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65 花如解語還應道

雲縱立在廊前仰頭看那隻灰色的信鴿展翅飛上九天,消失在冬日的凍雲薄霧中。==??wWw.?首.發?==

撲著翅膀飛飛摩蒼天的瞬間,仿佛帶走了雲縱一生的夢想寄托。

姐姐趣賢來到他身邊,順了他的眼神望向藍天問:“弟弟,看著天發什麽呆呢?”

雲縱自嘲地一笑道:“一隻小鳥飛走了,拍拍翅膀就走了,想仔細看看,卻飛遠了,真快。??”

“鳥不飛走還等了你抓它嗎?誰聽說過有鳥自投羅網的?”

大姐看著弟弟笑:“你看,梅花都開了,沒多久就要春暖花開了。??聽說冰兒這些天很調皮貪玩,一天到晚跑出去也不去學館,爹爹剛才生氣還在罵他。??雲縱你好歹說說他,你們兄弟也不要都給爹爹添煩。??”

雲縱一笑,心裏卻是在想,這隻信鴿帶走的那封密函會是寫些什麽?

紫兒會不會告訴老佛爺說,他楊雲縱是如何一個浪子,大白日的**穢亂,平日裏除去放鷹遛馬,怕也和八旗子弟沒個區別。??這不正是自己期望借紫兒的口透lou給老佛爺的嗎?

轉念一想,自己是為什麽呢?說來誰也不會信,那就是他根本不想去什麽新建陸軍,那個地方無非是同北洋水師一樣的聾子耳朵,無非是個擺設而已。??而自己一心推崇的原大帥,怕還不甘心於此,還真想在新建陸軍大展身手。??他佩服原大帥的毅力和勇氣,絕境求生時地那種大無畏。??每每是行到水窮處,原大帥還有坐看雲起時的決心。

反正他已經為自己的後半生安排好一切,反正他已經決定帶了珞琪如小鳥一樣遠走高飛,不再強求什麽,不再去爭什麽,也不用再在乎什麽人的報複。

老佛爺器重他,但這份恩典他再也不敢領了。

正在說話。??就聽到一陣銀鈴般悅耳的呼喚聲:“大哥哥,大哥哥。??蕙兒回來了。??”

蹦蹦跳跳跑來一個異域美女,一位滿頭銀飾半蒙了麵紗,眉心點了一滴朱砂的新疆伊犁美人。??周身的銀飾嘩愣愣做響,雲縱笑了對大姐趣賢說:“看,才說沒有鳥而自投羅網,這不是咱家地小鳥飛回來了?”

“趣蕙,你何時回來的?”趣賢望著小五妹問。

十歲出頭地小姑娘。??生得異常的美,小小年紀,鴨蛋臉兒,皮膚柔得如羊脂,一雙深深的凹眼泛著淡藍色的光。

“大哥哥,是爹爹派人接蕙兒回家的。??蕙兒剛到家,才去給老祖宗和爹爹請過安,就來看哥哥姐姐。??”

話音很僵硬。??舌頭如不會打卷一般。

趣賢奚落地笑道:“看看我們蕙兒,在白俄帝國待過一陣時日,變得連話都不會講了。??”

趣蕙極力校正著口音說:“姐姐笑話蕙兒,蕙兒這些天一直努力在學習唐語。==?? 首.發?==??”

看著蕙兒那漂亮聰穎的小模樣,雲縱逗她說:“嗯,是比上次見到有長進。??上次見到我們蕙兒,一口一個‘大嘚嘚’,嘚嘚得大哥現在還記憶猶新。??”

“大哥哥,又笑話人家,和五哥一樣壞!”蕙兒翹起小嘴,雲縱俯身將她抱起,看著蕙兒一臉明媚無邪的笑容,也感覺到春日地溫煦一般,欣慰地說:“蕙兒回來就好,家裏也有些歡聲笑語了。??”

“五妹。??五妹。??看哥哥給你找來什麽裝你的小兔子。??”

冰兒提了前襟大步跑來,一頭的大汗。

趣賢笑罵道:“看看。??瘋了一個,癲了一個,這一對兒哼哈二將。??”

“姐姐此言差矣,這是楊家的金童玉女。??”雲縱逗趣著,見冰兒手裏拎著一個密線的金絲鳥籠,撤去了跳棍,隻剩一個空蕩蕩的籠子裏麵放了一隻雪白色的長毛兔子。

“我的雪兒,雪兒,這是大哥大姐,你來認認呀。??蕙兒地大哥可是美男子,你可是看在眼裏不要拔不出來呀。??”蕙兒對小白兔認真的說,聽得趣賢直臉紅罵:“蕙兒這丫頭,在蠻夷之幫果然沒學好的,怎麽說這些沒臉的話,可不許隨便說出去。??”

蕙兒驕傲的抬頭說:“蕙兒的小雪可是俄國皇宮地貴族呢,是俄國亞曆山大大公的公主送給蕙兒的,如今蕙兒回到爹爹身邊,她可要離開媽媽了。??”

說著從鳥籠中掏出了長毛兔,兔子紅紅的眼睛如寶石一樣。

冰兒喊了蕙兒去玩,雲縱才記起大姐的話,囑咐冰兒說:“冰兒,不要忘記了你要開春去京城付府試,須得好好的用功。??若是耽誤了功課,小心大哥不饒你!”

“不饒你”三個字加重語氣,冰兒跳著蹦著和蕙兒五妹逗鬧,一邊應了大哥的話說:“哥哥,冰兒記得了。??”

雲縱回都房裏,覺得家裏忽然熱鬧起來。

心月給他敷藥的時候偷偷地對他說:“雲縱哥,我如何想還是覺得奇怪,那個小夫人是詐孕吧?你別不信,我今天去院後的茅廁,恰巧她出來,我看到,就是,就是,哎,你不懂,反正她不會是懷了身孕,可她為什麽騙老爺呢?遲早要查出來呀。??”

“你不要這麽婆婆媽媽好嗎?市井的婆娘一樣。??”雲縱罵道:“她懷孕與否與你何關?”

“哎,我是為你好。??你想想,平白地多了個人分家產還不算,我怎麽聽說,有了兒子地如夫人就能被扶正?據說是當年五爺冰兒就很伶俐,母憑子貴,桂夫人就被扶正,可惜墜湖死了。??剩下的幾位少爺都不大成器,就要看六少爺能不能和冰兒一樣考個功名了,如果六少爺能爭氣。??怕七夫人還有戲扶正。??但是老爺喜歡小夫人,我怎麽聽珞琪姐姐說這小夫人人可不怎麽樣,似乎同你不睦。??”

“胡說!”雲縱製止道,也不知道珞琪對心月這瘋丫頭講了些什麽。

心月暗自盤算道:“人家拿你當唯一地親人,無話不說,你可是對人家遮遮掩掩地。??”

“我遮掩什麽了?”雲縱不快道。

“哎,真是的。??你想想,小夫人有意給老爺吃那些絕戶藥。??不讓他懷孩子。??又假裝了懷孩子了,你說,她想幹什麽?是不想讓其他夫人生兒子?可她自己也得不到呀?老爺隻專寵她一個,她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心月自言自語,一邊為雲縱按摩,一邊為他用熱藥敷著。

雲縱皺了眉頭,身體一顫。??難過的紅了臉說了聲:“心月!”

“呀!這藥加了些劑量還真是見了效果了,雲縱哥,雲縱哥,你~~”心月欣喜若狂。

雲縱一把拉過她親了一口,兩人滾扭在床上。

“哎!別,人家偏是沒這個福分,身子不幹淨,你忍忍~~哎。??也不對,這怎麽辦?”心月推開雲縱,看了雲縱滿麵通紅,汗落了下來,就要去尋涼水喝。

“住了!不許胡鬧!”心月拖住他說:“你忍忍,真那麽難過嗎?”

看了雲縱發紅的眼。??咬了唇要撲她,心月慌得說:“別急別急,我給你去喊對麵的~~”想了想又自己嘀咕道:“如何便宜了她們!”

於是推開窗子扯了嗓子喊:“碧痕,碧痕,你快過來,大少爺尋你有急事。??”

碧痕慌張地一路小跑來到房裏,見到雲縱羞得“哎喲”一聲扭頭蒙麵。

心月氣得罵:“大驚小怪什麽?不是你還流過一個孩子嗎?今天便宜你了,去呀!”

冰兒來到了教堂,黃子清一聲黑色的鬥篷已經在這裏做禮拜等待。

“子清,你早來了?”冰兒問。

子清徐徐起身說:“你隨我來。??我發現了些消息。??”

教堂後。??神父對她們說:“你們說的那個二匹子,是我們教會救過地一個病人。??他早就不在這裏了,不過他曾經托人從京城給教會捐了幾筆款子,數量可觀,看來發達了。??”

冰兒搖頭說:“不是我要打聽的那個二匹子吧?他是我家地馬夫,是個小矮個,就是長得精壯。??黑黑的,愛笑,人的脾氣不錯。??”

冰兒掏出一張發黃的照片,依稀能看到楊家一家人的合影,右邊有個短粗的傭人。??還有張是楊督撫騎馬,旁邊一個帶著馬韁的下人,頭畢竟大,能看清正臉。

“就是他,沒有錯,就是他,二匹子。??當年他得了瘧疾,沒人敢收留他,是楊家地五奶奶送了他到教堂醫治的。??”神父說。

一句話冰兒神色駭然,追問道:“您確認,是楊家的五奶奶送他來教堂的?您看,您看清楚是這個人嗎?”

冰兒掏出一張照片,上麵一位端莊的婦人。

神父點點頭說:“是,是桂夫人,她是為善良的太太,對所有的人一視同仁,經常在教堂照顧嬰兒,做善事。??”

冰兒愣愣地散了魂一樣起身向外走,子清在身後追了他喊:“冰兒,冰兒,你怎麽了?你聽神父說完呀。??”

兩個人一路走都教堂外那條小河邊,冬日的河水顯得冰涼,帶了冷風普遍,潮寒如刀。

“我娘她,她果然!”冰兒腳尖一勾,一快石子打進水麵,噗通一聲,又一踢,一枚石子落水。

“冰兒,你娘認識那個二匹子,送他到教堂,這說明不了什麽呀?或許是你娘做善事呢?”子清開解道。

冰兒急得捶了樹道:“她是為什麽?她這是為我好嗎?她幹這些不要臉麵地事之前,可曾想過我這個兒子如何容身?她怎麽可以這樣!”

子清長呼一口氣,柔聲說:“冰兒,你太武斷了,你什麽都沒查到,不過道聽途說,知道你娘曾送一個下人來到教堂治病。??若是你在大街上暈倒,我扶你起來,這能說明什麽呢?難道都是要有不潔之情?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五夫人一直在教堂做善事,你怎麽就一定認為她對二匹子這馬夫有不軌之心?再說,二匹子是個馬夫,金門對金門,木門對木門,我知道那些小人,雖然窮,都很自尊,絕對沒有僭越的心的。??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覬覦主人打太太嗎?”

冰兒這才舒了口氣,心氣平和起來,說了句:“子清,對不起,我聽到這個消息太震怒了,你不知道我這些年如何過來的,我一直深恨父親,恨他對我不公。??後來知道真相就恨我娘,恨她害了我,留我在楊家贖罪。??我想,爹爹打我罵我,都是我要替我娘該贖的罪,我考狀元給楊家奪魁,是我唯一能報答楊家養育之恩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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