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郗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裏。

吹了一夜的江風,她頭昏腦漲的,身體有些扛不住了。

這段時日她情緒不穩定,怕影響孩子。

幾個孩子都住到修以澤家中去了。

脫了鞋進了家門,她打電話給陳警官,想再確定下霍司霆的情況。

電話撥通過去,陳警官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顧醫生,你說得事情我替你查了,雖然霍家人暫時沒到公安局打死亡證明,但唐淑靜來過幾次,吵著打死亡證明。”

“因為她證明不夠,所以我的同事並沒給她打。”

她心口一顫,頓時不知如何是好了。

看來霍司霆是真的死了。

連死亡證明唐淑靜都去打了。

她渾身顫抖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喂,顧醫生你在聽嗎?”

電話那頭的陳警官喂了老半天,顧南郗才回過神來,忙是抱歉地說道。

“陳警官,剛才小孩子在吵,抱歉了,我有聽到。”

“謝謝你。”

掛了電話,顧南郗神經有些恍惚,目光飄忽。

她四處望去,好像見到霍司霆就在她的眼前。

她崩潰地大哭。

“霍司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真是太狠心了。”

“你想讓我內疚一輩子是嗎?”

英俊的男人卻沒一點反應,站在明晃晃的光線裏朝她微笑。

他的笑容是那麽的迷人,那麽的陽光。

她不僅僅緩緩伸手去抓他。

“砰!”

一聲巨響,額頭傳來劇烈疼痛。

這個時候她才回過神來,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她撞到了玻璃,磕得滿頭是血。

猩紅的血順著臉頰滴答滴答地滾落。

輕輕一抹,她滿手都是血,她呆呆地看著鮮紅的手,竟是不知要如何是好。

站了許久,三個孩子回來了,見到客廳裏全是玻璃碎片,還有紅豔豔的血水。

紛紛到她麵前,關心地追問她。

“媽咪,你怎麽了?”

為了孩子她必須振作,強打起精神來,朝三個孩子擠出一抹淺淡笑意。

“我沒事,不小心絆倒了一下,沒什麽事情。”

謊言說得很自然,沒什麽破綻,但三個孩子也是看出她的強撐。

“媽咪。”郗文馳撲都她懷裏,緊緊摟住她的腰間。

“我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與我們商量的。”

她寵溺地撫摸著兒子的額頭。

“寶貝,媽咪真的沒什麽事。”

見她不願說,幾個孩子也不在追問她。

顧南郗安撫他們睡下,修以澤尋上來。

“你沒事吧?”

在修以澤麵前,她放下偽裝,紅著眼眶說道:“霍司霆死了,他真的死了。”

提到霍司霆,她忍不住落淚。

“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南郗。”修以澤心疼地看著她。

“所以為了霍司霆,你想尋短見嗎?”

他反問她。

她被問住了,怔在了當場。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心理。

她隻知道自己很難受,一顆心無處安放。

霍司霆死了,她就好像沒有靈魂的軀殼,整個人行屍走肉。

這幾日她如同孤魂野鬼遊**在人間。

她痛苦地搖頭。

“不,是我殺了他,如果我沒拿出匕首,他根本就不會死。”

心裏的愧疚感就像蟲子侵蝕著她的理智,讓她不知所措。

她捂著頭,淚流滿麵,精神恍惚。

“如果不是我,他一定能活著不是嗎?”

看著麵前神色落魄,憔悴的女人,修以澤正色告訴她。

“南郗,他自己要尋死,與你有什麽關係呢!”

“南郗,你的日子還需要繼續,你有孩子,還有阿姨,你不能因為霍司霆的死萎靡不振,一蹶不起。”

他深深長歎了一口氣。

“你要是有什麽事,孩子們該怎麽辦呢!”

“嗯,我知道。”

輕輕吸了吸氣,顧南郗都覺得心口疼得要裂開了。

揉了揉欲裂的額頭,她強自鎮定下來。

“我會好好的。”

燭火下的女人瘦了一圈,整個人猶如紙片一樣薄,好似風一吹就會倒下一樣。

他的心揪痛起來。

他從來沒見過這麽脆弱的顧南郗。

在他心裏顧南郗一直都是堅韌不催的,好像任何事都打不敗她。

但這一次因為霍司霆的事,她好像變了,似乎無法接受他死的消息。

握住顧南郗搖搖欲墜的雙肩,修以澤無比認真地看著她。

“南郗,事已至此,你不能墮落,更不能尋短見,這對於孩子們來說太殘忍,他們已經沒了爸爸,不能沒有媽媽了。”

她何嚐不知道呢!

孩子已經沒爸爸了。

她要是撒手而去,那幾個孩子就成為無人要的孤兒了。

不為自己,為了幾個孩子她也會振作。

兩人站在陽台聊著天,郗文馳沒睡。

爸爸死了。

他表麵雖然雲淡風輕的,其實他心裏還是難過得無法呼吸。

可為了不讓媽媽和弟弟妹妹擔心,他一直強忍著悲傷。

現在媽咪精神狀態不佳,作為大哥,他必須扛起照顧弟弟妹妹的重擔。

想到這裏,他忽然想去霍家看看。

他是行動派,想到什麽做什麽。

等媽咪入睡,他悄悄起來,去霍家尋找真相。

因為他不敢相信,霍司霆會死。

到了霍家。

深夜的霍家別墅亮著燈,明晃晃的燈火照得別墅裏裏外外亮如白晝。

他避開了監控係統,進入了霍家。

霍家別墅很大。

他的目的很簡單,直接去霍家書房。

書房是霍司霆一天待得最久的地方。

夜深人靜,傭人們都歇下,根本沒誰注意到他進了別墅。

身手敏捷的郗文馳很順利進了霍司霆的書房。

他四處翻找著霍司霆的病曆,相關死亡信息。

一個人死了,必定會留下死亡證書。

他一定要找到。

翻了一會,他什麽都沒找到,倒是在不顯眼的書櫃裏看到一個奇怪的盒子。

他正想打開來看,卻聽到樓下傳來霍爺爺疲憊的聲音。

“霍坤,你說說這個唐淑靜做得都是什麽事,這個女人簡直太過分了。”

“老爺子,您消消氣,少爺和她這麽做,有她們的道理。”霍坤畢恭畢敬地安慰他。

“您哪,目前就不插手這件事情了。”

“哼,我越看唐淑靜,就覺得她有很大的問題。”霍爺爺吹胡子瞪眼。

“霍坤,你在派人查查當年的事情。”

“老爺子,這都過去二十多年了,我們想要找到當年的蛛絲馬跡,恐怕有些難。”

霍坤斟酌字眼提醒他。

“很多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不,從前我是這麽認為的,很多事情過去就讓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