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從落地窗灑進書房。

書房內一片紅光,霍司霆癱坐在轉椅上,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扶手,俊臉陰沉,渾身上下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氣息。

少爺有心事的時候,手指經常敲打東西,阿豪佇立在一旁,靜待他的吩咐。

書房內靜悄悄的,除了他手指敲打發出聲的砰砰聲,便再無其他聲息。

一陣冗長冗長的寂靜。

站在一旁的阿豪手心沁出冷汗,濕濕黏黏的。

也不知過了過久,自家少爺徐徐開口。

“聯係慕文川,讓他轉告她,想離婚,自己來跟我談!”

“少爺,您願意……”阿豪剛開口,便自覺食言,躬身垂頭,不敢吱聲。

轉椅內的霍司霆冷眼低眸,麵色黯淡無光,顯得憂鬱。

一瞬間他想通了,顧南郗不是那晚的女人,那他沒什麽執念了。

四年前她說離婚,他一直沒簽字,也拒絕與慕文川見麵。

這一次他願意放手!

既然他們不是命中注定的婚姻,那就放過她吧!

*

與修以澤會合,顧南郗腦海裏亂亂的,神情麻木地走著。

身側的修以澤看出她的異樣。

“南郗,你要是不想去參加研討會,那就算了,別勉強自己。”

身邊的女人沒一點動靜,仿若未聞。

“南郗!”他輕輕搖晃她的手。

“怎麽了?”走神的顧南郗回過神來,眨著一雙明媚的大眼眸,朝他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你有心事?”修以澤認真地追問她。

“沒。”她故作輕鬆,像個沒事的人一樣聳聳肩。

“嗡嗡……”

包裏的手機響了,顧南郗抱歉地說道:“以澤哥我接個電話。”

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慕文川。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公事公辦的聲音。

“顧南郗,他同意離婚了,不過他有要求,要你自己跟他談!”

“我知道了。”麻木地回應他,她整個人都呆了。

沒想到他同意離婚了。

這四年來,她托慕文川找到他好多次。

他要麽不接電話,要麽就玩消失,就是不願離婚。

今天他主動提離婚的事,是因為南玨嗎?

她們兩人和好了嗎?

後麵慕文川還說了些什麽,她根本沒聽清楚。

看著臉色雪白的顧南郗,修以澤連忙攙扶住她。

“你還是回家休息吧,我看你臉色特別難看。”

“我沒事。”她逞強站好。

“走吧!不要讓大家久等了。”

她的性格,修以澤太了解了。

她決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隻好陪她一起去開研討會。

*

人來人往的機場,郗月拉著沉沉的行李箱,疾步走著。

她的心亂如麻,腦海也是亂亂的。

聽到南郗說遇到一位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按捺不住,自己悄悄買機票回來了。

當年離開帝都的時候,南老太太找過自己。

老太太依舊恨她,不願接受她,更不願接受南郗。

她要自己發誓,永遠不見南文博。

她還告訴自己,如果以後見到了南文博,要說當初那個孩子已經送回了南家。

當時還不知道老太太什麽意思。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老太太估計是找了個人整成了南郗的模樣。

想到這些,郗月膽顫心驚,火急火燎地趕回帝都。

老太太可是心狠手辣的人。

豁出性命去,她也要保護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外孫女。

剛出機場,站在站台上打車,一輛勞斯萊斯魅影停在她麵前,車窗緩緩下降,露出一張如沐春風的臉來。

看到那張魂牽夢繞的臉,郗月握住拉杆的手緊了幾分,眼眶濕潤了。

中年男人嗓音暗沉。

“上車。”

抿唇著紅唇,郗月踟躇地站著。

她驚得抬頭紋都皺起來了。

他們已經快27年沒見,今日卻奇跡般遇見了。

“郗月,難道要我下車請你?”南文博再次冷漠地開口。

他們遲早要相見的。

隻要不傷害到南郗,她可以妥協,提著行李箱上了車。

車內的氣氛凝重,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她想。

兩人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不至於有什麽衝突。

她靜靜坐著,眼睛看向車窗外。

“郗月。”南文博喚了她一聲,炯炯有神的眸子盯著她看。

她猛地回頭,對上他審視的目光。

男人喉結滾動,吞了一口唾沫,接著冷笑起來。

“當年,你為了錢離開我,即便要被判死刑,你也不願聯係我。”

“都是過去的事情,我不想提。”郗月不想繼續糾纏從前的事情。

“嗬!”

“好。”南文博鐵青著臉,一字一字地頓道。

“我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提,但是出獄之後,你再一次為了錢,把女兒給賣了,拿著錢遠走高飛。”

說著,他很激動,臉色陰暗。

“你媽是這麽和你說的?”郗月雙手捏緊在一起,內心泛起陣陣酸楚。

“難道不是嗎?”他的大掌抓住她的肩膀,厲聲質問她。

眼眶一片濕潤,郗月隔著朦朧的淚眼看他。

他的樣子很模糊,幾乎看不清了。

自從知道他的身份開始,她就知道他們之間就不可能了。

她努力克製內心悲痛,故作鎮定地說道。

“你認為是,那就是了,我沒什麽可說的。”

“郗月,你連女兒都可以不要,你會孤獨終老。”他怒然地抓住她的雙肩。

“當年,你為了錢,可以拋棄受傷的我,四年前,為了錢,你可以拋棄南南,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的良心是什麽做的?”

肩膀被他抓得又痛又疼,郗月掙紮著,抗拒地瞪向他。

“南董事長,你失態了。”

“郗月,我真是瞎了眼睛,當初就怎麽看上你這個女人。”南文博狠狠推開她,眼眸深處掠過一抹痛處。

“我希望你別在見南南,她會當做沒有你這個媽媽,你別在打擾她的生活。”

“好。”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見她麵上沒一絲不舍和難過,南文博怒極反笑。

“嗬!”

“在你心裏,錢才是最重要的,南南與我在你心中一文不值。”

他嘲諷她。

說不難過是假的。

她怎麽不在乎自己的女兒呢!

隻不過那個留在南家的女孩不是南南,也不知道老太太哪裏找來的女孩。

她隻想過眼下平靜的生活,自然不想告訴南文博真相。

*

回到家中,南文博還沒換衣服,南老太太笑眯眯地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