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穿越回家

蘇伯玉請他入後殿,如實道:“韓先生說隻能盡人事,聽天命,陛下一直在照顧皇子。近日有些勞累,還在休息。”

fèng耀靈點點頭,道:“多謝統軍告知。”說完從懷裏掏出來一封書信遞給他:“這是我寬慰陛下的信,有勞統軍轉達。”

蘇伯玉收好:“若非後宮戒嚴,fèng相當麵對說,更能安慰陛下。蘇某一會兒去紫宸殿便呈給陛下。”

紫宸殿,蘇伯玉回去後,商淩月已經用過早膳,正正坐在床邊看著還在沉睡的孩子,將信放在她麵前:“fèng耀靈早朝時讓我交給你的。”

商淩月手指剛觸上,想起了什麽突然一頓,又收了回來,“寫什麽都沒有意義了,不看也罷,你處理吧。”

邊說邊返身從枕頭下掏出來一封信交給他:“我走後,你將此信交給fèng耀靈,就說我對不起他,讓他失望了。”

信竟有半個大拇指的厚度,蘇伯玉平靜接過:“嗯。”

他拿了信剛要收回手,商淩月忽然握住,蘇伯玉一停,望進她眸底:“怎麽了?”

商淩月緩緩站起:“信是我知道能回家後就開始寫的。裏麵寫了孩子的身世,家鄉的曆史演變和各種能對這裏有好處的東西,我記得的基本都寫下來了,也不知能不能用上。另外,我勸他輔佐你,他也不是太迂腐的人,知道我身份的就你們二人。我真希望他能為你所用,不想你們廝殺。”

說完頓了頓,她聲音低了下去:“如果來日他不願意,你放他一條生路,不能在朝堂造福一國,於田野民間,他也能為福一方。他不同於其他人,沒有私心,心裏隻有百姓。”

蘇伯玉聽完沒立刻答應,也沒拒絕,隻是忽然道:“如果我敗了呢?”

商淩月怔了一下,“怎”麽可能,心裏的潛意識險些脫口而出,隻說了一個字她陡然便閉了嘴,默然了片刻看著他還是說了出來:“你怎麽會敗呢?”

蘇伯玉聞言,微微笑了笑:“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

商淩月點了點頭:“嗯。”

蘇伯玉的笑容突然變得濃烈起來,商淩月隻覺那笑容在他臉上如月桂綻放,明月皎亮,美得不可方物,隻怕是永遠刻在心裏忘不掉了,商淩月登時垂下眼簾掩飾湧起的情緒,就在此時,蘇伯玉驟然樓她入懷,商淩月碰到他胸口的瞬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而抱著她的手上力道卻猛然加大,又如昨夜那股狠勁兒,勒得她身心劇痛,那股哽在喉間令人窒息的悲傷瞬間竄到了眼中,商淩月頓把臉藏在了他胸口,淚如雨下。

他低頭貼在了她耳邊,再起的聲音沒有了剛才的耀眼風華,隻有隱藏至不為人知的悲哀和黯然執恨:“你說為什麽我最想抓住的東西,卻總是抓不住?最想要的東西,卻偏偏就是得不到?”

話音落下,房裏一陣死寂,商淩月的雙手緩緩抬起環在了他腰間,蘇伯玉隻聞一句微不可聞的沙啞聲音從胸口傳入耳中:“我愛你。”

剛說完,本還日光朗照的臥房突然暗了下來,蘇伯玉登時轉眸望去,商淩月從他懷裏抬起了頭,隻見天際日頭竟在瞬間被吞噬了三分之一。

宮門外有宮女驚異的聲音:“天狗食日”

蘇伯玉收回視線,平靜看向她,緩慢垂落了手臂,仿佛剛才情緒波動的人不是他,看著她滿麵的淚痕,用指腹擦著:“還說我騙你嗎?”

商淩月垂下眼簾輕搖搖頭,淚失了控製一滴一滴得連成了串墜落地上。

蘇伯玉擦不完,歎息了一聲,抽出了袖口的白色繡著蘭花的帕子,拉起她的手塞入:“走吧,乘現在還能看見。回去後照顧好自己,別總是哭,記住我這些日子教你的。”

商淩月攥緊,點點頭,

蘇伯玉拍了拍手,一名黑衣人掀起床邊的簾帷走出,蘇伯玉下令:“護送陛下到昭陽台。”

說完對她道:“我會放過fèng耀靈,你跟他去吧,我答應你的事情會信守諾言。”

商淩月聞言,低著頭再未看他和孩子一眼,便低著頭抬步向密道走去,腳步倉促似在逃避什麽,黑衣人放下簾帷當即跟上。

垂落的簾帷晃蕩著,就在此時,“哇哇”得細弱聲音突然響起,蘇伯玉收回視線,走到床邊,俯身平靜抱起孩子,看著他蠟黃滿是疹子的小臉,耐心輕聲哄著,片刻後感覺天色更暗了,走到燈燭旁點燃了蠟燭。

又過了三刻後,白天徹底變成了黑液,可孩子還依然再哭著,聲音已變得沙啞無力,斷斷續續的,細若遊絲。

商淩月聽著傳來的聲音,仰頭望著密道口,自從進入那一刻再沒有向前邁動一步。

黑衣人拿著點燃的火把,看她遲遲沒有動的意思,不得不跪下提醒:“夫人,已經過了三刻,不能再耽擱了,天狗食日隻會持續一個半時辰。”

商淩月聞言才怔怔收回了視線,垂下眼簾壓著淚:“你剛才叫我什麽?”

黑衣人肅敬低著頭:“尊主特意吩咐屬下,日後見了陛下要稱夫人。”

尊主,尊主夫人,商淩月聞言好不容易壓著的淚水再次落下,當即抬手用帕子擦去了,耳邊還有孩子的哭聲回繞,便抬手緊緊捂住了耳朵決絕轉身:“走吧。”邊說邊走向了蜿蜒曲折的密道深處,黑衣人看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急忙舉著火把追上,在前麵帶路,不多久就消失在了密道中。

半個時辰後,入夜的天地又再次變回了白天。黑漆漆的臥房內重複光明,蠟燭的光芒淹沒在日光中,不見其明。

孩子許是因為見到了日光,徹底停下了哭泣,抿了抿小嘴,幾乎透明的小手抓著他的手指,又睡了過去。

殿裏又恢複了一片死寂,雖然暖溫,蘇伯玉卻覺得清冷得厲害,不由抱著孩子走到窗邊,望向外麵,如雕塑般立著。還未徹底恢複的日光虛弱得透過窗戶,慘淡無力地灑在身上,仿佛深冬的日芒,沒有一點兒生機。

一刻後,天上的太陽黑影部分又比原來縮小了一半,此時像極被啃了一口的圓餅,光芒變得明亮刺眼了些,蘇伯玉收回視線垂眸定在孩子身上,孩子的小鼻子兩翼輕輕翕動著,氣息極弱,房裏靜悄悄的,但也聽不見。

又是一刻後,太陽徹底恢複了原狀,普照大地,光芒萬丈,他抱著孩子轉身看向簾帷,絳紅色的簾帷靜止垂著,珍珠串成的流蘇在上麵閃爍著溫潤的光澤,可沒有任何他想要看到的動靜。

就這麽站著又過了半個時辰,他收回視線看著像她的孩子,神思恍然低語:“你娘不止拋棄了我,連你也不要了,我一點兒都不想讓她離開,可我就是說不出挽留的話,因為她不會留下,我太了解她,太怕她為難。這日後就隻有我們相依為命,總算還有你陪著爹。”

說完他平靜下來,傳了芮娘,芮娘推門進入,偌大敞亮的房裏,家具物什在日光下泛著光澤,哪裏都不見商淩月,隻有他一人,懷裏抱著繈褓,暗驚,陛下去哪裏了,跪下行禮:“奴婢見過統軍,不知統軍有何吩咐?”

蘇伯玉到了床邊坐下,將孩子小心放在錦褥上:“去拿碧玉膏,用玉碗乘來。”

芮娘領命趕緊去取。碧玉膏是去除疤痕和淤青的,統軍要它做什麽?

一會兒後,蘇伯玉拿到了碧玉膏,命芮娘退下,淨手後展開繈褓,輕手將孩子微微翻身,看著他滿是紅疹的小屁股上一團淤青,用食指沾了一些白玉色的藥膏輕輕抹在上麵,待藥膏全部滲進去後他才停止,又重新包好了孩子,抱起他來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孩子稍微動了動,便窩在他懷裏繼續睡著。

一個時辰後,微不可聞的吱呀聲響起,是密道口被打開了,簾帷接著被打起,黑衣人走出來跪在了他背後。

蘇伯玉垂下了眼簾,將孩子的臉和光芒都阻擋在了外麵,眸底一片黑影:“夫人的屍體處理好了?”

黑衣人低聲答:“都照尊主吩咐的。接下來屬下要做什麽?還請尊主吩咐。”

蘇伯玉沉默了許久,微微抬起眼簾望著孩子病重的小臉,看了半晌才道:“你傳令曹平,讓他把那個得過天花幸存的嬰兒送入宮來。”

“是。”黑衣人領命當即離開。

房裏又恢複了安靜,他又低頭專注望著孩子,微微躬著脊背,成了之前動都不動的樣子。

也不知何時天色暗了下來,孩子中途一直沒有醒過來,前兩三天也都是這樣子,蘇伯玉抱得有些累了,換了換胳膊,轉眸看看天色,為何還沒有人傳來消息?當即喝道:“高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