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妒火中燒
商淩月怎麽也沒想到打開殿門所見竟然是,麵色駭變,急邁出門檻,幾乎是跑著到了靠在廊柱上的人身邊蹲下,伸出手指,卻是顫抖得不知該往哪兒放,掃視著他染血的全身:“你怎麽會受了這麽重的傷?你何時來的?”
蘇伯玉看她心慌意亂,語無倫次,在火把照耀下麵色比他的還要白,抬手握住了她抖得厲害的手,喉嚨幹啞道:“我沒事,別擔心。”
說出的聲音就像是被磨壞了的鋸齒,聽得讓人難受得很。
商淩月這才注意到他嘴唇幹裂,都起了皮,方才被他身上的血嚇得完全沒注意到,這一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怎麽會成了這個樣子,就跟從血水裏泡著,又接著被風風幹一樣,有好多話要問,可現在也不是問的時候,她轉手就扶住他的胳膊:“我扶你進殿裏,怎麽就坐在這裏了。”
又急喊了一聲高盡國:“快去傳太醫和韓先生”
蘇伯玉抬起手臂搭在她肩膀上,隨著她的力道緩慢站起,對台階下的人下令:“把他們都背回房去,太醫到了立即讓給他們處理傷口。”
商淩月聞言這才注意到台階下還站著數人,其中幾個渾身滿臉的血,皆是皮開肉綻,情況比蘇伯玉嚴重得多,六個人已經被殿門前的守衛扶著了,看起來搖搖欲墜,若非被人攙著,隻怕早就倒地不起了,剛剛的動靜原來是這。
蘇伯玉看著六人被背走,才徹底放鬆下來倚靠在她身上,低聲道:“扶我進去吧。”守將要扶他,他暗中一個眼神阻止,守將又收回邁出了的步子,手扶佩刀佇立不動。
商淩月聞言雙手一前一後半環住他的身子,也不知自己哪兒來得這麽大力氣,竟也不覺得他重,到了殿門口趕緊抬眸看他提醒:“門檻兒,小心。”
蘇伯玉看著她眸中的心疼和擔憂,fèng眸下浮現一絲安慰她的淡笑,輕嗯一聲,抬高腿垮了過去。
等片刻後商淩月感覺累時,他們已經到達了殿內的另一個臥房中,蘇伯玉靠坐在床頭闔住眼休息著。
商淩月端著水放到他唇邊:“先喝點兒水。”
喝水中間太醫到了,蘇伯玉將水杯給了她,開始讓太醫檢查,太醫查了後,稟報道:“統軍隻是胳膊上受了些皮肉傷,沒有傷筋動骨,陛下不用擔心,臣這就去準備給統軍清洗傷口。”
商淩月懷疑看他一眼,蘇伯玉滿身的血,“你確定沒事?”
太醫恭敬道:“統軍胳膊上的傷口看著凶險,但隻是傷著了皮肉,無礙的,陛下可以放心,隻要用上上好的藥膏,平素注意些,不久便能愈合,臣絕不敢欺瞞陛下。”
蘇伯玉讓他下去,轉眸看向商淩月:“傷勢嚴重的是那六人。”
商淩月沒想到隻有胳膊上有傷,這才安下心來,坐在他旁邊:“你們撤離時發生什麽事了?”
蘇伯玉看她心有餘悸,伸手摟她,握住她的手,商淩月小心避著他胳膊上的傷,就勢倚在他胸口,蘇伯玉摩挲著她的手指,感受她溫軟的身子:“離開時我故意漏出破綻,讓吐蕃大軍知道我們的去向,有一小支吐蕃軍隊追上了我們,禁衛軍拚死拖延,才有時間脫身,身上的血都是吐蕃人的,如此像是受了重傷,我故意為之。這兒火把不亮,守衛一開始沒認出是我,險些打起來。”
商淩月不解,皺了眉:“為什麽要裝重傷?”
蘇伯玉道:“以便日後能盡快收複失地。”
商淩月想不通他重傷和盡早收複失地有什麽關係,剛想問,蘇伯玉加了力道摟了下她的肩:“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我等太醫清洗傷口就好,本來不想吵醒你,都是那些守衛,動靜還是大了。”
商淩月想也沒想就搖搖頭,看向他歎氣道:“也不是你們,是我睡不著,那會兒剛被噩夢嚇醒沒多久,這幾天都這樣,我都習慣了。”
蘇伯玉聞言臉上不由浮現笑意,輕撫了下她的麵頰:“現在去睡吧,肯定能睡著。”
商淩月看他神色才反應過來自己言語中泄露了不願意表露的東西,臉微微發燒,一時不自在,就要抽出被他握在掌心的手。
而他居然就鬆開了,商淩月下意識看了他一眼,眼中氣悶和窘迫交織,因多日分別想念,想跟他在一起待著,卻又不想讓他看出來這心思,欲蓋彌彰,蘇伯玉心頭一動,頓時把她壓在身下,低頭攫取她的唇,邊隔著衣物撫摸她最敏感的地方,二人許久未曾這樣,商淩月受不了刺激便軟在他身下沉淪其中。
太醫剛好回來到了門邊,錯愕瞪大了眼珠子,陛下和公公這?猛然又才想到看到了不該看的,嚇得登時出了一身冷汗,趕緊退到外麵,該死的眼睛,蘇伯玉會殺了他的,這可怎麽辦,怎麽辦……
殿裏的高盡國垂下眼睛退出關閉了殿門,發現太醫令站在外麵瑟瑟發抖,臉色蒼白,直擦冷汗,一眨眼,明白過來,走近輕按了下他的胳膊,太醫令悚然抖了下,見是他,急忙施了一禮:“公公呀”
高盡國回以一禮,走近輕按了下他的胳膊,笑道:“張太醫,你剛才看到了什麽,隻當沒看見,如今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太醫令聞言曉得他這是放他一馬,高盡國是蘇伯玉的心腹,他肯定不會有事了,整個人瞬間得了解脫,虛脫腿一軟,高盡國扶住了他,笑道:“張太醫您這是怎麽了?”
太醫令趕緊站直,擦了下額頭,心有餘悸笑道:“我沒事,高公公說得是。”
高盡國哎了一聲:“那張大人隨我到偏房先歇著,統軍的病情不打緊,咱們做臣子奴才的,等陛下召見出現才是正理,否則那就是大不敬。”
太醫令忙不迭點頭:“是是,有勞高公公帶路。”
二人剛走到門口,卻見一人匆忙而至,竟然是開國郡公,高盡國一眨眼,趕緊行禮:“奴才見過郡公,夜如此深了,郡公可是找陛下有事?”
周昌邑一把拍在他胳膊上:“你個鬼靈精,少擋我的路”
高盡國無奈一笑:“得了,奴才瞞不過郡公。”隨即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統軍這會兒隻怕是顧不上陪郡公。”
周昌邑哼了一聲,瞥不遠處手足無措的太醫令,淡淡道:“瞎操心,我還不知道嗎,辦你的事去吧,我不會壞你家公公的好事。”
高盡國打了個禮,笑容謙卑:“那奴才就走了,郡公自便。”
周昌邑沒再理會他,直奔殿裏,問了侍候的婢女,便到了二人所在的臥房門前,門縫斜對著床,可見裏麵簾帷半遮著二人燕好的身子,尤能聽見微不可聞的喘\息聲,這哪兒是重傷的樣子?他眯住了眼,頓時安下心來,卻是沒離開,反而站著一動不動,覷著裏麵,隨時時間流逝,臉色漸漸不好起來,攥緊了門邊,醋意掩都掩不住。
裏麵沒了動靜後,他才轉身到房裏的座椅上坐下,一把扯開衣領,端起桌上的冷茶就灌了下去,冷冷盯著茶杯。
一刻後,臥房門突然吱呀一響,周昌邑抬眸,隻見蘇伯玉隻穿著裏衣走出來,染血的外袍在他胳膊上搭著,收回視線放下茶杯:“我聽他們說你渾身是血。”
蘇伯玉這才發現他在房裏:“是誰驚動了你?”
周昌邑哼了一聲,站起直直盯著他:“怎麽,你還不想讓我知道你到這裏了嗎?”
言語間濃濃的火藥味,蘇伯玉走近他:“何必曲解我的意思”
周昌邑鼻哼不語。蘇伯玉見狀站在他麵前也不再說話,隻靜靜看著他。
最後還是周昌邑憋不住,瞥他一眼,自己給自己台階下:“不過幸好碰到了太醫令,才沒直接衝進房裏,不然壞了你的好事我可就罪過大了。”
蘇伯玉聽他這話裏的酸味兒,笑起來走近用帶傷的胳膊輕擁了下他的肩:“你忘記我曾對你說過的話了,現在正是關鍵時候,出不得差錯。”
周昌邑最受不了他說話時這個深邃內斂的眼神,又見他手臂上滲出了血,瞬間心軟下來,一把拿過他手裏的衣物:“我要忘記了就不會現在坐在這兒,而是剛才衝進去讓那小皇帝難堪,讓她看看誰才是你的心上人,讓她痛不欲生。”
說完特意盯在他出血的胳膊上:“就是安撫小皇帝也不用這麽著急吧,瞧瞧”
蘇伯玉聞言收回手挽起袖子,露出傷口,看著他:“不幫我叫太醫嗎?”
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周昌邑瞪他一眼:“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抱怨歸抱怨,說完就轉身離開去做了。
太醫回來給他包紮好傷口後,蘇伯玉給周昌邑說了些路上的情形,周昌邑聽罷後放了心,接著卻突然下令讓房裏的婢女太監退下,走到蘇伯玉麵前,拉起他的手,俯視他嚴肅道:“我不想再等了,這次鏟除阿史那邏鶻後,就殺掉商淩月,阿史那邏鶻一死,就算是沒有她,再壞孩子夭折,也不會威脅到我們什麽,我怕夜長夢多。”
蘇伯玉聞言淡笑抬眸:“什麽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