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麽衰吧?我心中暗忖道,本來林家鏢局的事與我無關的,不過現在跟他們一起走,也算是坐同一條船,要是真有什麽狀況,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於是起身,悄悄往前摸去,準備瞧瞧前麵的情況。

我屏住呼吸,慢慢朝著走去,借著一絲月色,見到前麵那堆草叢在隱隱晃動,好像有人躲在後麵,為了以防萬一,不由暗暗聚起綿掌之力。

等到走近了,我已基本確定不會是有人趁夜劫鏢,但又草叢後又躲得是什麽人呢?我忽然聽到流水的聲音,心中更是疑惑,於是手張拔開了草叢。

“嚇!”

我猛地愣住了,差點把眼珠子給瞪了出來。原來草叢後蹲的是林月如。我本誤以為是有敵人半夜來襲,誰想的到竟會是林家大小姐偷偷跑出來小解。幸好四周黑漆漆的,實在看不清楚,不然我肯定得長針眼了。

“你……”

正在如廁的林月如見到我的突然出現,也是大吃一驚,怵怵地與我對視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這種尷尬沒有維持太久,我連忙轉過身去,一聲不吭,跑回到鏢車旁坐下,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過了一會兒,隻感覺一陣冷風吹過,林月如已從遠處的草堆後走了過來。我聽到動靜,抬頭望去,隻見她鐵青著臉,一步一步朝我這邊走來,不由心裏暗忖道:糟了,她不會惱羞成怒,要來殺我滅口吧?

“你……你這淫徒,剛才看見什麽啦?”

林月如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真讓我有點不寒而粟,好在她手裏沒拿劍,於是我轉了轉眼珠,裝糊塗道:“咦?林大小姐,你怎麽還沒睡?我都困得要睡著了。哈!你問我什麽來著?”

“李逍遙,你……你剛才……”

林月如又羞又惱,緊咬著銀牙,玉臉有些脹紅,剛才那麽尷尬的事,她當然說不出口,直把牙齒磨得作響。我又繼續裝糊塗道:“林大小姐,你找我有什麽事嗎?你還不去睡覺,天都快亮嘍!”

林月如仍舊怒瞪著我,雖然她的眼神足以將我千刀萬剮,但最終還是沒有發作出來,想來這事要是鬧起來,驚動了其他人,她隻會更加尷尬,於是她隻是壓低了聲音,狠狠地對我警告道:“李逍遙,你這個無恥的小人,你給本小姐聽著,剛才……剛才的事你要是敢跟別人提起,我一定剪了你的舌頭!”

我繼續裝憨,打了個哈哈道:“哦,到底什麽事啊?我什麽都不知道耶!”

“哼!”林月如嬌哼了一聲,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轉身走回自己的帳篷裏去了。

“呼!好懸!”

我長籲了一口氣。我都看到她那個了,但林月如沒動手打我,也沒罵我,可算是幸運了,不過這筆帳她肯定又是記在心裏了,希望她不要認為我是故意去偷窺她就好。但她很可能是這麽想的,因為在她眼裏,我幾乎就是個淫賊。

我想到這裏,不由得歎了口氣,雙手合什,默念道:“有怪莫怪,小孩子不懂事,什麽都沒看見。睡覺,睡覺。”

第二天天剛微亮,鏢隊便拔營起程,繼續北上趕路了。林月如由於介懷於昨晚的事,有意避免見到我,一個人騎馬走到鏢隊的前麵,與鏢頭沈衝一起領路。我自然也不會蠢的要去惹這隻雌老虎,便跟著大隊的後麵,與押尾的汪敬忠閑聊著。

鏢隊下了官道,走進一片山道,四周的林陰茂密。汪敬忠收斂起神色,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然後快馬走了兩步,朗聲對眾人說道:“大家小心戒備,聽聞此處常有盜賊出沒,可不能掉以輕心!”

眾鏢師紛紛應和,也都打起精神來,不再閑聊,認真押運著鏢車。我心想,該不會真有什麽土匪來打劫吧?要是真的有,我還是躲著不動手算了,反正他們也不缺我一個。自己就當過幾天山賊,也不想去殺以前的同行。

又走了沒多久,我已見到葳蕤的樹林間有人影閃動。心道:這山頭上還真是有土匪。看來還是躲在後麵的好。於是勒馬停了下來。

“什麽人?給本小姐滾出來!”前麵帶隊的林月如亦有所發現,當下勒住馬韁,嬌叱了一聲。

“噢!噢噢!”

幾聲叫囂之後,有二十多名山賊從山路兩旁的樹林內跳了出來,晃動著手裏的刀劍,攔住了鏢隊的去路。

“哼!哪裏跑出來的小賊,統統給本小姐讓開,不然休怪本小姐劍下無情!”

馬背上的林月如大顯巾幗本色,怒叱了一聲,拔出了腰間的寶劍。眾師鏢們見到林月如拔劍,也都紛紛握緊了隨身的兵刃。雙方這麽一對峙,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大小姐,稍安勿躁!”汪敬忠策馬上前,製止了準備動手的林月如,朗聲對攔路的山賊問道,“青山不轉,綠水長流。敢問是哪路的朋友?還請劃個道了!”

攔路的山賊中走出一個領頭的獨眼龍,他先將汪敬忠打量一番,然後說道:“我們是清風寨,兄弟們在此收點買路錢。你們這是哪路鏢局的?亮個字號吧!”他見到我方人強馬壯,說話的口氣倒也有幾分客氣。

“哈哈!”汪敬忠從容笑道,“原來是清風寨的朋友,好說好說。我們是通威鏢局的。還請借道過一過。”

那山賊頭目考慮了片刻,笑道:“原來是通威鏢局的號子,那就賣個麵子。兄弟們今天就不打獵了。”

我聽對方這麽說,知道是不用動手了。隻見汪敬忠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丟給了山賊頭目,“承蒙關照。照著道上的規矩,這點碎銀子當是我們總鏢頭請請諸位朋友喝酒!”

獨眼龍山賊掂了掂銀袋,便揮手道:“兄弟們,讓道!”

一眾山賊應和了一聲,紛紛讓出了道來。

“多謝!”汪敬忠笑著對獨眼龍拱了拱手,便招呼了大家繼續前進。

我騎馬跟在後麵,看著退去的山賊,心想著看來這林家鏢局在北方還是挺有威望的,忠叔也不愧是個跑鏢的老江湖,幾個簡簡單單幾句話,再隨便給點銀子,就順利過關了。看來我跟著林家鏢隊去京城的決定是明智的。

等過了這段山路,氣氛也就逐漸輕鬆了起來,我策馬走到前麵,對汪敬忠笑道:“忠叔,你可真有一手啊!剛才隻那麽幾句話,就把一群山賊給打發了。”

汪敬忠謙虛道:“哪裏,哪裏。這全是仗著咱們林總鏢頭的威名。一般我們行鏢的隻要亮出字號,那些綠林強盜都會給麵子,若不然想要靠真刀真槍,每次都得動手,那這鏢局生意根本是做不下去的。所以我們做鏢局的名聲與信譽最重要。”

“嗬,原來是這樣。我還真沒想到。”我點了點頭,笑道,“看來我是被以前看得那些武俠電視劇給誤導了。”

“哼!”

林月如冷哼了一聲,顯得有些忿忿不平,似乎剛才沒動手打架,她覺得不過癮。我心想,看來他們上一次被黃巾盜劫鏢,多半是因為林月如那高傲的性格,雙方言語不合才動手的,看來那次事的真與我無關。

汪敬忠見到林月如的表情,語重心常地說道:“大小姐,總鏢頭自從上次病愈之後,身體也有些不如以前了。而他又隻有你這麽一個獨女。這次總鏢頭答應讓你跟我一起出鏢,也是希望能讓你多些曆練。咱們跑鏢的人一定要夠冷靜、沉穩,才麵應便突然的危機。大小姐若是改不了衝動、好勝的個性,總鏢頭怎麽能放心將大權交落給你……”

林月如聽到長輩的教訓,雖沒有出言反駁,卻也隻是不耐煩地點了點頭。而汪敬忠又突然說道:“嗬!不過若是大姐小你日後能趕快找到一個精明能幹的夫婿,那可就正好繼承咱們通威鏢局的大業了。”

“忠叔,你說哪兒去了……”

一提到找老公,林月如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了。而汪敬忠笑了笑,竟然扭頭望了我一眼。

我心道,他前幾天還想著要招攬我加入林家鏢局,現在似乎還想把我拉去當林家的過門女婿。我什麽身份啊?嗬!我可是當今大明朝的皇帝來著。這老汪可真是得不了“寸”,還想進“尺”,哪有這樣的人啊?

為避免尷尬,我輕咳了一聲,說道:“忠叔,你們先走,我去辦點事。”

林月如抬頭白了我一眼,“李逍遙,你別拖拖拉拉的,耽誤我們鏢隊的行程。”

我嘿嘿一笑道:“林大小姐,人有三急嘛!”

“可惡!”

林月如聞言,臉色微變,似乎以為我在拿昨晚那碼子事來調笑她,差點想要揮鞭子抽我。我翻了個白眼,連忙調轉馬頭,騎入路旁的樹林裏。

我回頭看來看,心想著林月如不會悄悄跟過來,偷窺我出恭,以報昨晚之仇吧?嗬!這林大小姐應該還不至於這麽心理變態。

我笑了笑,跳下馬來,往前走了幾步,隨便撿了個地方,正準備解開褲子方便一下,卻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說話聲。

“三哥,你看那通威鏢局的人馬還整齊的,剛才那幫山賊都不敢打他們的主意。”

“嗬嗬!那些個小毛賊算個屁,能和我們滄州五鬼相提並論嗎?”

“三哥,我們跟蹤了這麽長一段路,都沒有什麽機會。他們戒備的倒是挺嚴的。而且聽說那汪敬忠的武功也不弱。你看我們是不是等與老大他們匯合後再從長計議?”

“哈!就算是那林震親自押鏢又怎麽樣?那隻琥珀觀音,我們滄州五鬼是搶定了。哪用等老大那麽麻煩。我早已在前麵不遠設了套,隻須給他們下點七步倒,還不就手到擒來了。”

“哈哈!還是三哥你的詭計多端。我看來押鏢的小妞長得挺俊的,好像是林震的女兒吧?”

“嘿嘿!老五,你小子成天忘不了女人。到時候把那婆娘一並抓回去。我們兄弟五個輪個玩,還怕不過癮嗎?”

我無意中聽到這麽一段對話,當然也沒顧得急方便,定睛朝前望去,隻見到樹叢內有兩個人正爬著偷偷觀察林家鏢隊的動向。看來還有什麽滄州五鬼要打鏢隊的主意。好在那兩家夥一直在觀注鏢隊,才沒有發覺我的存在。

“好了,趁他們走的慢,我們先趕上去準備一下,到時候好財色兼收!”

話音一落,我還沒來得及瞧清前麵兩個家夥的模樣,便見到到兩條人影從樹林中從竄而去,朝著遠方遁去了。隻看他們的身手,猜想這兩個家夥武功肯定不一般。

“嗬!剛才還以為可以一路平安,看來跟著林月如的鏢隊也少不了會有麻煩。”我喃喃自語地說著,也不忘掏出兄弟解決問題。

我一邊方便著一邊想,反正知道去京城怎麽走了,不如不要跟著林月如的鏢隊,自己一個人去京城算了。不過這樣做人好像有點不厚道,至少也要跟上去給林月如他們提個醒。

我騎馬追上了大隊,走到後麵的魏通叫住我問道:“李兄,你剛才跑到哪兒去啊?”

“嗬,方便去了。”我笑道,“對了,小魏,你們這趟鏢到底押的什麽東西,很貴重嗎?”

魏通與我混得熟了,也沒什麽顧忌,隨口說道:“是一批上等的江南絲綢,還有八萬兩鏢銀。李兄,你問這個幹嘛?”

“絲綢?”我愣了愣,剛才明明聽那兩個家夥說要搶什麽琥珀觀音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不多想,笑了笑,說道:“嗬嗬!沒什麽,隨口問問罷了。小魏,你這是第幾趟走鏢了?”

“算上這次,已經有七次了,以前都是跟著總鏢頭出鏢。可惜每一次都是風平路順,沒遇上過大事。所以一直沒什麽作為。唉!這樣子下去,不知道等什麽時候才能升成鏢頭。”

我見他流露出一絲渴望之色,似乎很希望能遇到有人劫鏢,要幹轟轟烈烈的大事。心中笑道,年輕人真是不懂事。你小子要是像我這樣經過這麽多離奇古怪,大風大浪之後,就是燒香拜佛,祈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事大吉了。

我倆落在隊伍後麵又閑扯了兩句,便聽見前方傳來林月如的斥責聲:“你們兩個拖拖拉的搞什麽。魏通,你還不快去給我看著鏢車,別著一些無聊的人廢話!”

魏通被他們大小姐罵了一句,不敢再和我多說,對我吐了吐舌頭,打馬趕了上去。我心道,若是不剛才我偷聽到那個情報,你們林家鏢局怕是又要栽筋鬥了。算了,我就再做一次好人,跟著你們一起走吧。