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被綁架
拋繡球招親很成功,蒼月酒樓的風頭在琴川一時無兩。
夏芊鈺心中清楚,酒樓離著琴川最好的酒樓又進了一步。
要做便做最好的,這是夏芊鈺的宗旨。
因為隻有站在令人心服口服高不可攀的位置上,才能沒有人能夠動得了分毫。
人怕出名,樹大招風。
蒼月酒樓的成功讓惦記禹歌笑的酒樓越來越多了,好在禹歌笑平日裏性子冷,獨來獨往慣了,和酒樓的夥計們都走得不近,更不提別人,想要接近都困難,說項的都碰了一鼻子灰。
夏芊鈺對他絕對放心,兩人雖然因為歌舞坊中他莫名的舉動而有些矛盾,但是好在花容的問題迎刃而解了,兩人之間的矛盾也就消失了。
四月的江南,春江水暖,欣欣向榮。
夏芊鈺早早的便趕到了酒樓,趙大先生遊學回來,想念禹歌笑的手藝了,她和趙大先生約好,帶上美酒佳肴到他的家中一邊喝酒一邊談暖棚的事情。
但是一向非常準時的禹歌笑卻不在後廚。
“掌櫃的,俺也不知道,禹大哥許是有事情耽誤了,俺讓浩哥兒去他住的小院兒看看去吧!”
張二斤一貫的搓了搓油膩膩的雙手說道。
“你忙著,盯著後廚,我去看看就行了。”
夏芊鈺說完便朝著禹歌笑住的小院走去。
來到了小院,推開了院門,叫了幾聲卻沒有人答應。
當然沒有人應,禹歌笑被人抓走了。
抓他的沒有別人,正是夏少恭。
一個破敗的院子裏,夏少恭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著別人捆綁著雙手的禹歌笑。
“將他嘴裏的棉條拿出來,我有話問他。”夏少恭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飄了過來。
禹歌笑四下打量了一番。
他被綁到了一個偏僻的院子裏,院子裏雜草叢生,天高雲淡,看起來是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
說難聽點,夏少恭將他殺了之後隨便找地方埋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禹歌笑看著眼前華衣傍身的夏少恭,心中不無感慨,能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上,比起前世提前了不少不說,好像態度也更加惡劣了。
好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威脅,某種必須要有個了結的威脅。
夏少恭見他麵目表情的看向自己,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笑著說道:“聽說前些日子拋繡球招親得到舞女花容芳心的是蓁胥王爺?”
“看來您什麽都知道了。”禹歌笑淡然的問道。
他知道夏少恭知道蒼月酒樓是夏芊鈺所開隻是遲早的事情。
“你還是這幅性子,同我最初認識你的時候一樣,其實我挺喜歡你的性子,榮辱不驚,淡定從容。
可是,你說你為什麽隻是區區一介庖廚,庖廚也就罷了,偏偏惦記上我的女兒,這讓人如何容得下?”
夏少恭一副聊天的樣子,隻是做的位置高高在上,而站在草叢中的禹歌笑卻像是跪著的。
“您已經將小小趕出夏家了,您年紀大了,難道記性也不好了嗎?”
“你憑什麽叫我女兒的閨名?告訴你,將她趕出了夏家,她也是我女兒,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娶她。”夏少恭順手拾起一顆石子,朝著禹歌笑扔過去。
他躲都未躲,任憑石子在他腦袋上砸出了一個血口,“既然您還承認小小是您的女兒,那我便要尊稱您一聲嶽父大人,今日,您將我綁到此處,本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可是我如果死了,小小會難過會傷心有可能會做傻事,所以我不能死,對不起了嶽父大人……”
“你閉嘴,你有什麽資格叫我嶽父大人,我既然已經知道了酒樓是她開的,我就不能讓她繼續開下去。
好小子,你果然有兩把刷子,我派人試探你,以為當初隻是被你僥幸逃脫,以為你隻是隨便找個酒樓混口飯吃。
我還想著暫時饒了你,結果你本事實在太大了,攪黃了我和錦家的姻親不說,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和我女兒開起了酒樓,我絕對容不下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開這酒樓全仰仗著你的廚藝,若不是你她一定開不下去,隻要你死了,她遲早還是我的女兒,隻要你活著,她就不會回來。
殺了他。”夏少恭此時一點都不似一個儒雅的中年人,最後的三個字帶著令人齒寒的冷意,簡單明了。
把他綁來的幾個人是亡命徒,隻要答應給銀子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說著便要動手。
“慢著!”匆匆趕來的夏芊鈺聲嘶力竭的喊道。
夏芊鈺想過很多和父親再次見麵的場景,卻沒有一個場景如今日這般驚悚,就連被抓抓住關進小柴房裏她都夢到過,卻從沒有想過她的父親要殺掉她最愛的人。
這樣的場景簡直不是噩夢,就是地獄。
“你怎麽找來了?你不應該知道這裏。”一直冷靜的夏少恭在見到夏芊鈺的時候,微微亂了一些方寸。
這是夏芊鈺和禹歌笑的秘密,也是他們兩人商量好的暗號。
因為隻有兩人知道喚出虛鼎的口訣,而虛鼎隻有能夠喚出它的人才能夠看見,於是他們約定好,如果對方有難了或者找不到對方的時候,便會將隨身攜帶的玉佩留在虛鼎中。
另一個人喚出虛鼎找到玉佩便知道對方有危險或者是有難以解決的麻煩。
玉佩上綁著禹歌笑割破手指寫在布條上的地址,夏芊鈺一路驚嚇,沒命的狂奔才找到了這裏。
“該知道就會知道的,就像是您遲早有一天會知道蒼月酒樓的掌櫃就是我您的四女兒,不,曾經的四女兒夏芊鈺。”
夏芊鈺見到禹歌笑並無大礙,胸中大石放下,反而無所畏懼了。
她站在禹歌笑的旁邊,伸手撫了撫他腦袋上的傷口。
禹歌笑擠出一絲笑容,“沒想到一向不認路的你,居然這麽快就找到我了。”
“你差點就沒命了,你知道嗎?你還有功夫開玩笑。”夏芊鈺又伸手摸了摸他已經滲血的刀口,她趕到的時候,其中一人正要對他動刀。
禹歌笑笑了笑,將早已經割開繩子的手背在了背後。
他不可能死,他怎麽可能扔下她,前世已經錯得離譜,重活一世讓他知道陪伴才是長情,如果離開了便什麽都不是,一切都不再有意義了。
他不會允許自己有事,更不會淪為夏少恭的棋子。
如果夏芊鈺慢喊了一會,也許地上就多了兩具屍體。
兩個亡命之徒,便將命喪於此。
可是夏芊鈺並不知道,她知道他的刀很快,卻不知道他的手已經得到了自由。
“我不會死,我還沒有給你幸福,與你生兒育女我怎麽舍得死。我甚至都還沒有為歌舞坊的事情給你道歉,我怎麽舍得就這樣丟下你。”
禹歌笑的話隻有夏芊鈺聽得見,坐得遠一些的夏少恭聽不詳實,不知道兩人在嘀咕什麽,不由怒火中燒。
“小小,你還不給我滾開。兩個飯桶,你們在等什麽,趕緊動手啊!”夏少恭怒喊道。
看來夏少恭是鐵了心一定要將禹歌笑置於死地。
他好歹一介斯文,居然買凶殺人,這就算了,聽這意思還不是一次,而是一而再。
夏芊鈺忍無可忍了,她平生最討厭以性命威脅他人,命是自己的,保護都來不及,不珍惜性命的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可是今天她隻能拿性命做賭注,她當然不會自殺,卻隻能用性命來要挾,幫禹歌笑獲得時間,她相信禹歌笑,他一向點子多,上一次在江邊的牛棚中將她救出來的,她相信一定不是所謂障眼法。
障眼法隻能迷惑人眼人心,卻不至於能夠將她救出來,她相信禹歌笑有辦法保護她。
她奪過架在禹歌笑脖子上的刀,緩緩放在脖子上。
“殺他之前,先殺了我吧!爹爹將我趕出夏府的那一天,反正我就不應該活在這世上了,被趕出來的女兒還能活嗎?
麵子不能活,裏子不能活,反正我這條命是禹歌笑救下的。”
夏芊鈺將刀架在脖子上之後離著夏少恭越發近了些。
她對這個父親,有著的全是前世的記憶。
第一次這樣近的打量他,他長著一張瘦長臉,雙頰微凹,看上去卻並不刻薄,隻因為他有著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子,依稀能夠看出年輕時候俊朗的模樣。
身材也是瘦長的,坐在椅子上也是溫文爾雅的模樣。
若非親眼所見,親身經曆,她永遠不相信父親能夠這樣對她和娘親。
所以兒時建立的一點點的父女溫情也消失殆盡,她現在看夏少恭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那樣的冰冷,令她在四月暖陽裏遍生寒意。
“放肆,什麽時候我輪得到你來威脅?”夏少恭無可救藥,夏芊鈺將刀架在脖子上的舉動不但未讓他心軟,反而令他動了怒。
“嶽父大人,因為小小不曾放棄您,我尊曾您一聲嶽父大人,雖然在您的心中,我與小小名不正言不順,但是我逼著自己喊您一聲嶽父大人是在提醒我自己,不至於對您,對心愛的女子最親的父親動了殺心。”
禹歌笑不知道何時已經將亡命之徒刺傷,走到了夏芊鈺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