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趕了出來

“你們都杵在外麵做什麽,怎麽不進去服侍夫人?”陳老爺有聲音在外屋外響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陳老爺便推門進來了,他看到陳夫人與陳三姑娘在一起,卻是摸著胡子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們娘兩在講體己話,難怪不讓人聽,唉唉,看來我也是個多餘的,那我去看娘去了。”

陳老爺說完,轉身正在退出去。

陳夫人卻是出聲叫住了他:“老爺,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陳老有些詫異,卻還是點了點頭:“好。”自從白姨娘那事之後,他夫人就不怎麽理他了,連床上那事都是叫丫環伺候的,這樣做不是打他的臉嗎,後來他就來得少了,隻在每月初一十五這兩天過來。

這些年來,兩人一直相敬如冰。

陳夫人偏頭對屋外的紅巧說道:“紅巧,送婉兒回去。”

“是,夫人。”

紅巧跟著陳三姑娘一道走了。

陳夫人看著陳老爺已經有些風霜的臉,那些堵在喉間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她將所有的火氣都壓回了心底,麵上淡淡的,隻是平靜的說了一句:“娘的身子越來越弱了,今個又暈了一次,你還是多去看看她吧。”

陳老爺知道陳老夫人時日無多,可是當麵聽到這話,心裏還是難受。

陳老爺難受了一會,又忽然抬頭看著陳夫人,他問:“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陳夫人聲音很溫和:“婉兒的就快要嫁了,老夫人若是去了,姣兒一樣要守三年的孝,既然她已定了親,她是趁著幾個月將親事辦了,還是三年後再辦,這事我可拿不準,娘可是說過的,白姨娘的孩子由她自個做主,這事我就不便管了。”他才不想管呢。

“哦。”陳老爺還以為這位夫人有什麽大事跟他說呢,原來是這點小事,真是沒趣。

陳夫人又慢慢說道:“老爺,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陳老爺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夫人看著陳老爺的背影,眼神越來越冷。

直到陳老爺的背影不見了,陳夫人才將春蓮叫了過來,說道:“去將管家叫來,不要讓老爺知道。”

“是,夫人。”春蓮退了下去。

陳夫人去了見客的正廳,不過一會兒,春蓮就引著管家過來了。

陳夫人坐在上麵,表情淡淡的。

管家對陳夫人行了個禮,低頭問道:“夫人,可是找在下有事?”

陳夫人抬抬下巴,對春蓮說道:“叫人去院外守著,若是有人過來,記得通報,這次若是忘了,那就去叫牙婆子過來,將她們全部賣了。”

管家聽到這話,額頭開始冒起冷汗,他心裏不安得很,難不成是老爺置外室那事被人發現了?

陳夫人又說了一句:“一個連院子都守不住的丫環,要著何用。”陳夫人說完,又輕飄飄的看向管家,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陳管家,你覺得呢?”

陳管家趕緊應道:“夫人說的是。”

陳夫人輕輕一笑,“說吧,老爺的那個外室是怎麽回事。”

陳管家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夫人饒命啊。”陳夫人的手段他可是見識過的,他怕啊,這位夫人心狠手也狠,從不留情麵的。

“不要跟我廢話,你將事情一五一十一說出來。”陳夫人說完,又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別以為有老爺做靠山我就奈何不了你,不信,你且試試。”

陳管家嚇得磕起頭來:“夫人,這事老爺說過了,任誰問都不許說的啊,若是讓老爺知道是我多的嘴,那我一家老小都要跟著我被趕出府去啊!”

陳夫人冷淡道:“若你老實說了,就算被趕出府去我也會幫你謀一個好差事,若是不說,我那一套翡翠首飾不見了,大約是被你夫人偷了去,你說我要不要報官呢?”

陳管家聽了這話,身體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夫人,我說,我說!”

陳夫人這才溫和道:“這樣才對。”

陳管家低頭說道:“那外室是個年方十六的小娘子,是老爺在街上認得的,那位姑娘當時正賣身葬父,隻需二十兩便可買來,老爺見那姑娘生得貌美便動了心思,那姑娘也沒有拒絕,這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老爺將那姑娘安置在六耳胡同的一個宅子裏,還新買了丫環給她用。”

“就這些,沒了?”

陳管家急急說道:“夫人,該說的我可全說了,就這些,真沒了。”

陳夫人卻是冷哼一聲:“你知不知道那位外室的有個姓花的親戚?”

糟糕!

難道老爺昨夜讓人做的差事被夫人發現了!陳管家身上的冷汗一直流著,夫人怎麽這麽厲害!

陳管家眼中閃過惶恐:“是有個姓花的親戚,叫花大娘,那姑娘也姓花,那花大娘是花姑娘的親姑姑。”

陳夫人冷聲喝道:“那你知不知道那姓花的賣的什麽汁差點使得常二奶奶滑胎!”

陳管家震驚的抬起頭:“什麽?”

他慌張的說道:“我可沒有聽過這話,那花姑娘隻說是有人害了她姑姑,讓老爺幫幫忙,老爺不過是使了些銀子,那花大娘就出來了!”

陳夫人冷冷說道:“婉兒就要跟常公子結親了,竟然還發生這樣的事,若是讓常府的人知道這事跟陳府有關,那婉兒以後還用不用過日子了!”

陳管家低著頭,不敢說一句話。

陳夫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向陳管家,隻聽她說道:“給我聽著,我幾日我會將老爺拘在府中,若是老爺差你去看那外室,你隻管去,記住,回來跟老爺說那外室一切安好。”

陳夫人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她喝了口茶,這才慢慢道:“你帶著幾個人,去給我將那外室趕出宅子,記住了,老爺給的銀子都給我留在宅了裏,一個子都不許她帶走,還有那些衣服也是一樣,就算是扔了燒了也不許給她。”

陳管家心驚膽顫的問道:“若是老爺怪罪……”

陳夫人眼神冰冷:“怪罪,怎麽會怪罪,等老爺知道了,那位姑娘說不定又找了人,那時老爺難道會為別人的女人跟我翻臉不成?”

陳老夫人病著,又加上婉兒就要出嫁,所以,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有外室的!

這是醜聞,老爺糊塗,她可不糊塗。

陳夫人最後說道:“這事,越快越好。”

“是。”

陳管家帶著命令退了下去。

出了正院,他才發現自己的衣襟全部汗濕了,正在這時,一個小丫環跑了過來,對他說道:“陳管家,老爺找您。”

陳管家心裏顫了一下。

他在陳夫人那裏他可是什麽都說了,所以他現在有些怕見到陳老爺,更怕陳老爺發現這事。

陳管家問小丫環:“老爺在哪?”

小丫環答道:“在老夫人那裏,白姨娘也在。”

陳管家聽到這話,便知不用急著過去,於是回去換了身衣服,這才去了陳老夫人的屋子。

他站在屋外,等著丫環通傳。

不過到片刻,陳老爺便大步的走了出來,他見到陳管家,心中一喜,他把陳管家拉到一邊,低聲說道:“你去那裏跟姑娘說一聲,這幾日我就不過去了。”

陳管家恭敬道:“是。”

陳老爺還是很信任陳管家的,於是他拍著陳管家的肩說道:“好好去辦吧。”陳老爺說完便回了陳老夫人的屋子。

陳管家一臉複雜的看著陳老爺的背影。

老爺,對不住了。

——

蘇玉將外室的事告訴紅巧之後就去了大牢門口與銀刀碰麵。

銀刀說道:“事情我問出來了,是昨夜有人使了銀子讓那些人作假口供,不過我沒帶紙筆,沒法讓他們畫押。”

蘇玉驚訝:“這你都問出來了?”

銀刀眼中有些小得意:“那是!那些人全是軟貨,不過揍了兩下就什麽話都說了。”

蘇玉微囧,原來是這個法子。

銀刀又說道:“我去尋些紙筆來,讓那些家夥們畫押。”

蘇玉看了他一眼,從懷裏掏出了半錢銀子遞給他,說:“直接去西街買吧。”

銀刀收了銀子便去了西街。

蘇主則是去了牢房,開始那看守的還不讓她進,不過便了二錢子之後,兩個守門的,一人一錢。那兩位就讓蘇玉進去了,不過卻是說了:“半個時辰,可不能再多了。”

蘇玉點頭,歡喜道:“夠了,謝謝兩位大哥。”

那兩位看守的心時也高興,他們就喜歡這樣上道的人,銀子嘛,不就是用來花的,既然進了牢裏,就得舍得這東西,不然肯定是要吃苦頭的!

看守的將蘇玉帶到了蘇望的牢房,他是單獨一間的牢房,還算不錯,起碼沒有受欺負。

不過才半日的功夫,蘇望就憔悴了不少,像是老了幾歲似的。

他看到蘇玉,臉上半喜半憂,喜的是妹妹沒有忘記他,憂的是他竟然被關進了牢裏,這下真是有苦說不出。

蘇玉從懷裏掏出兩個燒餅,她遞給了蘇望,說道:“大哥,這餅放了一天,估計不熱了,你將就著吃些吧,我還帶了水壺過來,你收著。”

蘇望接過那兩塊燒餅,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他是真餓了。早上出來的時候他就被直接帶到了衙門裏,然後升堂,緊接著劉大哥那些人指著他說他才是有罪的人,他當時人都是懵的,直到被關進了大牢,他還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是說隻是對對證詞,隻是將昨天說的話再說一遍就可以回去了,可是,為什麽事情的發展跟他想的完不一樣!

他莫名其妙的就被抓了起來,一直關到現在。

蘇玉看著蘇大哥吃東西的模樣,莫名心酸,她說道:“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蘇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認真的看著蘇玉,說道:“我信你。”

半個時辰一晃就過去了。

蘇玉從牢房出來的時候,心情還是一樣的沉重,她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陳老爺外室住的胡同裏。

蘇玉還未走近,就聽到了哭喊聲:“你們憑什麽將我趕出去!我要跟老爺說!”

蘇玉悄悄走了過去。

才發現原來是那位外室便被陳府的人從宅子裏趕了出來。

那外室被趕出來之後,一直哭哭啼啼,一個勁的說道:“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要去陳府找老爺。”

那管家模樣的人卻是歎氣道:“花姑娘,別讓我們難做,你還是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那花姑娘卻是賴在地上,哭得厲害,死活不肯離開。

之後,那管家模樣的人便讓人堵了那花姑娘的嘴,直接將人送到了馬車上,準備遠遠的打發走。

不過,那個穿著綠衣服的丫環卻是突然衝了過去,隻見她跳到馬車上,將馬車上的車夫踹下之後,便駕著馬車跑了。

還真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