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67

“不好好埋頭苦讀,去教堂做什麽?”雲縱怒斥道,就見冰兒縮手縮腳的低頭不語。^諾^書^網^e^看?免費?提供?^^

見冰兒垂著頭,眼淚滴滴落在地磚上,雲縱咽了口氣,拉過他說:“冰兒,十年寒窗,隻在此一舉。??眼前就是會試,你若金榜題名光耀門楣,就是熬出了頭。??”

冰兒看看大哥低頭嘟噥:“冰兒知道了。??”

雲縱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若是光耀門楣,大哥應該去天津小站新建陸軍供職才真是光耀門楣之舉,可比冰兒中狀元要風光百倍。??大哥反是要舍近求遠逼冰兒科考來為楊家祖上爭光,不覺得太累了些?”

一番莫名其妙的話,雲縱皺眉不解地問:“魂飛了嗎?胡言亂語些什麽?再若饒舌小心大哥打你!”

冰兒側目看著大哥,咬咬牙說:“大哥教訓的是,隻是就是冰兒科舉出人頭地,也不知道光耀的是誰家的門楣!”

看了雲縱驚訝的目光,瞪大的眼睛漸漸眯起,揪起冰兒揮拳要打,冰兒卻梗了脖頸倔強的目光直視大哥。

雲縱一瞬間覺得弟弟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不是一見他揚起巴掌就嚇得揉著屁股啼哭的冰兒,停在空中的拳頭無奈的放下,捏捏弟弟的臉頰哄他說:“冰兒,那些閑言閑語你莫要輕信。??若真如那流言所傳,楊家豈肯養你至今?”

冰兒淒然地望著大哥問:“冰兒敢問大哥,大哥可相信我娘的清白?”

雲縱側過頭。??不肯看冰兒,悵然道:“長輩地事,不是你我能妄議的。??”

冰兒咽口淚,笑了點頭道:“是了,冰兒同大哥非是同母,大哥自然不會體會,冰兒但願同大哥同父。??是楊家骨肉,可是。??爹爹他信嗎?楊家的人信嗎?”

晚飯時全家聚在一堂。

近來老祖宗十分喜歡全家人在一起熱鬧,聽著孩子們玩鬧叫嚷的聲音,看著趣賢和雲縱說笑逗鬧,心裏就無比安慰。

霍小玉依舊在一旁張羅上菜,為老祖宗添湯,不肯落座,一副賢惠的樣子。

四姨太不停地誇讚自己的兒子煥誠。??順便嘲笑七姨太柳詠絮的兒子煥堯如何不長進,被學堂裏地先生打了手板心。??七姨太也不示弱,尖聲尖氣道:“若說我們煥堯,年齡小一歲就遜一分,是顯得小了些不懂事,也不如你們家煥誠見識廣闊。??前天我路過後麵園子呀,看到你們煥誠踩了個石磨趴在茅廁的牆頭向裏麵看。??我就尋思,這四少爺解手不進茅廁。??趴牆頭幹嗎呀?誰知道我一走過去,拍了四少爺一下,嚇得四少爺魂飛魄散地跳下石磨就跑,還拐了腳,一瘸一拐地落荒而逃呀。??我就聽到茅廁裏一聲驚叫,哎喲。??原來有個女孩子在茅廁裏,我再探頭一看,竟然是***房裏的丫頭四喜正光了腚解大手呢。??哈,有趣哈,哈哈,哈哈~”

七姨娘笑得前仰後合,評價道:“好歹也是楊家的少爺呀,玩丫鬟還要偷雞摸狗的扒牆。??可見得是長大了有出息,知道看女人了。??”

四喜正端了盤子進屋,聽到七姨娘奚落的笑聲和話語臉色慘白。??啪啦一下手中的碟子掉摔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反是看向了煥誠。??煥誠嚇得渾身哆嗦發抖,低頭不敢說話。==?? 首.發?==

四喜“哇”地一聲大哭了撒腿跑掉。

老祖宗氣得用拐杖跺地罵道:“畜生!畜生!家門不幸!沒臉的下流種子!”

不等楊焯廷動怒。??雲縱忙沉了臉訓斥一句:“四弟,忒的胡來了,你也多長進些,冰兒都要去會試了,你看到弟弟強過你百倍,羞也不羞?”

雲縱是長兄,代父親教訓弟弟是他的職責所在。

雲縱給煥誠遞個眼色,煥誠唯唯諾諾不敢多說,四姨太長聲歎了口氣懶洋洋地說:“冰兒倒是出息,可就不知道出息得是給老爺添彩還是抹黑呢。??我們煥誠好歹是老爺清白的骨肉。??”

“呦,四姨娘這是什麽話?我怎麽聽不懂。??老爺家規森嚴,門風謹肅,誰人不知,誰人不誇?難道四姨娘是說楊家不幹不淨嗎?”趣賢接話駁斥道。

許北征在一旁給趣賢遞眼色示意她不要多嘴,四姨娘早已尷尬了自圓其說道:“又不是我編排的,這是當年老祖宗把我們叫去訓話說的。??”

“嗯~~~”楊焯廷拖長聲音責怪地瞪著四姨娘莊頭鳳,莊頭鳳陪笑了說:“自當我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說。??”

“老爺,老爺,老祖宗,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

方媽跌跌撞撞地衝進來哭喪臉失魂落魄道:“不好了,老祖宗,四喜那丫頭一時想不開,去投湖自盡了。??”

“啊?”眾人驚得站起身。

方媽媽結結巴巴說:“好在被巡夜的護院看到了,給救起來了。??”

楊焯廷將筷子拍在桌案上,起身罵道:“將煥誠拖出去,重責十四大板!狠狠打,打這個下流胚子!”

沒人為煥誠求情,七姨太反在竊笑,煥誠嚇得哭天喊地雙腿發軟被拖出廳堂,不久就聽到外麵殺豬一般地“嗷唔”“嗷唔”的嚎哭聲,四姨太磕頭求饒,一會兒撲出廳外去看受刑的兒子煥誠,一會兒爬到老爺腳下求饒,哭得淚人一般,仿佛受責的不是兒子煥誠,反而是她。

冰兒開口道:“兒子啟稟父親大人,兒子懇請明日去看望母舅和外公外婆一家。??兒子就要去京城趕考,想去見見他們。??”

老祖宗不屑地哼了一聲。??楊焯廷道:“去吧。??”

“小玉,對你說過多少遍了,你如今懷了孩子,不宜走動,不用幹這些活兒。??你的一片孝心,我是知道地。??”

霍小玉笑了說:“老祖宗,小玉天生勞碌命。??若是閑下來反是不習慣會閑出病來。??人家都說,母親不要太嬌氣。??孩子才好養活。??”

看著霍小玉一臉滿足地笑容,腮邊帶了粉紅,老祖宗拉著她的手拍拍說:“生兒生女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要給楊家丟人現眼,讓祖宗蒙羞。??”

楊焯廷忽然記起什麽事,對雲縱吩咐說:“黃侍郎從京城來龍城已經有些時日了,近來在做些什麽?”

雲縱答道:“兒子聽說。??黃侍郎的夫人得了怪病,也同南安郡王家的二格格一樣,是來訪寶光寺的智慈大師診治病症地。??兒子隻去拜訪過一次,聽說黃夫人已經求得了藥,快回京城了。??”

“這就好,明日替為父送上些龍城的特產。??”

冰兒聽父親說是要給黃家去送禮,忙應了說:“爹爹,還是冰兒去代勞吧。??明日先去黃侍郎府上替爹爹拜望送禮。??再去母舅家。??”

雲縱聽得暗笑,知道冰兒又在做鬼,想去私會那個黃子清小姐,也就樂得順水人情道:“大人,就讓五弟去吧,兒子近些天氣短胸悶。??”

老祖宗一聽就關切地問:“吉官兒。??可是病又複發了?如何又胸悶氣短了?”

“娘,別理他,看他是懶病,該用鞭子舒展筋骨就不胸悶氣短了。??”

楊焯廷罵了一句,再看雲縱時也覺得兒子愈發地出息奪目。

雲縱回到房裏,碧痕拿了縫補過的一條綠綾夾褲過來,邊讓雲縱看補得可是稱心,一邊提醒道:“姑爺,可是看這些日五爺不太對?”

雲縱抬頭看碧痕,似是欲言又止。??就問她說:“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碧痕說:“這些天。??五爺總往馬圈跑,還總和下人聊天。??拿些散碎地銀子請下人們喝酒,好像在打聽五夫人地事。??”

“這個混小子!”雲縱罵道,心想五弟一定是鑽進牛角尖,去為生母的事情奔忙。

冰兒第二日去了黃侍郎家,黃侍郎在偏廳見了他,因為是龍城楊督撫地公子,也不能怠慢。

見麵後見冰兒生得潘安宋玉般的容貌,舉止大方瀟灑,談吐從容得體,腹內錦繡,頗負才氣,也添了幾分喜愛。

黃夫人見到冰兒後,在後堂低聲問黃侍郎:“老爺看這楊家五公子人品可是好地?咱們女兒喜歡他呢。??”

黃侍郎低聲道:“我看這孩子不錯,趣質彬彬,人也生得眉清目秀周正的樣子,聽說書也讀得好,中了解元,明年該進京赴考了。??子清心思高,多少王孫公子她看不入眼,能看上這楊家五公子倒是眼力不錯,隻是,就怕是楊家……”

“我家門第也不遜於楊家,如何就……”

“夫人此言差矣,不是擔心門第,是擔心那楊焯廷。??聽說他的親生兒子都被他打殘,我們女兒嫁過去會不會吃苦?我家都是兒子,隻這一個女兒,自幼嬌寵,豈能受得楊家的閑氣。??那楊雲縱我也見過,年紀輕輕已是三品武官當屬布衣。??任是有父親的蔭庇,但沒個本事斤兩也難指揮三軍,就如此玩笑般被生父致殘,你想想,那五公子還不是長子,我們女兒嫁過去會不會受氣?”

一席話說得黃夫人也犯難,歎氣道:“好端端個孩子,很是可惜。??”

冰兒並沒有去母舅家,打馬去了灤州馬橡子鎮。

神父說過,那個二匹子曾經在那裏出現過,而且在那裏托人給教堂送過銀兩。

路有些遠,馬背上一路顛簸,到了那個二匹子曾經落腳的打馬掌的店鋪,鐵匠們打著鐵釘根本不理會冰兒。

一個人偷偷對冰兒說:“客官你不知道,方圓多少裏,都知道這李記馬掌鋪子打的馬掌最好,所以,客人來了要先交錢,廢話免談。??”

冰兒喔了一聲,交了一錠銀子說:“不必找零,我打聽一個人。??我爹說,他當年地馬打掌子是找的這裏的一個叫二匹子的師傅,他打的掌子最好最耐用。??”

一句話說出,一個漢子抬頭瞟了他一眼,低頭不說話,反是裏麵走出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扭捏地說:“你找的那個人,他~~”

“你出來幹什麽!滾後麵幹活去!”漢子抬頭罵。

那個女人上下打量了冰兒,回眸嫣然一笑走開。

冰兒心裏琢磨,看來這兩個人都知道二匹子這個人,看來不虛此行,但這二人似乎都不想說出二匹子的消息。

冰兒湊過去說:“我這馬的活兒是精細活兒,我要一副純銀的馬掌。??”

漢子這才無奈抬頭瞟了冰兒說:“小爺你一看就是個門外漢子,哪裏有用銀子打馬掌的?銀子軟,打馬掌不耐磨。??”

那婦人在一旁咯咯的笑了。

冰兒不服氣地說:“當年那二匹子就曾經給我爹的馬打過一副銀馬掌。??”

“那是看走眼了吧?是不是上好的白鐵呀?”漢子問。

於是帶了冰兒去後麵挑上好的稀罕鐵料,一路上攀談起來。

那婆娘很愛說,同冰兒說笑時眼睛滴溜溜地上下看著冰兒俊俏地模樣。

冰兒故作糊塗說:“不是呀,我明明記得是銀地,那個時候那錠銀子富裕下的賞了他當工錢,他還拿碎銀子給他兒子打了個長命鎖片。??”

“渾說,誰不知道二匹子是半個太監坯子,就是那淨身後沒能進宮地太監,後來歪打誤撞去了龍城楊督撫家。??”

這個消息令冰兒震驚,眼珠一轉堅持說:“你才說笑呢,糊弄哪個?淨身未入宮的太監都是分給那些王府的。??”

“那二匹子不是走運嗎。??他爹一橫了心,就把十二歲的他典給我們店鋪當學徒,契約說好要七年學徒。??我們誰都不知道二匹子是淨身過的,他也不知道如何藏得那麽好。??那二匹子也是遮遮掩掩的從不同人同睡同吃,還是他長大到十八歲,才被發現是個太監。??也是他走了好運,一次為楊督撫的馬打掌,引為機靈,被楊督撫看上去楊府伺候馬匹去了。??”

“那他後來去了哪裏?”

婦人剛要開口,漢子忙搶了話說:“聽說是手腳不幹淨,犯了官司,被趕走了。??似乎去了京城,也改了名姓。??”

冰兒心裏在尋思,嘴裏卻說:“難道他的兒子是領養的?”

婦人說:“我倒不曾聽說二匹子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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