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做一個有容乃大的女漢紙
“哢!”
一側身,白司顏的手臂順勢就“掉”到的床板上,因為動作的幅度有點大,手背好巧不巧地打在了床沿邊,輕輕地磕了一下骨頭,瞬間就把白司顏給“疼”醒了。
“嘶——”
皺起眉頭,白司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見狀,司馬重偃這才走近兩步,蹲下身湊到床邊,抓起白司顏的爪子放在手心輕輕地揉了幾下,口吻聽起來冷冷淡淡的,卻是不乏關切。
“怎麽樣?還疼嗎?”
白司顏睜開眼睛,朦朦朧朧地看了他一眼,睡眼惺忪的模樣像是還沒有十分清醒,不由開口問了一句。
“你怎麽來這裏了?對了……這裏是哪兒?”
聽到這話,司馬重偃的臉色頓時又冷了半截,但是見到白司顏也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模樣,幽深的瞳孔中不免騰起了幾絲狐疑。
“難道我不該來嗎?”
白司顏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打哈哈地搪塞了過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好久沒見你了……現在日頭這麽大了,你不是應該在玄字閣修習嗎?”
“是啊,”司馬重偃轉頭看了眼屋外的太陽,陽光從窗子裏流瀉進來,看著微微有些刺眼,“太陽都生得這麽高了,你不也沒在黃字閣上課嗎?還有剛才在院子裏的那幾個,不僅是你和東傾夜……就連花宮嵐都沒有去玄字閣,所以你們這是打算師生集體翹課?”
“這裏不是黃字閣?”裝作沒聽到司馬重偃話語中的冷嘲熱諷,白司顏避重就輕,反問他,“那是什麽地方?”
皺了皺眉心,司馬重偃臉上的神色顯得冷峻而克製。
要不是看到白司顏頂著兩隻熊貓眼,一臉睡眠不足的憔悴模樣,他早就忍不住就地辦了她了!
雖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清楚百裏月修又是突然間從哪兒冒出來的,但是適才在院子裏聽到百裏月修和花宮嵐,還有南宮芷胤他們之間的對話,司馬重偃就是腦子再不好使,也該聽出了一個大概……什麽幾次幾道的,這麽敏感的字眼,分分鍾都能讓人嫉妒得發瘋好嗎?!
想到這兒,司馬重偃的語氣難免冷淡了三分,口吻之中似乎還帶有些許斥責,隻是不知道是在氣惱白司顏不能守身如玉,還是在氣惱自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落到別人的手裏,卻毫無作為,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你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嗎?”
白司顏當然知道!
但是瞅著司馬重偃一副氣勢洶洶興師問罪的模樣,就算是知道,也必須裝成不知道!
所以,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白司顏可憐兮兮地搖了搖頭。
“昨天晚上的事情太混亂了,我到現在都還覺得頭疼,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團糊塗,都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真的發生了什麽……”
一句話,被白司顏扁著嘴唇說得十分可憐,就差沒有聲淚俱下。
見狀,司馬重偃到底是心疼,也管不了她是不是在演戲,下意識就放軟了語氣,隻是表情還十分的僵硬,像是鬧別扭的孩子。
“這裏是天字閣,白倚竹的院子。”
話也不多說,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惜字如金的冷漠少年。
白司顏知道他生氣,隻能繼續扁了扁嘴唇,勢要將裝無辜和扮可憐進行到底!
“哦。”
敵不動,我不動!沉默是金,多說多錯!
應了一聲之後,白司顏也沒再吭聲,隻是軟綿綿地趴在床頭,睜著一雙朦朧而又水汪汪的眸子,滿是純潔無瑕地看著司馬重偃。
霎時間,兩人都默然不語,就那麽定定地看著對方,宛如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峙和較量。
一大早起來就撞上了這麽個事兒,像是當頭棒喝給人打了一棍子,司馬重偃表示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一時半會兒難以平複,然而對著白司顏那雙迷蒙的眼睛,似乎還殘留著昨夜激情過後的慵懶和旖旎……在靜默了一陣之後,最終還是司馬重偃先開了口。
“所以……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聞言,白司顏眸光微動。
她早料到司馬重偃會問這個問題,但是聽他問出口,心頭還是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畢竟,昨晚上的事兒,那簡直無法用百折千回、驚天動地、泣鬼哭神、心如刀割、喪心病狂……來形容了有沒有?如此離奇而意外頻生的一夜,都足夠寫成一個戲本,夠那戲班子唱上三天三夜了!
“你……”吞了吞口水,白司顏其實並不是很想說,“真的要聽嗎?其實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我要聽。”
司馬重偃完全無視了她的好意,一點而都不領情。
“可是,又不是什麽好事兒,你聽了……我怕你會不痛快。”
“不痛快也要聽。”
司馬重偃執拗起來,也是一萬頭草泥馬都拉不回來的。
“好吧,”看他這麽堅持,白司顏也懶得勸了,隻偷偷地覷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求證了一句,“那等下不管我說了什麽,你都不能生氣……”
對此,司馬重偃表示——
“我現在就很生氣。”
唔,看出來了。
“那……你不能打我,也不能罵我,更不能凶我!”
聽到白司顏這樣說,司馬重偃的一顆心頓時就沉了一截,但還是堅持要了解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他一萬個想弄明白,白司顏是怎麽跟百裏月修搞在一起的?又是怎麽跟花宮嵐攪合在一起的?還有……為什麽連南宮芷胤都會跟她有一腿?!
南宮芷胤不早就已經是放棄治療的前男神了嗎?居然趁他一個不注意,就扶搖直上九萬裏,甚至還趕在了他的前頭?!
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做人很失敗好嗎?!
抿了抿嘴唇,感覺到司馬重偃眉眼間散發出來的殺氣,白司顏忍不住往後縮了下脖子,露出了些許驚懼的神態。
深吸了一口氣,司馬重偃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很可怕,不得不收斂了幾分情緒,緩和了說話的語調,拉著白司顏的爪子坐到了床邊。
“你說吧,我當然不會凶你,嗬……”說著,司馬重偃又自顧自冷笑了一聲,勾起嘴角揚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我有什麽資格凶你?”
看到他這個樣子,白司顏又是心頭微緊,沒來由地生出了一絲絲的心疼。
“你有的。”
三個字,沒有經過大腦,就這麽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三個字,白司顏說得很輕。
輕到細若蚊蠅,輕到仿佛風一吹就能飄走,輕到像是在夢囈,像是不真實的幻聽。
可話音一落地,司馬重偃和白司顏兩人都兀自震了一下。
“你說什麽?”
司馬重偃不確定,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沒……”
白司顏錯開視線,神情之間莫名地染上了幾許慌亂。
司馬重偃卻是不容她躲閃回避,這段時間眼巴巴地瞅著她,卻得不到什麽回應,想方設法地護著她,卻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眼下心塞得要死,好不容易聽到這麽一句春暖花開、破雲見月的情話——雖然不是什麽動聽的情話,但停在司馬重偃的耳裏,卻像是溺水之人抓到的那個稻草,比任何甜言蜜語都來得更為珍貴!
所以,他怎麽可能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將其掠過,當做什麽沒有發生?!
伸手捧起白司顏的臉頰,微微用力,強製性地讓她看著自己,四目相對,不容任何的退避。
司馬重偃的表情還是十分冷峻,但冰眸之中,已沾染了一絲絲的迫切和急不可耐……是的,他太需要那三個字了,太需要白司顏的一句承諾了!哪怕隻是哄他的,騙他的,他也要聽她親口承認!
“再說一遍。”
對上司馬重偃的視線,酷寒的瞳孔之中,是熾熱的溫度,一眼之下,仿佛能灼傷人的眼睛。
這樣的炙熱,白司顏承受不起,更辜負不起。
反正事情都已經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了,想要把這些個爛攤子收拾幹淨,隻怕是沒可能了,正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既然左右都討不得好,怎麽做都不太對……幹脆就坦蕩一點,海納百川一點,做一個有容奶大的女漢紙!
抱著這麽一種豪(破)氣(罐)幹(破)雲(摔)的心態,白司顏終於沒再含糊其辭,看著司馬重偃的眼睛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說……你有資格,你有資格生氣,你有資格動怒,你有資格吃醋……”
“還有嗎?”
“你有資格凶我……但是你不能凶我!”
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腮幫子鼓鼓的一張小臉,明明是張牙舞爪的表情,看起來卻無端的帶著幾分委屈,司馬重偃的一顆心就那麽莫名的軟了下來,將眼眸中的堅冰化成了一汪春水。
“當然不會……”傾身上前,攬過白司顏的肩頭將她擁入懷中,司馬重偃的怒氣在刹那間煙消雲散,“我怎麽敢凶你,怎麽舍得……對你不好……”
此時此刻,什麽幾天幾夜,幾人幾次,幾橫幾道……
都是浮雲。
還有什麽,是比得到白司顏的承認,更讓人心花怒放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