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為你狂

任誰也沒想到,搶到第一個繡球的竟然會是傅津。

但卻沒人更多注意搶到繡球的他,因為第二個拋繡球的參賽者緊接著登場了。又一輪搶奪繡球的爭奪戰打響。

場外,幾個維持秩序的藍衣壯漢,把傅津從人群腳下搶了出來,對傅津說了什麽,還給傅津發了一個紅色木簽,傅津頹喪地提著繡球退了出來,三步一回頭一臉沮喪和不舍,慢慢踱回到明路、納蘭身邊。

傅津手裏已經有一個紅簽了,就沒資格再去搶奪繡球。不知該說他是慘敗而回,還是功成身退。

見傅津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

納蘭心道,這傅津果然是著了魔。

明路卻是另有心思。

傅津回來後,似乎對台上一切動向都不感興趣了,這令明路和納蘭大出意外,納蘭好心勸道:“沒搶到也沒什麽,你把這一票投給瑜弟不就好了,也算大功一件。”

傅津卻隻是一歎,似有些心灰意懶。

納蘭看到傅津模樣,不知道該怎樣勸,求助似的看向明路,明路則看了一眼傅津,忽然眼光微眯的向傅津的身後看去。

看到明路的眼神,納蘭心中警覺,也向同一方向看去,一驚,立刻收回了目光,與明路彼此交換了眼神,就要離開,明路低聲道:“謹防是餌。”

納蘭頷首而去。

明路眸光再次不留痕跡的掃向門口。

這時,繡球一個一個的拋,美男一個一個的亮相,喧嘩一聲比一聲大,場麵幾乎失去了控製。

廳內幾乎站滿了人,無論是上前搶繡球的,還是已經搶到繡球的,還是在一旁隻作觀望的,無一例外都關注著台上一個接著一個出來的各色美男。

而此時在後台——

惜日為了不引人注意,來得較早,此刻正在後台休憩,等著輪到她登台拋繡球。

所有的參賽者都在後台等著依次輪流上場,每人身邊都帶了幾個伺候的奴才。每人錦衣華服不說,就連奴才都一臉的盛氣淩人,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一會兒互相恭維,一會兒又冷言相譏,還有幾個更是姍姍來遲,節目都開始了方才到來,顯得身份頗為金貴。

惜日獨自在角落裏閉目休息,身後隻有明路為她配的兩個布衣隨從,那二人都長著一張大眾臉,身著布衣乍看毫無沒有氣派,但卻始終麵無表情,不離惜日左右。

有人偶爾好奇向他們這裏看過來,但看到兩個門神一樣的布衣隨從就此作罷。

也有人故意近前來看,但卻瞄見惜日臉上遮了一方布巾,身材也似不高,衣著服飾一般,沒什麽出彩的地方,也都打消了探聽底細的念頭。

這時,忽然有人喊道:“讓開,讓開,統統給我讓開!”

有人酸道:“呦,這是誰來了,這麽擺譜。”

“哼,我家公子可是你這等身份的人該知道的嗎?給我閃一邊去。”那大漢一推,那人便被推到了一旁。

在場之人都是有背景的,見來人這麽無理傲慢都很不滿,有人正要發作,就聽見一個很好聽很好聽的聲音隨後低斥道:“阿三不得無禮!”

那大漢就叫阿三,一見身後之人立刻恭順的像隻小貓,退在了一邊。

眾人隻見來人,眉清目秀,白淨麵皮,手搖白色玉扇,三分陰柔,三分風流,三分瀟灑,還有一分邪氣。

“阿三是個粗人,不懂什麽禮數。還望各位公子包含。”那人當胸抱拳,欠身道:“在下白雲,在此先替下人阿三為各位賠罪。”此人聲音甚是好聽,似乎能撫平他人心裏的焦躁。

剛剛出言相譏之人道:“罷了,罷了,就當出門被狗咬了。”

阿三怒目圓睜,但身前被一雙玉扇一檔,又立刻安份退下。

“這位公子,可是名滿天下的喜天公子?真是生的玉樹臨風,仙姿卓然,在下早已景仰已久,但一直未能得見,今日一見當真驚為天人!”白雲諂媚說道,明擺著有意抬舉喜天。

那喜天經此一誇,當下有些飄飄然,想他喜天再怎麽說也是有名的美男。

這個小插曲就此暫告一個段落,之後這個白雲四處攀交情,後台又恢複了剛剛的喧囂。

惜日一切聽在耳裏,卻無心去看,依舊閉目養神。

一個一個的參賽者上台去拋繡球,很快就會輪到她了,心中莫名的多了幾分緊張。

這時,整個後台突然靜了下來,本來的喧嘩不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忽然響起,令她猛然睜開了雙眼。

那人朗聲,甚至有些無理的大聲喊道:“葉飄飄,我來了!”

這句話很奇怪,眾人一時不知是他就是葉飄飄還是他在喚葉飄飄?

惜日卻心中一震,一種莫名的喜悅從心底一擁而上,緩緩回過頭去,看向來人。

入眼之人,麵帶銀質麵具,隻露一雙桃花眼在外似笑非笑,雖然看不到麵貌,但隻見其身姿卓絕,銀冠束發再加上遮麵的銀質麵具,直叩人心弦,有種動人心魄的俊美。

那人目光向四周一掃,穿過人群,目光略定在她的臉上,又不留痕跡的一閃而過。

惜日暗自一笑,他真的來了。

白雲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迎上,眸光像是發現了金子一樣閃著光,道:“這位公子,你是葉飄飄?”

龍茗道:“非也,在下花飛飛。”

咳……惜日嗆到。幸好大家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龍茗身上根本沒人注意到她的異常。

這個龍茗……知道她叫葉飄飄就偏偏起了個名叫花飛飛,無聊不無聊啊。

白雲問道:“那為何你一進門就喊葉飄飄?”

龍茗不耐煩道:“因為這個葉飄飄實在可惡!太可惡了!”手掌啪的一聲拍在了一旁的桌案上,聲音巨大,桌子肯定不疼,也不知道他手掌疼不疼。

白雲問道:“如何可惡?”

龍茗道:“你不知道,葉飄飄的畫像居然賣到了1000兩!”

白雲驚道:“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龍茗道。

一旁也有人道:“我也聽說了,這葉飄飄仙姿玉骨,堪稱人間絕色,可直到現在人還沒有出現。”

白雲又道:“花公子是因為這個生氣?”

花公子?!惜日窩在角落裏捶胸順氣。

龍茗冷哼一聲,似乎氣得發了抖,很不服氣的大聲道:“她的畫像竟然賣到1000兩!而我的畫像居然隻賣到1001兩,我和他居然就差一兩,你說我氣不氣!氣不氣!”

惜日在角落裏顫抖,憋笑憋到快內傷……

這時,有人喚道:“花飛飛準備登台。”

有人遞過來一個紅繡球,龍茗抓在手裏,對白雲道:“在下暫且失陪了。”

白雲猶自沒從剛剛那一兩裏緩過神來,隻道:“請。”

龍茗一拂袖,大步流星的上了台去。

惜日忽然很想去看龍茗是如何拋繡球的,可如今她不能亂動,隻得萬分不願地按奈住自己的好奇。

前台。

龍茗一上台,台下先是一片驚為天人的寂靜,後來不知道是誰瘋狂喊了聲:“拿下麵具!”立刻引來全場高喊,就連台下原本隻是遠遠觀望裝清高的一些大家閨秀們,在見到龍茗出來的一霎那,也都變得瘋狂了,龍茗就是有這種本事,能讓大家閨秀為了他變成瘋婆子,能讓瘋婆子變成什麽就沒試驗過了。

台下原本為了個破繡球拚個你死我活的眾人,此時像是有人指揮似的開始有節奏的狂喊:“拿下麵具!拿下麵具!拿下麵具!拿下麵具!拿下麵具!……”

龍茗卻在台上眼波流轉,故意賣弄似的把手指放在唇邊對著台下輕聲噓了一聲。台下本來的喧鬧一下子全消失了,他俏皮的向眾人眨了下眼睛,一回身又一轉身,麵具在回身的一瞬間便被摘下,再回首時,已露出了他的真實容貌。

這時,隻聽得台下眾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氣!有幾個小姐似承受不了如此視覺上的衝擊當場昏倒在地,一時間大殿靜得一根針掉地上都能有回音……

就在這時,他手中的繡球忽然脫手而出,沒人看到是怎麽回事。隻見繡球以不能分辨的速度向廳內一個角落,直直射出……

一霎那,隻聽得一眾人等驚聲大叫,感覺從龍茗手裏拋出來的不是繡球,分明就是一顆金球。

龍茗望都沒望是誰接到了繡球和台下因為這個繡球所引起的翻天覆地的混亂,隨即悠然的戴上了麵具,在眾人還在你爭我奪為了他隨手丟的繡球(垃圾?)爭個你死我活時就抬腳離開了前台。

他剛步入後台,就聽見,前台一片尖叫……

有人在混亂中哭喊道:“花飛飛,我壓花飛飛一萬兩……”

“我壓兩萬兩……”

“我壓三萬兩……”

“我壓三萬零一兩!……”

哇呀……後台的惜日和龍茗同時被這三萬零一兩鎮住,是誰這麽有天份?是誰?!

一會兒一定要認識認識。

這時,有人喊道:“葉飄飄準備上台。”

隨即角落裏的惜日起了身。

後台所有人的眼光猛然都匯聚到了她所在的方向。

不久之前的前台。

看著門口大大方方公然出現的賊人張歸一,明路心生疑惑,張歸一一向謹慎小心,如此膽大包天的公然出現在這裏,著實出人意料,反而令人生疑,他當即想到這隻是張歸一為遮掩其真是身份的一個誘餌。稍有差池,弄不好便會打草驚蛇。盡管如此,有一點已可以肯定,張歸一今日肯定是來了。

納蘭也看到了門口的張歸一,與明路同樣心思,立刻按照計劃下去布置。

不一會兒,納蘭回來,對明路頷首一笑,表示已準備好了。

明路側目瞄向門口,隻見這個公然出現的張歸一已經帶著兩個隨從緊張興奮的向前擠了過去,漸漸地接近戲台。

明路在納蘭耳邊說了什麽,納蘭重重點頭。

明路最後低聲道:“注意瑜弟的安全。”

納蘭點了點頭,再次離去。

這時,恰好花飛飛上得台來。

花飛飛,銀冠束發,身形挺拔,隻回眸對台下一笑,立刻令台下所有女人尖叫絕倒,男人驚怔當場,腦海中無數次重複台上花飛飛回眸一笑的動作,不知自己做起來又會是如何的俊美帥氣?有人竟忍不住當下便學了起來,隻是一回頭想對後麵之人學花飛飛那媚惑一笑時,隻見後麵那人也正在回頭對後麵的後麵一笑……

就在這時,花飛飛的手中繡球,突然以極快地速度射向了已認出他的明路!

眼見台上花飛飛竟然就是舉子龍茗,明路暗驚,卻在此時,見繡球帶著勁力破空而來,直直射向他!無時間多想,隻一眨眼間,繡球便迎麵而至,他當即抬起左手,迎空接住繡球,手臂一彎卸了幾分勁力,繡球雖在他掌空中,卻仍在空轉,當下明路隻得手指沿球麵劃圓直至繡球勁力全卸。

龍茗為何把繡球直直拋給了他?他心中疑惑,抬眼卻見台上龍茗早已不見,正蹙眉暗惱時,卻忽然發現,在場無數雙虎狼一樣的眼睛同時盯住了他手中的繡球!他尚未來得及思考就見下一刻,所有的人都向他撲來,明路頭皮一麻,方才醒悟龍茗這是要害他!當機立斷抬手一拋繡球,繡球恰好拋向了不遠處剛剛說傅津傻人有傻福的那個女子。

一下子,那名女子變成了眾矢之的。

可明路卻沒想到,那名女子一見繡球突然落入自己懷中,不怕反喜!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像是怎樣也不能相信般,如獲珍寶,把繡球緊緊抱在懷裏,任他人拚命爭搶,任自己衣衫頭發皆被撕扯得散亂,任自己千金小姐的模樣再也不複見,任一旁丫鬟婆子在旁邊泣聲呼喊,竟死都不肯放手了。

好不容易四周維持秩序的藍衣壯漢上來為那位小姐解了圍,再一看那小姐,艱難地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呼哧呼哧地坐在地上衣發散亂像個瘋婆子,輕輕撫摸著懷中被壓得變了形的繡球,惜如無價珍寶。

那女子緩緩被丫鬟扶起身來,一旁丫鬟婆子哭著問她有沒有傷著,手忙腳亂的試圖幫她整理。而她似不顧一切的癡癡地看著自己手中繡球,輕輕用手指愛撫著……

明路看得心驚膽戰唏噓不已。

而傅津也看得驚呆住,與明路彼此互看一眼,交換個不可置信的眼神,喃喃道:“不過是一個繡球,又不是龍茗……”

眼看繡球已經定主。

有人不甘心地哭喊道:“花飛飛,我壓花飛飛一萬兩……”嗓音沙啞有如烏鴉。

立刻有人跟著喊道:“我壓兩萬兩……”

“我壓三萬兩……”

接著又有一人大聲喊道:“我壓三萬零一兩……”

嗯?眾人聞聲一致有些驚訝的看向喊價之人,以為是有人來砸場子。不料卻驚見,開口之人,衣著華貴,身著藍色衣衫,領口及袖口都繡著精致的白色鈴蘭,眼神掃向注視著他的眾人,透著一種迫人的貴氣,雖還是個少年,卻幾乎令人不敢直視。

一看便知其不是普通人,卻為何偏偏隻壓多出一兩來?

壓三萬零一兩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明路。

明路看著眾人驚訝的神色,心中暗笑:龍茗,你既然突然針對我出手,那我自然也不能讓你失了趣味。

一旁傅津輕聲附和一笑,讚許的看向明路道:“有意思。”

此時,場館忽然喊道:“葉飄飄出場。”

傅津情緒一直低迷,連龍茗這等絕頂驚豔的刺激都沒能提起他的精氣神,直到此刻聽到葉飄飄就要出場,眼裏忽然冒出了閃電般的光芒,直射在台上,幸虧戲台是木頭搭建的,這要是鐵的,還指不定電死誰呢,當然最有可能的是下一刻要上台來的葉飄飄。

這時,剛剛那一兩的風波很快被台下的眾人拋諸腦後,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再次全都集中到了台上。

因為,葉飄飄就要出場了,聽聞,葉飄飄,乃仙姿玉骨,人間絕色,不知比之剛剛出來的花飛飛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