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魂便帶著靈凝來到冀望山。
冀望山周圍全是焦土,根本不像是可以藏人的地方,但櫻櫻夫人既然說師道宣帶著殘存的妖族反抗軍躲在這附近,那自然不會是假。
鮫人一族與師道宣本就有在暗中聯係,以便共同對抗耀魄天尊。風魂按照櫻櫻夫人的指點,進入一片石林之中。石林內有一潭死水,又黑又髒。
風魂在潭邊用石塊擺了一個小石堆,然後走出石林,在那等待。
靈凝用陰陽鏡暗中照去,早已看到,自從他們來到這裏,便一直有人在偷偷觀察他們。
一隻烏鴉飛了過來,口吐人言:“爾等何人?”
風魂道:“在下風魂,與我這女徒兒一同前來,想求見師道宣師先生。我二人並無惡意,瑤湖的櫻櫻夫人可以為我們作證。”
烏鴉道:“跟我來。”
烏鴉往遠處飛去,風魂則背著靈凝緊跟著它。他們漸漸進入一團迷霧之中,那烏鴉不時呱地叫出聲來,提醒他們前進的方向。
其實靈凝一直在用陰陽鏡偷偷照著它,它便是不叫,風魂也不會跟丟。
霧氣消散,他們來到一個山穀之內。
烏鴉停在一片巨石之上,冷冷地瞅著風魂:“師先生沒空,有什麽事,你們跟我說就可以了。”
風魂卻隻是淡淡地看了周圍一眼:“我們隻是受人之托,將一個重要的東西交付給師先生,師先生若是不想要的話,隻要知會一聲,我們馬上便會離開。這麽大的陣仗,我師徒二人可是承受不起。”
在穀中,已藏著不知多少的妖,將他們緊緊地包圍住。
那烏鴉往前一飛,幻化成人形,個子雖然不高,看上去卻非常粗壯。他看著風魂,問:“什麽東西?”
“至於那是什麽東西,我現在也不能說,”風魂道,“不過我卻可以告訴你,托我將那東西交給師先生的,乃是孫令史孫大人的女兒靈秀小姐。”
那人怔了一怔,暗處的那些妖也傳來**。
那人道:“靈秀小姐早已離開了妖靈界,我如何才能想信你們真的是受她之托前來?”
風魂道:“你自然可以不信,隻要你說一聲,我們馬上便會離開。”
那人卻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風魂和靈凝,忽然問道:“近些日子,十巫中的巫彭、巫羅、巫姑相繼被人殺死,使得耀魄天尊大怒,命人到處搜尋害死他們的人。殺了巫彭三人的,可是你們?”
風魂苦笑道:“那個叫巫彭的,可是一個喜歡役使神獸之魂的老頭?”
那人道:“正是。”
風魂隻好歎一口氣:“他和巫羅的死確實是與我有關,至於那個叫巫姑的,我卻沒有見過。不過當時巫彭和巫羅也在我麵前說起過這事,聽他們語氣,殺了那巫姑的,應該是我的另一個女徒兒。”
那人沉默了一陣,然後說道:“你們跟我進去。”
地麵突然陷出一個洞口,那人領著風魂和靈凝進入其中。
靈凝還想用陰陽鏡查看,風魂卻知道這一路之上,必有許多妖監視他們,若是他們看到靈凝一直拿著鏡子左照右照,肯定會生出疑心。於是,風魂小聲地囑咐靈凝,讓她先將陰陽鏡收起。
七拐八彎之後,風魂跟著那人來到地底深處。那人鞠了一躬後,便先行退去。
沒過多久,輕微的腳步聲慢慢接近,一個身影隨著石壁上的火光晃動,越來越大。
出現的是一個身穿白袍的青年。
這青年眉峰如劍,瀟灑俊朗。他看著風魂,輕輕鬆鬆地抱了下拳:“師道宣見過二位,聽說二位受靈秀小姐所托,有一事物想要交給我,敢問是何事物?”
風魂見這青年舉止從容,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不禁也暗暗稱奇。他悄悄看了一眼師道宣的影子,見他影子與他本人的身形略有不符,心知他雖然看上去與人無異,其實卻仍然是妖。
風魂道:“還請師先生幫忙,那東西要用紙和筆才能畫出。”
師道宣一臉疑惑,命人取了紙筆。
風魂將靈凝放在簡陋的石桌旁,讓她將地圖畫出來。
趁著這個空檔,師道宣向風魂問道:“不知兄台與靈秀小姐是如何認識的?”
風魂也不隱瞞,將自己與孫靈秀因為那冰火毒蟒而互相認識,又在太湖湖畔一同與吳猛等四個淨明弟子打了一架,之後又結拜為姐弟等事簡略地說了出來。
師道宣隻是默然聽著,也不知他到底信還不信。
等風魂說完,師道宣才慢慢地道:“其實半個多月前,櫻櫻夫人便已悄悄派人與我聯係,說風兄會前來尋我,她並沒有告訴我風兄想要找我的具體原因,隻說此事非常重要。難而我等了許久,風兄卻今日才到,莫非是被什麽意外之事耽擱了?”
風魂歎一口氣,告訴他自己因為在路上要煉製一件法寶,不小心拖了半個多月,結果還差點被天神愚和巫羅等人害死,至於要煉的是什麽樣的法寶,卻沒有說出來。
師道宣見風魂和靈凝竟能殺死巫彭和巫羅,還從那天神愚手中安然脫身,不禁也暗自佩服起來。此時,巫彭與巫羅、巫姑被一個來曆不明的青年和兩個少女殺死的事早已傳遍了妖靈界,所有的神人都在搜尋他們,師道宣能夠帶著部分族人在暗中反抗那耀魄天尊,自然也是消息靈通。他知道天神愚的本事,對膽敢與之為敵的風魂也露出了更多的敬意。
風魂卻知道自己能夠從那四臂凶神手中逃脫,不過是僥幸而已。
靈凝畫完地圖之後,便將它遞給師道宣。師道宣接過地圖看了一看,臉色立時驟變。
“妖靈界與玄天境之間,竟然藏有彼此相通的暗道?”師道宣的雙手微微地發著顫。
風魂心知這張地圖對他來說無疑非常重要,他朝靈凝看去,見靈凝畫完地圖之後便始終低著頭,也不說話。
師道宣已向風魂問道:“風兄可知,靈秀小姐又是如何得到這張地圖的?”
風魂回答:“這張地圖,原本是逍遙山淨明宗的妙濟真君許遜托我轉交給靈秀姐姐的。當時,靈秀姐姐正受敵人圍剿,生死難知,她知道我要來這妖靈界中,於是便將這張地圖交給我,讓我前來找你。地圖的原件遺失在流沙水中,所以,我也隻能讓我這女徒弟重畫一張。至於那原件是出自於何人之手……我也同樣並不知曉。”
靈凝抬起頭來,看了師父一眼。
“妙濟真君許遜?”師道宣愕了一愕,“這位許真君,可是有一個弟子名叫曾亨?”
風魂點頭:“曾亨確實是許宗主門下的十二弟子之一,師先生莫非認識?”
師道宣點頭道:“我與曾兄曾因為一件舊事起過衝突,後來不打不相識,反化敵為友。隻可惜那之後再沒見麵,也就沒有機會深交。不管怎樣,那許真君之名,我也久有聽聞,此地圖若是出自於他,那必定不假。”
師道宣負手踱了幾步,心事重重。有了這張地圖,便意味著他有希望將不少受難的族人悄悄帶出妖靈界,不再受那耀魄天尊的欺壓,但隨之而來的問題卻也不少。就算地圖是真的,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同胞帶出去,也絕不容易,更何況那出口並非直接通往人間,而是由真武元帥掌握的玄天境。
風魂雖然知道師道宣正在苦惱,但那些事已經與他無關。他向師道宣說道:“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要請閣下幫忙。我有一位紅粉知己,前些日子也來到這妖靈界中,我之所以要來此間,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找她。”
師道宣看著他,問:“她叫什麽名字?”
“王妙想!”
“王妙想?”師道宣猛地一震,“你來此間,竟是為了找妙想仙子?你若真是要找她……那你隻怕是來遲了!”
師道宣告訴風魂:“王妙想與許飛瓊二人確實曾在妖靈界內生出事端,在當日,十巫中的巫禮為了煉製鬼靈幡,將數百名妖族子民聚在一起進行屠殺,路過那裏的許飛瓊突然出手刺傷巫禮,結果惹出了嬰勺夫人和凶黎三神中的天吳,將她擒住。便是當日,妙想仙子直闖嬰勺夫人的支離宮,隻是她雖然救出了許飛瓊,自己卻失陷在內,沒有出來。許飛瓊負傷之後,也一直不知所蹤。我雖不知她們為何會出現在妖靈界中,但她們出事的起因卻是為了相救我的族人,因此也曾多番打探,卻再也沒有她們的消息。”
風魂沉默了一陣,問道:“那支離宮在哪個位置?”
師道宣道:“支離宮的位置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若是想潛進去尋找王妙想,隻怕絕不容易。支離宮內防護極嚴,便是嬰勺夫人身邊的女祭、女戚、蒙文文三使,也各有神通,絕不易與。但真正可怕的卻還不是她們,而是一個叫小方的孩子。”
“小方?”
“那小方的真實身分,隻怕連嬰勺夫人身邊的人都沒幾個知道,”師道宣低聲說道,“許多人都以為他隻是妖靈界內一個無足輕重的地方神靈,卻不知他實是嬰勺夫人身邊最重要的刺客。嬰勺夫人有許多不光彩的事,都是交給那孩子去做。我原本也不知道那孩子如此可怕,直到王妙想闖進支離宮的那天,其他人都無法將她攔住,便是這小方突然出手,才將王妙想擊傷。我安排在支離宮的一個內應把這事看在眼中,我事後調查,才發現嬰勺夫人所做的許多惡事這孩子都有參與,而且手段毒辣。你若是要潛入支離宮,一定要小心他。”
風魂將師道宣的警告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