了過來,在她麵前站定的時候環起雙臂,不屑地瞅著她,冷冷地道:“原來你還在等呢,真是傻得可以!”
施靈萱原本不想理姚丹妮,但聽她話裏的意思,立刻就警醒起來:“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別再等了,暮翔是不會來的!”姚丹妮得意地笑著,看施靈萱那目光就跟看小醜一樣。
一股不悅頓時從心底湧了上來,施靈萱皺著眉頭,微仰著下巴道:“他會不會出現不關你的事情!請你哪邊涼快待哪邊去,行嗎?別礙著我的視線!”
“怎麽不關我的事情?”姚丹妮並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反而義正詞嚴地宣示著她的主權道,“你可別忘了,暮翔現在可是我的管家!不是你的!所以你還是收起對他的妄想吧!”
“妄想?”施靈萱嗤之以鼻,“我如果需要對他有妄想,會親自把他交換送給你嗎?你別忘了,如果我沒答應,哪裏有你的份?”
姚丹妮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她皺著眉頭急聲怒道:“反正無論如何,他現在是我的管家了,他不會來跟你約會的,他已經不要你了,你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連你爸媽都不要你了!”
施靈萱遽然抬起手臂,一巴掌拍在她的臉頰上,清亮的巴掌聲立刻引來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
姚丹妮捂著臉頰,不由得惱羞成怒,也抬起一隻手來要去扇施靈萱的耳光,但被施靈萱攔截住了:“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看我怎麽打爛你的嘴!”說著,施靈萱一把就甩開了她的手。
姚丹妮偷偷掃了一眼四周的人群,見大家都向她頻頻投來異樣的目光,她便硬著頭皮說道:“你有媽媽也等於沒有媽媽,你媽媽說什麽去環遊世界了,其實是撇下你一個人自己去逍遙快活了吧?你有爸爸也等於沒有爸爸,你爸爸從小就把你拋棄了,你說不定連你爸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吧?還有暮翔,他也已經是我的了!你現在一無所有!你這個可憐蟲!”
最後一句話,姚丹妮幾乎是吼出來的,吼完之後,她狂笑了兩聲轉身跑掉了,隻留施靈萱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臉色煞白得可怕。
世界仿佛瞬間失去了聲音,周圍熙熙攘攘的人仿佛也消失不見了,心髒慢慢地揪起來,她難受得幾乎快要窒息,用力捂住胸口搖了搖頭,不,才不是!
她有爸爸,媽咪說他隻是去了很遠的地方而已!雖然爸爸不在她的身邊,但爸爸一直都愛她的呀!她也有媽咪,媽咪不過是離開一段時間去旅遊而已,媽咪是永遠都不會離開她的!還有暮翔,他也一定不會離開她的……
不,暮翔他一直自命隻是她的管家而已,現在管家交換了,他就不再屬於她了……
不、再、屬、於、她……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狠狠紮入她的心,讓她此刻幾乎痛不欲生。
施靈萱渾渾噩噩地走在大街上,路上明明有很多的人,她卻感覺空空****的,這是一種幾乎致命的孤寂感,她害怕極了,拿著手機一直撥媽咪的電話,但手機始終無人接聽,無數次翻出暮翔的號碼,卻又一直沒有勇氣撥出去。經過一番反複掙紮之後,手機突然“啪啦”一聲黑掉了,居然沒電了!
一陣涼涼的風從街頭橫衝直撞地吹了過來,她打了一個哆嗦,眼淚幾乎都要掉出來了。
暮翔,你這個大壞蛋!為什麽要放我鴿子!我一定不要原諒你,不要原諒你……
她無力地蹲下身子來,抱著雙膝將頭埋了進去。
可是,爸爸媽咪還有……暮翔你們不是不要我的,對不對,你們都隻是暫時離開了對不對?總有一天,你們都會回到我的身邊的,對不對?一切都隻是暫時的……
不知道在十字路口蹲了多久,也不知道紅綠燈變幻了幾回,她隻是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將自己緊緊縮成一團,拚命地保護著自己,任何人的關切她都不予理會。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施小姐,您還好嗎?”
施靈萱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來,睜著一雙眼睛迷惑地看了他好一陣,似乎才將他認出來,她愣愣地回了句:“我很好。”
安繼辰的眼睛裏閃過一抹擔憂:“那麽,您現在要回家嗎?”
施靈萱又愣了一下,腦海裏的思維漸漸轉過來,她點點頭說:“回家,我要回家。”
第二天,暮翔匆匆趕回施家的時候,施靈萱正噘著嘴坐在**,一雙眼睛紅通通的,顯然剛剛掉過眼淚,而此刻她的臥室裏一片狼藉,衣服被子扔了一地,床邊的花瓶也摔碎了,地板上灑滿碎片。
聽到有人進來,她下意識地向門口望去,當暮翔的身影映入眼簾的刹那,她原本一雙迷蒙的淚眼忽而一亮,她呆呆地看著他,眼底滿是殷切。
暮翔疾步向她走了過去,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伸出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柔聲問道:“你還好嗎?”
剛剛安繼辰打電話給他,聲音非常的焦灼急切,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他在路上幾乎以飆車般的速度狂奔趕來。
現在看著她這番委屈的模樣,他覺得自己的心狠狠地抽痛起來。
正當他心疼至極的時候,施靈萱眨了眨淚眼,突然開口輕聲說道:“你好眼熟,好親切哦……”
暮翔微微一愣,眼睛裏閃過一抹擔憂。
施靈萱苦思冥想了一番後破泣而笑,甜甜地喚道:“爹地!你是爹地,對不對!”
“噗……”站在旁邊正一臉愁容看著她的安繼辰,腿一軟差點摔趴下,他扶著牆壁才努力站穩了。
暮翔也渾身一震,他望向安繼辰,難以置信地問道:“她是在叫我?”
安繼辰努力想保持冷靜嚴肅,但嘴角的笑意還是忍不住泄漏了出來,他含笑認真地答道:“或許、大概、確實是在叫會長您。”
暮翔的表情頓時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我有那麽老?”
“爹地一點都不老,爹地很帥很帥!”施靈萱笑得一臉粲然,但緊接著又委屈地噘了噘嘴,“爹地,你要是再不回來,這個壞人他可能就要把我抓去賣掉的!”
她自然而然地挽著暮翔的手臂,整個都貼到了他的身上然後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的安繼辰,小聲道:“爹地,他是壞人,爹地快把他趕走!”
暮翔捂拳抵在唇邊咳了咳,努力讓自己適應跟接受這個新的身份,衝她溫柔地笑了笑:“沒事,我在這裏,壞人不敢怎麽樣的。”
施靈萱喜笑顏開地點點頭:“對,有爹地在誰也不敢欺負萱萱的!爹地答應萱萱,以後永遠都不離開萱萱,好不好?”
暮翔眨了眨眼睛,抬起手來揉了揉額頭,思索糾結了好一番之後,他凝重地開口問道:“大小姐,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爹地,我叫萱萱,不叫‘大小姐’哦!還有,‘開玩笑’是什麽呀?”施靈萱一臉的迷惑,眼睛裏都是純真無邪的光彩。
暮翔皺了皺眉頭,眼底的情緒瞬息萬變,他轉過頭去,用疑惑的眼神望向安繼辰。
安繼辰臉上已經恢複嚴肅認真的模樣,他低聲說道:“今天早上一起來,她就變成這樣了……”
暮翔眯著眼睛,開始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著身邊的女孩,而她也毫不避諱地回視著他,沒有一絲虛假做作的成分。
“你叫什麽名字?”
“施靈萱。”
“你今年多少歲?”
施靈萱眨著眼睛想了想,然後回答道:“三歲半!前幾天媽咪告訴我的!”
暮翔的額頭上不由得劃過一抹冷汗,他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繼續問問題的時候,施靈萱忽而噘著小嘴道:“爹地,我好餓哦!”
“還沒吃早飯?”雖然是問施靈萱的,暮翔的目光卻向安繼辰望去。
“我剛上來叫施小姐下去吃飯,但她非要吃‘媽咪’或者‘爹地’親自給她做的飯……”安繼辰繼續忍著笑意回答。
十分鍾後。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餐廳的地板上,施靈萱坐在餐桌上,一邊喝著牛奶,一邊幸福地等著“爹地”親自給她做的早飯!
廚房內,臉色沉重的暮翔雙手環胸瞅著安繼辰,皺眉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安繼辰微微垂著頭道:“其實我昨晚就應該覺得不對勁的,但是昨天晚上,我看施小姐睡得那麽安靜,以為她沒事了,會長,都怪我疏忽……”
“那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據他對施靈萱的了解,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變成這樣的!
“昨天,施小姐讓我幫忙訂了兩張晚上的電影票,我想她大概是要約您一起去看電影,她在電影院門口等您的時候,您一直遲遲未到,後來……”安繼辰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約了我看電影?什麽時候的事?”暮翔一臉疑惑,神色凝重地接著問,“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安繼辰的神色微微有些複雜:“後來您沒有出現,但姚小姐出現了,不知道姚小姐跟她說了些什麽,她的情緒就有些不對勁……我一直打您的電話,您都沒有接……”
暮翔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他暗暗攥緊拳頭,瞳孔慢慢地縮緊,眸底翻湧著劇烈的情緒,他幾乎咬著牙說道:“昨天傍晚我莫名其妙有些困,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今天早上了,我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難道是昨天喝的那杯茶有問題?該死的!”
暮翔似乎終於想通了些什麽,眸底閃過一抹恨意,他握緊拳頭在一旁的櫥櫃上用力捶了一拳!
安繼辰心裏微微一驚,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暮翔露出這樣憤恨愧疚的情緒來,那樣子好像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撕裂了一般!
安繼辰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異光,他連忙轉移話題:“那現在該怎麽辦?要不要去看醫生?”
暮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激烈憤怒的情緒,搖了搖頭道:“不,先觀察一天看看吧。”
“大小姐,早飯做好了。”暮翔將安繼辰早就熬好的粥端了出來放在餐桌上,接著朝坐在前麵的施靈萱微微一笑。
施靈萱瞅了瞅麵前香噴噴的小米粥,綻開一抹甜甜的笑容道:“爹地喂我!”
暮翔俊臉微僵,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他略微尷尬地假咳了一聲,抬起頭來衝一旁努力忍著笑的安繼辰使了個眼色,安繼辰點點頭,抿著嘴離開了。
暮翔這才在施靈萱的麵前坐了下來,回以她一笑:“好,我喂你。”說著,他拿起勺子盛滿粥,放到嘴邊吹了吹,再送入施靈萱早已張開的嘴中。
吃完第一口,施靈萱便一臉享受的幸福模樣,甚至還伸出舌頭在嘴邊舔了舔,然後滿足地綻開笑臉:“哇,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點。”暮翔臉上帶著寵溺的微笑,又喂了她一口。
連著吃了幾口,施靈萱懂事地接過暮翔手中的勺子,然後主動盛了一勺子遞到暮翔的麵前,一臉純真無邪的笑容:“爹地你也吃!”
暮翔看了看她臉上沾著的粥粒,又看了看她手中剛剛使用過的勺子,俊臉忽而泛起一抹不自然的薄紅,他笑了笑說:“我不餓,你吃就好。”
施靈萱眨巴著清澈的眼睛看著他說:“這麽好吃的東西怎麽能我一個人吃呢?媽咪說有好的東西就要大家一起分享的!”
看著她一臉純真又堅持的模樣,暮翔也隻好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張開口吃了下去。
待暮翔吃完後,施靈萱又將勺子還給他,張開嘴等著他繼續喂。
早餐的時光,就在這樣一種違和卻又異常溫馨的氛圍中度過。
而暮翔這一天的“爹地”生涯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