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女皇出手
鳳耀靈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說,微怔了下。
商淩月見狀心情突然變得好了許多,收回含笑的視線,到了書桌邊打開書,愉悅笑問他:“今日學什麽?”
鳳耀靈這才回神,走到她對麵跪坐下,淡定自若道:“待來日你真的愛上我時便會知道答案。”
商淩月沒想到他又打太極打了回來,噗嗤笑道:“我才不會喜歡一個不喜歡我的人。”
鳳耀靈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笑道:“你非我,又怎知我是怎麽想的。”
商淩月哼了一聲:“你非我,怎知我不知你是怎麽想的?”
鳳耀靈看著她粲然柔婉的狡黠藍眸,大笑起來,搖了搖頭未再接下去,隨即開始講解。
晚上戌時,商淩月有所改變白日的談話內容,隱去了鳳耀靈,說了同樣的事情,凝視他恨恨道:“皮羅奴、崔元的死絕對是蘇伯玉操縱,他想要將西南方和劍南道的軍隊完全掌控在手中,這才是此次南詔兵變的真相,朕真是把他想的太好了點兒,他根本不是人,之前假惺惺的勸朕接受皮羅奴的求婚,原來不過是迷惑人的把戲,朕和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他可真是一手好陰謀。”
張玄真聞言麵不改色,眸光依然平和,仿佛人世間任何事情都已經激不起他心緒的波動:“陛下可看了貧道那夜寫的紙?那裏便可驗證你的推斷是否正確。”
商淩月這才想起來,今天隻顧著憤慨竟忘記了,搖搖頭:“朕還沒來得急看。”說罷就起身走到她放的地方找到那張折疊起來的紙,回到原位後打開看去。裏麵所寫和她的分析幾乎是相同的。
商淩月暗咬牙,蘇伯玉能這麽早告知張玄真安排,他的真實動作便要更早,氣結凝向他沉重道:“朕就不該聽你的,就該早些看了這張紙,崔元和皮羅奴也死不了。”
張玄真卻是歎了口氣:“陛下忘了貧道那日所言麽,蘇伯玉既然要殺,你便該忍耐,現在還不是我們出手與他相搏的時候。”
商淩月氣結,心有不甘盯著他:“難道就讓皮羅奴和崔元這麽死了?皮羅奴撇過不談,崔元卻不該喪命,朕想不到他被殺的理由,他忠心耿耿地做他的節度使,又怎麽礙著蘇伯玉了?”
張玄真聞言一語道破天機:“蘇伯玉殺他隻有一個理由,崔元效忠的對象是陛下,而非他。”
商淩月方才本是試探,果真是他們分析的原因,隻是不想張玄真竟然會說出來,皺了眉:“他保護的是商姒帝國的百姓,盡心職守地做他的節度使,何時效忠於朕了?”
張玄真凝視她真實心緒已經不會浮現的憤慨麵容,笑笑:“陛下如此認為是因你被蒙在鼓裏,並不知遠在劍南道的崔元是你的人,連蘇伯玉也隻不過是殺了房相後才順藤摸瓜,摸出了他,否則他還會深藏不漏,瞞過了陛下,瞞過了天下人,自然也能瞞過蘇伯玉。如今劍南道到了他手裏,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商淩月聽罷,氣得不行,冷笑凝視他不動聲色眸子道:“現在說劍南道到他手裏還為時過早,朕此次絕不會善罷甘休,絕不會讓他如願。”
張玄真見狀眸光暗凝,若有所思溫和道:“陛下想要怎麽破壞她的計劃?”
商淩月笑了笑,胸有成竹道:“屆時你就知道了,朕先賣個關子,到時你再評判朕的計策是否好,也算是朕跟你學了這麽長時間的收獲。”
張玄真眉心微動,想要跟他爭奪劍南道麽,不動聲色笑道:“好。”
十五日後,正月將到盡頭,孟舍龍率領著一隊親信,在南詔軍隊護送下平安抵達盤鎬謝恩,早朝上,恭恭敬敬呈上了進貢的珍寶。
商淩月看著他那張自得的臉就想到了蘇伯玉的算計,恨得牙直癢癢,強裝著平和命人收下後,歎息道:“從南詔到盤鎬數百裏之遙,愛卿一路旅途勞累了,皮羅奴之死,朕甚是心痛,如今看到你,仿佛看到了他,朕心裏才好受些。日後你就是南詔王,要替朕好好治理好南詔,平身吧,不必跪著,”
孟舍龍卻是不起,依然跪著恭敬道:“能得見龍顏,臣並不覺辛苦。臣還有事稟報。”
“哦?”商淩月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但本能知道他想說的必然就是蘇伯玉授意同意了的,聽他言語探探蘇伯玉的動態也可,詫異道:“說罷。”
話音落後,孟舍龍抬起頭凝視正前方三大段高階皇台上的她,痛心疾首道:“陛下不必為亂臣賊子痛心,皮羅奴不配得到陛下青睞。”
商淩月故作怔了下,不知他何出此言,皺眉道:“你此言何意?”
孟舍龍沉凝道:“皮羅奴和崔元密謀謀反,罪不可恕,臣在皮羅奴入京時發兵先下手就是為了破壞他們的計劃,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保護陛下和商姒帝國,所以臣才說他不配陛下掛念,他辜負了陛下的一腔信任。”
蘇伯玉竟然還給他們二人安了這麽個罪名,他竟要崔元連死都不得安身,商淩月憤怒,可麵上隻現出恰到好處的不悅:“皮羅奴和崔元已死,死無對證,你身為南詔王不可信口開河,謀反的罪名非同小可,若是你汙蔑他們二人,朕絕不會姑息。”
孟舍龍赤誠仰望她:“臣絕不敢欺瞞陛下,若沒有證據,臣絕不敢在此信口雌黃,還請陛下明鑒。”
如今不過是蘇伯玉一已經安排好的一場戲,她該做的是要照他的劇本演下去,商淩月心知肚明,擰緊了眉心:“證據在何處?”
孟舍龍轉身接過了後麵侍從手中捧著的一個木匣,對她道:“二人秘密往來謀反的信件全部都在裏麵,還請陛下過目,除此外,臣還有人證。”
說完後,蘇伯玉恭恭敬敬走下台階到了他跟前,捧上木匣就返回了商淩月麵前,彎腰行禮:“陛下。”
商淩月打開木匣,裏麵整齊碼放著一封封信件,她明知是偽造的,但也隻能全部拿出來,認認真真拆開看了看,隨後遞給蘇伯玉:“阿兄認得皮羅奴和崔元的字麽?這信是不是他們寫的?”
蘇伯玉接過細細看了幾封,彎腰回稟:“這些字跡確屬皮羅奴和崔元,二人信中言辭激烈,大逆不道,確有謀反之心,並已在謀劃中。”
商淩月本還懷疑孟舍龍居心的眸色頓時生變,憤怒道:“皮羅奴他竟敢欺君還想篡國!還有崔元,枉朕那般信任他!”
蘇伯玉急忙安慰道:“陛下莫要動氣,還有人證沒出來,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不能單憑南詔王一麵之詞。”
商淩月故作被提醒才想起來,當即問孟舍龍道:“人證在何處?”
孟舍龍說在殿外候著,商淩月急忙讓傳上殿來。
來人竟然是皮羅奴見她時,若無命令,時刻跟隨在他身邊的貼身太監。
商淩月大吃一驚,沒想到竟是皮羅奴身邊的人背叛了他,卻也冷靜道:“今日你若有半句虛言,朕絕不會饒了你。”
這太監恭恭敬敬急忙行禮:“奴才絕不敢欺瞞陛下,奴才一直是伺候二王子,是二王子的近臣,頗得他信任,因此他一舉一動也不瞞著奴才。陛下手中的這些信都是奴才親手替二王子送給崔節度使,再將回信帶回,二王子不放心其他人,隻假手於我……”
隨後還有一大堆證明皮羅奴是逆臣的話,商淩月已經不想聽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心頭冷沉,但麵上卻是不露聲色,冷靜聽著,不想再繼續這蘇伯玉主導的鬧劇,最後仿佛相信了他們的話,漸漸而有的怒色變成了厲色:“立即擬旨,收回一切對崔元和其妻的封賞,將皮羅奴的屍體從墓裏挖出來懸掛在南詔城門口,以儆效尤。他們枉費了朕的信任,簡直罪不可恕。”
殿內的大臣們仿佛商量好的,此時突然齊刷刷出聲:“請陛下息怒。”
“請陛下息怒。”
聲音半晌後才小了些是,商淩月裝出來的憤怒也適時散去,看向孟舍龍複雜道:“朕之前錯怪你了,此事上你有大功,朕當賞賜你。”
說完便詢問眾臣該怎麽論功行賞,每個人都說得不一樣,隨後她又問了蘇伯玉,最後照著他所言厚賞了孟舍龍。
就在一切都照他計劃要接近尾聲,孟舍龍謝恩要返回隊列時,商淩月出聲阻止,笑道:“不必急著退下,朕的賞賜還沒有說完。”
孟舍龍急忙又彎腰行禮:“陛下厚愛,臣受之有愧。”
商淩月笑道:“什麽有愧,這是你應得的。”說完問道:“你府中可有妻妾?娶親了沒有?”
孟舍龍恭敬低垂的眸光詫異一閃,隨即想到了什麽,恭敬道:“臣一直掛心治理轄下百姓,並無心娶親。”
商淩月笑道:“如此倒是上天要成就南詔王族和朕的姻緣了,皮羅奴背叛朕,也已經被你處置伏法,但是朕卻還是想要與南詔結秦晉之好,現在最合適的人選就是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孟舍龍似是受寵若驚,難以置信在殿上呆了片刻。
商淩月心頭漠然,麵上繼續笑著:“愛卿不願意麽?”
孟舍龍急忙回神,趕緊歡喜凝向她道:“臣一萬個願意。臣傾慕陛下,想要服侍陛下由來已久,隻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陛下,沒想到,”說著有些激動的難以成聲,他漲紅了臉不再說,隻恭敬立著。
商淩月哈哈大笑,藍眸深處有運籌帷幄的淡然:“下去吧,婚旨隨後便會傳到你現在住的地方,南詔現在就別急著回去了,服侍朕一段時間後再重新安排。”
孟舍龍不假思索領命:“是,臣遵旨。”
隊列中的鳳耀靈眸光略有訝異,沒想到她如此快想通,想起十五日前她發自心底抗拒的麵容,餘光又見孟舍龍的喜出望外,心頭並無她終於這樣做的欣慰,反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波動,好似微微窒堵,不甚順暢,微微蹙了蹙眉心。
她身後右側佇立的蘇伯玉此時眸中卻有沉光暗凝,晦暗不明看著她的背影,同時穿過她俯視著回了大臣隊列中的孟舍龍。這就是她所謂對付他的辦法嗎?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