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54 來是空言去絕蹤
驚恐的目光直視著那根白頭發，身子僵硬忽然一倒就暈厥在床上，嚇得心月連捶再揉，哭喊著：“來人，快來人！”
老祖宗慌得不知所措。
它媽媽和一群人圍進來，又捏又掐，總是把雲縱弄醒。
大家散去時，它媽媽偷偷對老祖宗說：“老祖宗，您看這事，是不是不大對勁呀？好歹這吉官兒也是武將，如何現在腳下如踩了棉花沒個根兒了？”
老祖宗臉上慘白，一頭冷汗，搖頭說：“作孽，作孽。??”
正在說話，就聽得一陣熱鬧喧鬧的聲音，忠兒撒腿跑進來，嚷著：“老祖宗，大姑娘回來了。??”
老祖宗將手攏到耳根大聲問：“你說什麽？我聽不清，大花狼來了？家裏怎麽進了狼了？”
忠兒大聲嚷：“老祖宗，是嫁去雲城的大姑娘和姑爺回來了。??”
老祖宗驚喜地問：“大妞在哪裏？大妞兒呢？”
“老祖宗！”人還未進院子，清脆的聲音已經傳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環佩聲，大步進來一位一身樸素的藍色長布褂子，未塗抹脂粉的小媳婦，一副幹練麻利的樣子，撲向老祖宗跪地磕頭說：“老祖宗，趣賢回來了。??”
說罷招呼身後的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說：“快來，竑兒，給姥姥磕頭；三兒，還有茵茵。??快來給老祖宗磕頭。??”
幾個孩子機靈伶俐，嫩嫩的嗓音都喊著老祖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顯然是有人教過地。
老祖宗樂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拉過竑兒問：“這個，這就是竑兒？我的重外孫呀？”
五、六歲大的孩子光頭前額處留了一撮毛，小孩子通常的樣子。??腦後留了一根細細的小辮子，更有趣的是頭大。??眼大，脖子細，身子瘦，像個蘿卜頭一樣，但是漂亮可愛。
“好孩子，好孩子，生得真好。??”老祖宗讚不絕口。
“老二。??秀兒，你們這是怎了，家裏教得好好的，一出來就觸窩子。??老祖宗您別見怪，鄉下孩子沒見過大世麵，一進門嚇到了。??”
說著拉過身後地一個十五六歲英氣勃勃的後生，還有一位趣靜地小媳婦，都跪地恭敬地給老祖宗磕了三個頭。
“呦。??這是，這是北征的兄弟和兄弟媳婦吧？”老祖宗猜測道。
“是的是的，是老二北靖，這是北靖的媳婦秀兒。??”趣賢張羅說。
又指了竑兒身邊那對兒標致的孩子說，“這個是三兒，北平。??這個是秀兒的妹子，叫茵茵。??”
說著一回頭從一堆人中揪出一個身材精瘦地漢子，推了他說：“這麽大個人，沒個眼力見呀？怎麽不知道給老祖宗磕頭？”
“老祖宗，孫女婿給您老磕頭了。\\???提供本章節最新手打?書迷群1∴①⑺⑥⑥⑥㈢②５\\??”跪下的人是許北征，趣賢的男人。
老祖宗喜極而泣，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揉了眼睛說：“家裏好久沒這麽熱鬧了。??可是讓奶奶沒閉眼前見到你了。??”
“奶奶，看您說的。??我是一直想回來。??不就是怕我爹那倔脾氣不高興嗎？你說我們姐弟倆，這都沒聽他的話。??他老胡子都要氣直了。??我回來看他臉色呀。??”說罷又問：“我弟弟呢？”
“你哪個弟弟呀？弟弟這麽多。??”
“您看您，我回來還是為了誰呀？吉官兒在房裏嗎？我去看他。??”趣賢說著就要去，老祖宗攔住她說：“大妞兒，不急，到奶奶房裏，奶奶先跟你說說，不然嚇到你。??”
又吩咐下人帶了孩子們去一旁玩耍。
到了房裏，老祖宗拉了趣賢問：“大妞兒，你這日子，怎麽這些年過成這樣子呀？他許家，怎麽~~你怎麽看來這麽老？他許家一家老小怎麽都是你在張羅伺候嗎？我看你拉扯大的照顧小的，奶奶心疼。??”
“嗨，奶奶，您的大妞兒好著呢，多幹些活累不到。??當初王寶釧守寒窯還十八年呢，我看北征日後是個有出息地。??”趣賢打開包袱，拿出幾雙鞋說：“老祖宗，您試試，年年大妞兒都給你做鞋，可是路遠送不過來。??這回都帶來了，還給吉官兒做了雙呢。??”
“你們姐弟呀，可真是，可真是讓奶奶抓心撓肝呀。??”老祖宗抹了淚，還是幾年前，大孫女兒趣賢同楊焯廷的一個馬夫好上，任是誰勸也不行。??最後在楊焯廷決定要將女兒許配給京城一位貝勒當續弦時，趣賢同小馬夫許北征跑了，一跑就去了雲城老家。??氣得楊焯廷千裏去追，追到了雲城本來要處死那個大膽的小馬夫，
但被女兒以死相拚，還是未能下手，父女二人在雲城斷絕了關係，楊焯廷聲稱再也不見女兒。
趣賢曾是他最疼愛的女兒，自小就懂事乖巧，也是她最能管住下麵的弟弟們，雲縱雖然被過繼給大房，卻自始至終聽這個姐姐的話。
趣賢地出走讓楊家大丟臉麵，幾年中楊焯廷都隻字不提她。
一個小馬夫，窮得家徒四壁，帶了兩個年幼的弟弟，上頓不接下頓，竟然女兒嫁給這麽個窮鬼。
但楊焯廷知道兒子雲縱私自去看過姐姐，也知道他們姐弟這些年沒少過書信往來。
老祖宗見到趣賢，總是見到了說貼心話的人，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給趣賢聽，哭訴了她受的驚嚇，她的無奈，和雲縱珞琪闖下的禍事。
“奶奶，您就這麽把琪兒扔在了京城？她一個女人家懷了身孕，懷的是楊家地骨肉。??憑她老佛爺怎麽說，我們也不能把珞琪扔在那裏不管呀！吉官兒呢？當年帶了人家琪兒表妹私奔去朝鮮國，如今就這麽把人家姑娘扔在京城當姑子了？”
趣賢一瞪眼，氣就不打一處來。
“大妞兒，你就別怪吉官兒了，他現在怕才是生不如死呢。??他那個病，怕根本就是沒指望了。??你爹在他昏迷的時候。??大哭了一場，都動了心思要~~要~~要結果了吉官兒地命。??”
老祖宗抽噎地說。
趣賢震驚了。??難以置信。
“你爹對吉官兒那份心，那真是用盡了心，誰成想，這是天意如此。??好好個孩子，就毀了，奶奶地心都要碎了。??是琪兒那傻孩子說，若是吉官兒有個閃失。??她就隨了一道去。??可琪兒肚子裏的骨血，或許就是個兒子呢。??這對兒冤家呀，又不能讓老佛爺犯疑，又得保住他們兩個，隻能讓她們勞燕分飛了。??”
趣賢來到雲縱地屋裏時，就聽到一陣笑鬧聲，挑開簾子進來，床上膩在雲縱懷裏的心月尖叫一聲大罵：“沒長眼睛地奴才！進來不用報門嗎？新來的也該有個規矩！”
趣賢一愣。??隨即環了臂笑盈盈地向她走去，款款地問：“呦，吉官兒，這才多久沒見，你這是新從哪個窯子弄來地姐兒？一身騷兮兮的狐狸味兒。??”
“大姐！”雲縱翻身起來，又堆出溫潤的笑。??向身邊挪挪身子拍拍床鋪說：“姐姐，什麽時候來的？您坐，坐這裏，暖和。??咱們家最近冷，南方幹冷，不比雲城。??”
然後拉過氣惱羞憤得滿臉通紅的心月說：“大水衝了龍王廟不是？這是我新納的小妾心月，就是……”
“你別說，你別說，讓我想想，我見過。??見過。??啊！！是了！記得了，是她。??不就是後院倒泔水桶那個徐老蔫家的六丫頭嗎？從小就玩糞蛋地那個傻丫頭！”
“姐，認錯人了。??”雲縱羞惱地要說話，趣賢攔住他說：“不會呀，看著像呀？啊，看我這記性，不是那個老蔫家的，是街頭那個，那個暗娼子周寡婦家的私生女，那個從小不知道誰是爹的小雜種？”
心月氣得起身，雲縱忙拉她坐到自己腿上安撫著對大姐說：“姐姐，瞧您這記性，我寫信給姐姐提到過的那個，唱評彈的心月妹子，在威海衛的。??”
雲縱拈起桌上的茶壺溫聲吩咐心月說：“快去給姐姐倒茶。??”
撚著茶壺把手地小指微翹，微含了腮，趣靜羞怯的樣子。
趣賢冷笑一下，掃了眼心月說：“不敢勞駕，楊家是有規矩的人家，日後舉止要有分寸，別這麽賤兮兮的讓人看得**，丟你男人的臉。??”
“姐姐，怎麽了？才來就教訓人！”雲縱嗔怪道。
扯扯趣賢的衣襟，趣賢回手一嘴巴抽在雲縱臉上：“你給我好好說話，坐直了！”
雲縱微愣，還是扭捏著不陰不陽地用帕子托了腮說：“這不是同你好好說話嗎？可有不妥？”
趣賢也不顧心月在場，揪起雲縱地耳朵就擰著罵：“你別給我不男不女的說話，你的事兒誰都知道，你也不用跟姐姐麵前裝。??你這不是還好好的嗎？沒見你缺了胳膊少了腿。??老爺子禽獸王八，你就把自己也弄成個兔子鴨子了？別給現眼。??”
一記響亮的耳光又抽在弟弟臉上，心月氣得撲過來要攔，趣賢飛起一腳將她踹到門框邊罵：“也不打聽打聽，楊家大小姐是什麽人！我五歲就隨了爹去騎馬，十二歲就打回一隻袍子，十五歲就能女扮男裝帶兵打仗。??跟我動手，你差遠了！”
趣賢揪起弟弟按在床邊罵：“讓姐姐看看，看看你中了什麽邪魔了！”
又回頭罵心月：“你給我滾出去！”
心月正在遲疑，趣賢壓住掙紮的雲縱吼道：“你敢跟我還手？幾年不見你長本事了？敢來和姐姐動手瞪眼了！”
“姐姐，姐姐，饒了兄弟吧，不敢，吉官兒哪裏敢和姐姐較勁。??姐姐~~”
心月立在門旁，就見這個彪悍的大姑子按住雲縱就扯下汗巾，羞得雲縱驚呼道：“姐姐，姐姐，吉官兒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放屁！你多大也是我弟弟，我倒看你中了什麽魔。??”轉臉罵心月道：“不要臉的**，你還不滾遠遠的，瞪了眼看什麽？離不開男人是嗎？”
“你出去！出去！”雲縱急惱地喊。
院外立著綠兒紫兒，攜手在那裏奇怪。
一旁地碧痕揉著帕子驚慌地向屋裏看，心月一出門，看見綠兒幸災樂禍的樣子，惱得幾步回到自己地房子甩上門。
它媽媽在廊子下嘀咕：“這大小姐可真是，多少次說是要回來回來，就都沒回來，年年盼，年年等，也沒見個人影。??這不言不語地殺回來，還真是奇怪，一下子一家老小都來了。??”
一旁的霍小玉探頭探腦地說：“這大小姐也真是，看來就她能降服大少爺了。??不過這人也是要豁出臉麵。??哪裏聽說過回娘家的姑娘帶了小叔子和妗子的妹妹的？真是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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