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滾你的解藥

“嗬……”

哂笑著嗤了一聲,對於白司顏的脅迫,聞人海棠並不盡信。

畢竟,薑還是老的辣。

如果他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白司顏的三言兩語哄了去,那他早就不用在天岐山上帶學生了……這些年他接手的學生可謂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門,雖然大部分都很聽話,但偶爾總會有那麽幾隻叛逆和棘手的。

比如北辰元烈,比如獨孤鳳凜,比如白倚竹。

所以,盡管百裏司言是跟他抬杠抬得最為明目張膽,氣他次數最多的,但卻不是最讓他頭疼的。

至少在這之前,聞人海棠一直都很有把握能夠治住她!

“那你說,如果你真的還沒有來得及研製出解藥的話,為師身上的媚毒又該怎麽解?難不成你還想擔上一個毒殺師長的罪名?你我相看兩厭歸相看兩厭,但應該還不至於厭憎到玉石俱焚,掙個魚死網破的地步吧?”

“相看兩厭?怎麽會……你長得那麽美豔,任誰見了都挪不開眼睛,我怎麽可能會厭棄你?”

白司顏鳳眼輕掃,輕輕一笑,端的是旖旎多情。

便是秀氣如山清水秀的一張小臉,此刻經她那麽一抬眸,一勾眉,都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妖嬈來,染上了幾分女子獨有的風姿雅韻。

這樣的百裏司言,是聞人海棠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他一直以為百裏司言是硬邦邦的,狂妄不羈的,橫衝直撞的……卻沒想到,她竟然也會有這麽柔媚妖嬈的時候。

更確切地說,聞人海棠其實從來都沒有把百裏司言當成是一個姑娘來看待,在他眼裏,某人已經自成了一種名為“百裏司言”的性別……哪怕是現在,他還是不能將她與尋常的女子歸為同類,相提並論。

但不可否認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物的作用,眼前那個提眉淺笑的家夥莫名地對他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情不自禁,而難以抵抗。

“不過,解藥什麽的我確實沒有,而且就算是有我也不會給你,否則我費了這麽大的功夫豈不是都白忙活了?”白司顏說得很直白,幹脆利落,毫無商量的餘地,“但你也不是非死不可,如果硬要說有什麽是可以救得了你的,那就是……”

聽到最後,白司顏忽而消了音,眼角的詭詐又深了幾許。

聞人海棠極力壓製住體內翻湧的氣血,強忍住吐血的衝動,剔眉盯著她。

“就是什麽?”

甩手轉了一圈團扇,白司顏眉眼微彎,抬手輕輕撫上聞人海棠滾燙的肌膚,適才還略顯冰涼的臉頰此時此刻仿佛被火燙過一樣,熱得甚至有些灼手。

“你還不明白麽……媚毒之所以是媚毒,就是說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隻有陰陽雙修才能解得了,而現在的天岐山上,除了我……你還能找誰給你解毒?”

“你……”

聽明白了百裏司言的意思後,聞人海棠下意識眨了兩下眼睛,於黑眸中一閃而過幾縷呆愣,甚至連語氣都有些不可思議,還以為是自己聽差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以為白司顏給他下那種毒,是為了羞辱他,但是現在的情況……好像有那麽點兒……小複雜?

所以,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從剛剛開始這家夥就不是很對勁,尤其是給他下藥將他毒倒在地上——這樣的做法簡直就是在自掘墳墓!完全是豁出去的節奏有沒有?!

以為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白司顏幹脆換了個簡單點的說法。

指腹之下,似乎能感受到那層滾燙的皮膚下麵暴虐而狂躁的奔湧血氣,以及一下一下強烈到極限的跳動。

“意思就是說……唯一能解開你身上媚毒的解藥,是我。”

白司顏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聞人海棠要是還不清楚的話,他大概可以直接去跳崖了。

一般的媚藥自是算不上什麽,隻要他心誌堅定,稍微忍一忍,雖然痛苦是痛苦了那麽一點兒,但總歸是能捱過去的,可是媚毒不一樣……一個“毒”字便是千差萬別,若是得不到解脫,一味的強忍下去,就隻能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裏,聞人海棠大概已經明白了白司顏剛才那些話的意思,明白了她為什麽那麽有恃無恐,一點都不怕得罪他,甚至還信誓旦旦地一口咬定,他一定會犯錯。

因為,他不會蠢到為了鬥贏一口氣,而傻兮兮地賠上自己的一條命。

而要保住自己的命,就隻有那一條路可以走。

而一旦他妥協,就掉進了白司顏早就已經設好的陷進裏麵!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竟然寧願賠上自己,也要拉他一起下水,到底是有多大的仇?!

“百裏司言,你真要玩火?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不,我很清醒……隻不過我突然想明白了,既然我有那麽多未婚夫,為什麽還要一根筋地吊死在一棵樹上?你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為什麽不能左擁右抱?別的女子要守著貞操怕嫁不出去被夫家嫌棄,可是我完全不用擔心這個……你也看到了,我很搶手的。”

說這話的時候,白司顏並沒有任何自戀的意思,但就是得瑟得讓聞人海棠眸光微擰,沒來由地生出幾分不悅,但眼下的重點不是這個,他更在乎的是——

“你要染指我?!”

“書院的戒律我還是瞄過幾眼的,雖然沒有全都背下來……碰了你,我還能在這山上呆下去嗎?”收回手,白司顏緩緩站起身,於嘴角處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我當然不敢動你,所以……我等你自己動手。”

那樣的話,壞了規矩的人就不是她,而是聞人海棠了。

很顯然,聞人海棠瞬間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罵了她一句!

“連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你還是女人嗎?!”

聞言,白司顏搖了搖袖子,抬頭望月,輕輕一歎。

“誰知道呢,也許我隻是恰好得了個女子的身體罷了……”

“恰好?!”

聽她這麽說,聞人海棠立刻就白了臉色,忍無可忍地拔高了聲調……她這話什麽意思?難道她身體裏裝的是一個男人的魂魄?!蒼天……那他真的可以去死了!

“嗬嗬,逗你的……”擔心把心高氣傲的小海棠逼瘋,白司顏很快就轉了口風,“我可沒有你那麽變態,為了擊垮小竹子,連最基本的節操都不要了。”

一邊說著,白司顏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藥瓶,繼而打開塞子,在聞人海棠的鼻子前晃了幾下。

“這是軟筋散的解藥,半盞茶之後你就可以行動自如了,我去屋子裏等你……”招了招扇子,白司顏魅然淺笑,如九尾貓妖,“早點過來哦,別讓人家等太久了。”

話音落下,白司顏不再贅言,搖著團扇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開去。

剩下聞人海棠躺在草地上,氣得臉色青了白,白了紫,紫了黑,最後憋得快要吐血了,才憋出了一個字。

“靠!”

走到聞人海棠的院子,因為主子還沒回屋,所以小廝還在外頭候著,見到白司顏走過來,不由開口問了一句。

“百裏少爺,你剛才去哪裏了?主人等了你好一會兒也不見人影,就出去找你了,你有沒有見到他?”

“沒有啊,”白司顏一臉無辜,表示不明所以,“他去找我了嗎?我沒有看到他啊……”

小廝眼尖,雖然夜色暗,但還是一下子就瞧見了她手裏那麽的團扇。

“那你這扇子……?”

“哦,這個是老師落在外麵的,我看到了就順手撿了回來……前後瞧了瞧,沒有怎麽弄髒,應該是老師忘了拿。”

聽她這麽說,小廝倒是沒再起疑,隻踮起腳尖左右又瞅了一圈,嘴裏忍不住碎碎念。

“都這麽晚了,主人怎麽還沒有回來?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兒?”

“擔心什麽,這兒又不是別的地方,誰出事了也輪不到他出事啊,大概是揪到了誰的小辮子,在那兒教訓呢……你也別在門口守著了,這夜寒風冷的小心受涼,正好我找老師有事,你陪我一起進屋等吧。”

雖說聞人海棠和百裏司言之間的愛恨情仇十分複雜,但畢竟來者是客,小廝也不好叫白司顏一人幹坐著,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我去給你沏杯茶。”

白司顏盈盈一笑,謝了句。

“有勞了。”

既然是聞人海棠染指的她,自然要有人從旁作證才行,為了不把這事兒透露出去,又不能找學生來做見證人,所以在他屋子裏伺候的小廝……就是最好的選擇。

天岐書院就是這點好,為了杜絕不必要的暗鬥,派遣過來打理書院事務的下手,都是皇家聯盟特派的專業人員,公平公正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便是連天岐山上最叫人敬重的那三位長者都不會偏袒半分,更何況是聞人海棠?

泡了茶,白司顏一邊品茗,一邊掐著手指算時間。

滴滴答答,一分一秒,一炷香,一盞茶,一刻鍾……

一開始白司顏還興致勃勃,勝券在握,結果等了大半天也沒見聞人海棠的半個影子,心底下不免有些驚疑,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按理說過了這麽久,媚毒應該發作得正在勢頭上,就算是太監也不見得能熬得住。

這聞人海棠一個年輕氣盛的家夥,居然能忍到現在……除非他已經暴斃了,否則這忍耐力,簡直可以說得上恐怖!

一杯接一杯,在小廝啞然的目光下,白司顏差不多把一整壺茶都喝完了,還是不見聞人海棠現身,終於有些坐不住,起身在屋子裏徘徊。

艾瑪……難道她下手太重,聞人海棠沒能扛住,真的掛了?!

看他平時那麽牛逼哄哄的樣子,不像是這麽脆弱的啊,還是說他一心求死,寧死不折,一棍子把自己給打暈了?這種事兒……他之前好像也沒少做。

怎麽辦……要不要出去找找他?

萬一真出了什麽時候,玩火玩出了火災,她也不用在天岐山混了!

看著白司顏焦慮不安的樣子,反而是小廝開口安慰了兩句。

“你別急,除了下山,主上從來不會在外麵過夜,肯定會回來的……不過這時辰好像是有點晚了,要不然,我出去找找?”

說著,小廝站起身來,作勢就要出門。

“別……”見他要走,白司顏不由一驚,下意識就伸手攔住了他,“要不再等會兒吧,萬一你前一腳出門,他後一腳就回來,豈不是叫你白跑了一趟?”

聞言,小廝隻好坐回了位置上。

“那就再等一刻鍾。”

正說著,門外忽然轟的一聲發出了一陣巨響,驚得白司顏虎軀一震,小廝也跟著變了臉色,二話不說就匆匆走了出去。

“我去看看!”

“喂你……”一抬頭就見小廝已經奔了出去,不得已,白司顏隻好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

卻不想一句話還沒喊我,身後忽然閃出一個身影,劈手就點了她的穴道和啞穴。

白司顏立時瞪大了眼睛,心頭一梗!

糟了!

是聞人海棠!

果然,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腳底下就驀地一輕,繼而整個人像是沙包一樣,被一把拽起來,堪稱是惡狠狠地扔到了床上!

片刻後,小廝察覺不到什麽端倪,便就折了回來。

一進屋子,就看見聞人海棠坐在桌邊,拿著團扇像慣常一樣搖著,隻是動作好像有些僵硬,但也看不出什麽太大的變化,小廝心有疑惑,可一下子又說不上來。

轉頭看了一圈,見沒了白司顏的身影,不免開口通報了一聲。

“剛才百裏少爺來找過您,不知道您見到她沒有?”

“嗯,她剛剛走了。”

聞人海棠淡淡地哼了一聲,麵色無常,隻轉頭吩咐了幾句。

“打點水過來,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

小廝不疑有他,立刻去端了一盆洗漱的水進門,待聞人海棠洗罷之後,便向慣常一樣關上門退了出去。

聽著外麵的腳步聲逐漸走遠,白司顏的一顆心也跟著嘩嘩嘩地往下墜……這下完了,沒有人給她作證,她這一出戲全白唱了!

本來還想拿這個要挾聞人海棠,以後叫他少管她的事兒,現在可好,妥妥地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節奏,聞人海棠一定恨死她了,估計掐死她的可能性都有!

顫抖著小心肝兒,看著簾子外頭的影子越走越近,白司顏仿佛已經能看到自己悲劇的下場,十有八九是要跟地宮裏的那幾具屍骸一塊玩耍了!

嚶嚶嚶,她不該自作聰明的!

果然連黑小竹都能妥妥打趴下的海棠老濕,不是這麽容易對付的!

她知道自己錯了……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唰”的一把掀開帳子,力道之大,差點沒把整張床給拆了,白司顏猛地覺得小心肝兒一抖,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霸氣,這會兒登時像是被紮破了輪胎,眨眼間就全蔫了。

“百裏司言,玩得開心嗎?”

聞人海棠高大的身軀在白司顏的身上投落下一片巨大的陰影,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形成了一種相當有壓迫感的氣場。

原本就有些陰沉的語調,此時此刻更加冰冷了,如果不是微微透著一股難以自製的顫音,白司顏幾乎以為他已經自行解了媚毒,若非如此……為什麽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完全沒有了適才的灼熱,反而透著一股撲麵而來的寒氣?

見白司顏耷拉著眼皮不敢看自己,聞人海棠鳳眼緊眯,伸手狠狠地鉗住了她的下顎,爾後重重地一抬,迫使她的目光對上了自己的眼睛。

“現在開始裝聾作啞了是嗎?剛才那麽耀武揚威,說要看我哭的人……是誰?”

緊緊地閉著嘴巴,白司顏感覺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哪裏還敢吱聲。

更何況……現在就是她想開口,被點了啞穴和穴道,也沒法說什麽好嗎?!

“嗬,製毒是嗎?我還是真是小看你了……”指腹緩緩下移,順著白司顏細膩的肌膚觸上略顯纖細的脖子,爾後五指微微收緊,仿佛要將白司顏拽起來,“你猜猜看,剛才在井邊的時候,我想掐死你幾次?”

白司顏咬著嘴唇,還是沒有吭聲。

她真是瘋了才會對聞人海棠下毒,這家夥要是那麽容易就被毒到,估計早就被人染指n次了,怎麽可能還輪得到她?果然她還是太嫩了一點,技不如人,棋差一招……小看了最不應該小看的聞人海棠!

“不說話?嗯?”

皺起眉頭,聞人海棠的神情看起來特別的恐怖,臉色也是很詭異,於蒼白之中透著不正常的潮紅,臉頰處豔麗如血,嘴唇卻慘白得不像話。

見他如此模樣,白司顏在心有惴惴之外,第一個浮上腦海的念頭卻是……尼瑪,天下第一美人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就連發怒的時候都好看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不過,白司顏更奇怪的是,聞人海棠的反應跟她想象之中何止差了十萬八千裏?

如果按照慣常的思路,現在的小海棠應該燃燒得像是一團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陰氣森森,寒氣逼人,撲麵而來一種冰火交融的感覺。

眼見著聞人海棠收緊了五指,白司顏生怕他怒極之下一個手抖就把自己的脖子給扭斷了,隻好趕緊嗡嗡了兩聲,表示她被封了啞穴開不了口。

見狀,聞人海棠這才意識到剛才點了她的穴,即便揚手劈指戳了過去,衝開了她的穴位。

甫一得解脫,白司顏不敢再作孽,本著生死攸關命懸一線的危機感,立刻從袖子裏掏出了一瓶罐子,揚手朝聞人海棠遞了過去——

“其、其實……我有解藥的!”

然而,下一秒,聞人海棠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臉色瞬間就變得更難看了,幾乎是一秒鍾就黑到了穀底,緊接著想也不想就抬手一把甩開了她的爪子。

“滾你的解藥!”

“哐當!”

聞人海棠光火之下出手完全不知輕重,再加上白司顏沒料到他會不要解藥,手指一個沒抓穩,小罐子就驀地脫手而出,隨即在空中劃出了一到悲傷的拋物線之後,就壯烈地撲向地麵英勇就義了!

而罐子裏藥丸也瞬間被砸得四分五裂,混合著陶瓷碎片混雜了一地,別說一整顆,就連半顆大一點兒的都找不到。

瞧見小罐子的慘狀,白司顏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瞠目結舌。

“那、那真的是解藥!我身上就隻帶了那麽一瓶……你怎麽、怎麽把它摔碎了?!”

看著白司顏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無辜得好像是他在欺負她一樣,聞人海棠心頭的火氣免不得更盛了幾分,連咬死她的心都有了!

“你不是說你是解藥嗎?這麽大一個解藥躺在我麵前,我還要那瓶子幹什麽?”

白司顏還是很心疼那罐子,目光緊緊地攫著地麵,根本就不敢去看聞人海棠慍怒的眼睛,甚至連餘光都不敢瞥過去半眼……就怕被聞人海棠一個眼光射過來殺死她。

“可、可是……你不是最討厭別人碰你了嗎?”

聽到這話,聞人海棠五指一緊,氣得幾乎全身都在發抖。

“百裏司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給我喂的毒是什麽?!到了這種時候,你以為解藥還有用嗎?!你以為我服了解藥不會死就可以了是嗎?該死……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但白司顏就是覺得很無辜啊,難道那樣有什麽不對嗎?

“難得你控製力這麽好,過了這麽久都還能冷靜到這個地步,隻要服下解藥,不用一刻鍾就能消下邪火了……這樣難道不好嗎,為什麽要把解藥砸碎!”

“嗬!”

扯起一抹冷笑,聞人海棠的身上的溫度忽然又逐漸地開始升高。

“你以為我為什麽現在才過來?要不是用冰窖的寒氣壓住了毒火,我現在早就瘋了!”

從沒聽他用吼的聲音說話,白司顏冷不住又是一抖,連帶著聲音都弱了下去。

“那……你更應該快點把解藥服、服下去啊……”

聽到白司顏說得那麽理所當然,雲淡風輕,聞人海棠氣到了極點,卻是緩緩鬆開了手,爾後“叮”的一聲,揚手滅了屋子裏的燭火。

霎時間,整個屋子都黑了下去。

天上的月亮被厚重的雲層籠罩著,不曾瀉下一絲光線,天地間漆黑一片,伸手而不見五指。

白司顏隻覺得眼前光線一暗,什麽都看不見,隻剩下房間內壓抑而略顯粗重的喘息,以及一聲惡狠狠的、咬牙切齒的、卻又充滿著磁性的冷笑——

“百裏司言,我是男人。”

他不僅是男人,還是一個極為驕傲自負的男人。

身為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容忍別人用媚毒這種下三濫的東西來戲弄他?!

所以白司顏這根本不是在玩火,如果她一開始就將解藥量出來,隻是稍微恐嚇他一下,聞人海棠尚且還能忍受,但是到了現在……白司顏才把解藥拿出來,讓他把身體裏的欲火壓製回去——嗬嗬,那已經太晚了!

本著一個男人的自尊,聞人海棠怎麽可能會讓白司顏像是玩物一樣,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既然是她自己不知死活地作孽,他又何必委屈自己?

如果不給她一點教訓,他以後如何在她麵前抬得起頭來!

感覺到一股強勢的氣息迫近,白司顏下意識地就想往後躲,然而不等她退開半尺,就被聞人海棠一把拽住了手腕!

明明光線黑得一塌糊塗,什麽都看不見,可是聞人海棠像是能夜視一樣,就是那麽精準地抓了她,先是手,然後是腰,最後連雙唇都是不差分毫地被堵了上去,再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吻,熾熱得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燒成灰燼!

“唔!”

刹那間被奪走了呼吸,白司顏好一會兒都沒能緩過勁兒來,差點一個閉氣直接厥過去。

好在聞人海棠及時撇開了腦地,白司顏才得以大口大口地喘息,隻是腦子裏仍是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任何的想法,也無法進行任何的思考。

直到炙熱的氣息一點點的轉移向下,感覺到某人一揮大手,像是剝粽子一樣在剝她的衣服,白司顏才猛的一驚,抬手攔住了他。

“等等……你、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聽到這話,聞人海棠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

“知道,我在發瘋。”

“……”噎了一下,聽出他口吻裏的惱火,白司顏不免覺得有些心虛,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到了明天,你不會……後悔得想殺了我吧?”

“你再說話,我現在就殺了你!”

“我閉嘴!”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月出天霽,微微照亮了屋子裏漆黑,垂眸看了眼累趴在懷裏昏昏沉沉睡過去的某人,聞人海棠不無憤恨地輕嗤了一句。

“該死,我怎麽會栽在你這樣的蠢貨手裏……”

然而,罵完之後,摟著某人小蠻腰的手臂,卻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緊了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