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跟本堂主賭一把
見東傾夜神秘兮兮地掩著嘴巴靠到白司顏的耳邊,獨孤鳳凜不由細細拉長了眼角,半是睥睨半是不悅地盯著他,在東傾夜說完話後,白司顏的表情很明顯地變了一變,卻是沒有立刻開口反駁。
東傾夜還在有恃無恐地笑著催問。
“怎麽樣?我的條件就是這個,隻要你點頭,哪怕前麵是火坑,我也義無反顧地跳了!”
微抿唇瓣,白司顏還是有些遲疑,半蹙著眉心用一種怪怪的視線上下看了眼東傾夜,繼而開口商量道。
“這樣做不太好吧?能不能換一個?”
“不能!”東傾夜非常爽快地拒絕了她,柔美的麵容上依然是笑意盈盈的神態,口吻之中卻是沒有半點兒商討的餘地,甚至還故意學著白司顏剛才的語氣,捏著腔調拔高了聲音重複了一遍,“這買賣你完全不虧嘛!比起一條命,簡直是超值好嗎?!”
對上東傾夜那雙半眯著的鳳眼,眸光之中尚且還夾雜著幾分適才的怨念,擺明了是要跟她較勁兒,白司顏知道拗他不過,隻得答應了下來。
“那好吧,我答應你。”
東傾夜這才得意洋洋地朝獨孤鳳凜瞟了一眼,特意加重的音量仿佛是在炫耀。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說話可要算數!”
白司顏不屑地哼哼。
“我從來都是一諾千金一言九鼎,什麽時候食言過了?”
“唔,說的也是。”
對於白司顏的話,東傾夜還是十分信任的,因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會陽奉陰違地耍花招,這個耿直得讓人驚歎的家夥,也絕對不會出爾反爾。
雖然看起來好像是有那麽點兒蠢鈍,橫衝直撞而不懂得隨機應變,但……就是這樣的白司顏,才讓人覺得無比的踏實,不用擔心被出賣,也不用提防著背後什麽時候會被捅上一刀……嗬嗬,她要捅刀子,絕逼是當麵把人捅成馬蜂窩的節奏好嗎?!
抬頭看了眼那府院深深的大宅子,東傾夜微微眯了眯眼睛,轉過頭來看向秦爺,言語之中不乏傲慢。
“想讓我伺候你家主子也不是可以,但是……他們三個,也要一起進來。”
聞言,秦爺半垂眼瞼,略顯遲疑。
“這……恐怕得先請示一下堂主才行……”
“嗬嗬,”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東傾夜懶懶地打斷了他,“這有什麽好請示的?多幾個人伺候你們家堂主不是更好嗎?他們幾個都沒意見,你哪兒來這麽多廢話?”
被他這麽一訓,秦爺下意識扭頭看了獨孤鳳凜幾人一眼,在視線掠過白司顏的麵龐時,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線陰狠,以及些微的忌憚……但不可否認,眼前這幾位都是俊美偏偏的少年郎,且不比尋常的樓院小倌兒,都是些出身顯赫的貴公子,若能請他們一同進府尋歡享樂,那絕對是做夢都求不來的豔福,別說是堂主……就連他這個正兒八經的男人,都忍不住有些心旌搖曳了。
“既然如此,那……幾位,裏邊請吧!”
“哼!”
淡淡地輕嗤了一聲,東傾夜先是看了眼獨孤鳳凜,繼而邪笑著邁步走進了大門,一副不怕他不跟著進門,說什麽都要把他給拖下水的架勢。
司馬青檸抬眸跟白司顏對視了一眼,繼而點點頭跟著走了進去。
打從屠龍堂的堂主派人送來那封血信開始,他們就知道這一場邀約不會那麽簡單,雖然在見到東傾夜之後,秦爺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但不論如何,鴻門宴還是鴻門宴……他們當然不可能讓東傾夜獨自一人冒險,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四個人一起深入虎穴,至少還能有個相互間的照應。
獨孤鳳凜倒是沒把東傾夜的挑釁放在心上,他現在更關心的問題是——
“東傾夜剛才跟你說了什麽條件?”
聽到這話,白司顏的臉色又是微微一變,卻是守口如瓶。
“沒什麽。”
“什麽沒什麽?”一見她表情不對,司馬青檸跟著也疑惑了起來,“看你這樣子,肯定是那家夥提出了什麽過分的要求,是不是?!”
“雖然是有點那個……但……也不算太過分吧。”
見白司顏推脫,司馬青檸更加心癢難耐了。
“那是什麽條件啊?說說還不行嗎?要不然就跟我一個人說?我保證不會泄露出去的!哎呀……你快告訴我啦,我都快急死了!”
然而,對著司馬青檸的軟磨硬泡,白司顏卻還是不肯透露半點兒口風。
“不能說。”
這下,獨孤鳳凜也免不得生出了幾分心塞,下意識目光幽幽地瞄了她一眼,繼而暗自琢磨怎麽才能從白司顏的嘴裏套出東傾夜提出的“有點那個”的條件。
在秦爺的引導下,四人七轉八折,穿過繁複的庭院長廊,在快要轉暈腦袋之前,終於走到了一座飛簷鬥拱金碧輝煌的閣樓之前。
“叩叩叩!”
款步走上前,秦爺十分恭謹地抬手敲了兩下門,那溫順乖巧的模樣與之前在大街上見到的,完全判若兩人,看起來似乎非常地敬畏屋子裏頭那個所謂的堂主。
“堂主,十七殿下來了……還有九王爺,百裏四少,和司馬府的五少爺,他們說要一起……”
不等秦爺把話說完,隔著一扇房門,屋子裏的人懶洋洋地打斷了他,聲音低沉而不失渾厚,聽在耳裏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唔,讓他們進來吧!”
聽見這聲音,四人不由得麵麵相覷,於心底下紛紛騰起了一股不太妙的預感。
好在,不用他們揣測太久,這股子不妙的預感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吱呀”一聲,秦爺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房門,刹那之間屋子裏迎麵撲出來一股濃濃的酒味兒,隱隱約約的,似乎還夾雜著幾分肉欲橫流的淫靡的氣息,裹挾在香薰之中,不算難聞,卻也絕對稱不上是香豔。
自從跨進門檻之後,那囂張跋扈的秦爺就一直耷拉著腦袋沒敢抬頭張望,見他如此,白司顏幾人也跟著謹慎了起來,跟在秦爺身後慢步走了進去,卻見屋子四周的窗子卻全是開著的,一陣接一陣的風從各個方向吹進來,將房梁上垂落下來的紗幔輕輕吹起,層層疊疊的,如煙如霧,擋著眾人的視線,一時半會兒看不清那半掩著的屏風後是什麽樣的情境。
直到撩開幔布走近了,轉過屏風走到那個寬敞的廳堂之中,才清晰可見大廳的那頭擺放著一張諾大的軟榻,軟榻之上鑲滿了大大小小的珍珠和貝殼,在四個角上更是高高地擺著桃子大小的夜明珠,便是在白日裏的光線之中也隱隱散發著柔和深邃的幽光。
但是……這一切,都不是重點!
一抬眸就抓住所有人視線的,是側臥在軟榻上的那個“香汗淋漓”的女人,還有剛剛從軟榻上顫著腿兒爬下來的一個更加香汗淋漓的男人……以及纏在女人的脖子上,那半條探頭探腦的白蛇!
抓著披在身上的袍子支撐著坐了起來,女人稍稍理了理衣服,先是抬頭掃了眾人一眼,緊接著赤果果的目光就筆直地落在了東傾夜的臉上,直勾勾地盯著看了好一陣子,繼而才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笑得那叫一個銷魂蝕骨。
“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過來了,倒是有點兒出乎本堂主的意料呢……”
“……”
“……?”
“……!”
“……?!”
話音落下許久,屋子裏卻還是死一樣的寂靜,在聽那個女人說到“本堂主”這三個字的時候……白司顏四人表示,此時此刻,他們覺得事情的發展簡直超乎想象有沒有?!
不說白司顏看得目瞪口呆,就連獨孤鳳凜都有些吃驚,更別說東傾夜已經當場就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很顯然,在他們推門而入的前一刻,屠龍堂的堂主大人還在跟她的男寵幹柴烈火翻雲覆雨,以至於現在說話都還帶著點兒氣喘……咳!這一點暫且不談,最讓東傾夜無法忍受的是,那個女人竟然有——
六!塊!腹!肌!
是真的……六塊腹肌!
在那微微敞開著沒有包裹嚴實的衣襟之下,清晰可見,條理分明,六塊緊實的肌肉,隨著呼吸微微地起伏著。
那一瞬間,白司顏有種被一道閃電當頭擊斃的感覺……枉她還時常自嘲是女漢紙,既沒有白蓮花的身,也沒有白蓮花的命,可是直到眼下她才發現,原來她連當女漢紙的資格都沒有!
軟榻上的那位,才是真真正正的女漢紙好嗎?!
如此飽滿結實的肌肉,如此強壯健碩的體魄,如此雄渾有力的嗓音,如此霸氣側漏的氣場,以及如此……奔放熾熱,仿佛看一眼就能連衣服帶褲子都給扒下來的強烈欲望……
在見到堂主的第一眼,白司顏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麽秦爺會這麽敬畏他們的堂主,為什麽屠龍堂這麽一個暴力血腥痞子氣息十足的組織,會乖乖地聽命於一個女人,為什麽就連島主都對屠龍堂的勢力深懷忌憚不敢一窩兒揣了這種惡霸團體……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沒有原因的。
而它們的答案,就在於眼前的這個女人,這個比男人還要強壯霸道、凶狠蠻橫的女人!
大概是因為吹多了海風的緣故,除了一些客商,蘅陽島上常住居民的膚色都不是很白,而屠龍堂的堂主更是膚色暗沉,算不上是黝黑,但也已經遠遠超過了麥色,再加上眉眼間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所以看起來十分的凶悍,即使不能說她醜,也絕對跟“漂亮”兩個字搭不上半毛錢的關係!
所以,在緩過神來之後,東傾夜當場就淚奔了,立刻扭過頭來朝獨孤鳳凜殺過去一道“剛才是誰說的堂主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你特麽是在坑我嗎?!”……的憤怒的眼神!
微微收斂神態,獨孤鳳凜側開視線,抬手摸了摸鼻子,表情頗有一些不自然,仿佛在說……“情報這種東西,難免也會有失誤的時。”
司馬青檸也是醉了,直愣愣地盯著那六塊曆曆可見的腹肌看了好一陣,爾後上上下下又將那個堂主打量了一遍,在確定她真的是女人之後,才忍不住在心底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喟歎……她長這麽大,這可是頭一次看到女人的身材比男人還健碩!在她的印象裏麵,女人的身子,不都應該是柔柔的、軟軟的嗎?
反倒是站在邊上那個堪稱纖細美豔的男人,長得頗有幾分女子的嬌媚,膚色也比一般人白皙細膩許多,丹鳳眼微微上翹,兩片薄唇殷紅水潤,在魚水之歡過後,身上和臉上激起的一層紅暈還未完全褪開,看起來嬌豔欲滴的,竟是比尋常女子更為嫵媚動人。
瞅著這般雌雄顛倒的畫麵,司馬青檸再一次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仿佛掉進了一個奇特詭異的魔窟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見他們沒有說話,堂主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東傾夜,轉而又笑著問了他一句。
“本堂主的意思,想來秦爺已經跟你們說過了,所以……十七殿下的意思,是答應留下來伺候本堂主一個晚上嗎?”
“是,堂主……”
諂媚著迎上前兩步,秦爺正打算開口邀功,結果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被東傾夜淒厲的叫聲給生生地打斷了!
“你做夢吧!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才不要留下來伺候你、你這種不男不女的怪物!”
本想著對方若是個溫香軟玉的美女,他還能逢場做個戲,然後找個機會用鬼瞳之力攝了她的心魂,到時候再讓她下令放了司馬重偃……可是現在,要他去跟一個這樣強壯的女人親近,嚶嚶嚶……臣妾做不到啊!
聽到這話,秦爺口吻一滯,餘光之中堂主的麵色立時就變得陰狠了三分,連聲腔都透著濃濃的危險氣息。
“十七殿下,本堂主當你是客人,才給你幾分薄麵……現在可不是在東晟國,在屠龍堂的地盤上,本堂主勸你還是不要太失禮……”
“阿言,你看她現在就開始凶我了,我要是留下來,還指不定她會怎麽折磨我呢……”受不了她那種赤果果的視線,東傾夜忍不住邁開幾步跑到了白司顏的身後,秀氣的眉眼間是落了一地雞皮疙瘩的驚恐,“我能不能反悔啊?要我伺候她那種女人,還不如一刀砍死我算了!她、她還跟蛇一起睡覺,簡直太可怕了好嗎!”
看到東傾夜的臉色都白了一層,不像是裝的,大概是真的難以忍受,白司顏知道勉強不了他,就沒再逼他,隻淡淡地提起眼皮,看向那個半倚半靠在軟榻上的女人。
比起另外三隻,白司顏因為見過了練健美的女人,而眼前這個家夥的程度還沒有到達可以參加比賽的資格,所以……在這種時代見到如此強健的女人,白司顏雖然覺得有些詫異,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因而並沒有被屠龍堂堂主的氣場給唬住,微微愣了一愣之後,很快就撫平了心緒。
“強扭的瓜不甜,東傾夜隻是陪我一起來蘅陽島找人的,至於司馬重偃的死活,他其實並不怎麽在乎……所以堂主要是相擁司馬重偃要挾他,恐怕不是什麽好主意。”
聞得此言,秦狼姬這才微微剔起眉梢,正眼看向白司顏。
四目相對之下,卻見白司顏目光凜然,嘴角攜笑,一派坦蕩自若的神態,並無任何的局促,也沒有絲毫異樣的表情,看著她的視線平淡如水,就像看著尋常的女子……見狀,秦狼姬不由生出了幾分興致,跟著勾了勾嘴角,反問道。
“哦?那依百裏少爺的意思,這件事該怎麽解決?”
“在我們來之前,堂主不是早就已經想好對策了嗎?又何必多此一問?”
說到“禮節”二字,屠龍堂顯然是最沒有禮數的,從一開始他們在街頭強搶民女,到送血書,再到提出讓東傾夜侍寢的那種過分的要求,以及剛剛那一場匆匆收尾的魚水之歡……自始至終,不論是屠龍堂的人,還是他們的堂主,都囂張狂妄到了一定的境界,跟他們講道理,顯然是白費力氣。
但堂主有句話沒說錯,這裏是他們的地盤,所以能不起衝突,最好就不要激怒對方,但也不能就此示弱。
“哈……”對於白司顏這樣的回答,雖然沒有任何的諂媚遷就,但也算不上冒犯,秦狼姬莫名地覺得對胃口,不由笑了一聲,終於把話題拉到了正軌上,“既然如此,那本堂主也就不多說了,你們要是想把司馬重偃帶走,那就按屠龍堂的老規矩來,跟本堂主賭上一把!三局兩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